來參加蘇錦溪葬禮的人基本上也都是之前參加婚禮的那些,前幾天都還是那麼鮮活的一條命突然就消失,眾人唏噓不已。
葬禮現場全是清一色白色的花朵,來者的人都是一身黑衣。
蘇錦溪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骨灰盒前面的司厲霆,黑衣黃髮,蔚藍的雙眸猶如蒙著一層灰。
雖然他仍舊和過去一樣背脊筆直,彷彿一棵永不倒下的蒼松。
可現在他的背影之中卻透露著一股無盡的蒼涼和寂寞,蘇錦溪淚眼婆娑的看著司厲霆。
他矗立在骨灰盒前,臉色蒼白,短暫的幾天時間,因為打擊和車禍讓他迅速消瘦。
手指一點點撫摸著骨灰盒,彷彿這就是蘇錦溪的臉頰。
「蘇蘇,你這個大騙子!」
化妝成保潔員的蘇錦溪拿著苕帚就在不遠處定定的看著死裡聽,聽到他的話,蘇錦溪心尖都在疼。
「你明明說過不管發什麼事情都不會離開我,你怎麼忍心離開我?」
司厲霆的聲音明顯帶著沙啞,蘇錦溪不知道這兩天他是怎麼過來的,心中更加難受無比。
三叔,我也不想離開你,可我沒有辦法。
她怕人發現她的存在,連忙又低下了頭,假裝收拾一些碎屑。
「蘇蘇,都是我不好,我不該騙你,要是我早點告訴你真相你就不會生氣。
你不生氣當時就不會跑掉,是我害了你!但是你放心,我一定不會讓你白死。」
司厲霆說到這裡的時候聲音也是咬牙切齒,暗殺蘇錦溪的人他一定會查出來。
突然他打開了骨灰,一旁的林均趕緊上前詢問:「爺,你這是做什麼?」
司厲霆卻是拿出了一條很特別的項鏈,「我要和蘇蘇永遠在一起。」
聽他這麼說,蘇錦溪連忙抬起了頭,下一秒就發現司厲霆將骨灰裝了一些在項鏈吊墜裡面。
他緊緊握著吊墜,眼中一片深情,彷彿這吊墜就是蘇錦溪。
「蘇蘇,三叔說過不管發生什麼事情,我都不會離開你,這樣我們就能永遠在一起了。」
蘇錦溪見他將裝著骨灰的項鏈放到自己懷中,強忍的淚水差一點就落下來。
世上最遠的距離不是生與死,而是我明明站在你面前卻不敢來相認。
這些天司厲霆難受,蘇錦溪更難受,她還要多承擔一層明明相思入骨卻不敢相見的苦澀。
永遠在一起?三叔,再等等,我們就能在一起了。
蘇家的人走了過來,唐茗的神情也略帶憔悴。
他對蘇錦溪的感情雖然沒有司厲霆那麼深,畢竟是愛過的人,蘇錦溪一死他怎麼會不難過?
蘇媽媽為了怕別人看出她不難過的假象,今天刻意多塗了一些粉底,讓人覺得她的臉色很蒼白。
同理蘇夢也是這樣,兩人就像是殭屍一樣慘白,唐茗都無力吐槽。
「三叔,你節哀。」雖然他有很多話想要勸唐茗,但話到嘴邊也都隻變成了這一句。
蘇媽媽更為誇張,一把撲到骨灰盒上面,「錦溪啊,我的女兒,你死的好慘!
你怎麼能忍心丟下爸爸媽媽,讓爸爸媽媽白髮人送黑髮人。
你死了以後我該怎麼辦?錦溪,你回到媽媽身邊好不好?」
蘇錦溪在側面看得很清楚,蘇媽媽趁著趴在骨灰盒別人沒有注意的時候趕緊往眼中滴了一些眼藥水。
似乎是發現蘇夢站在一旁無動於衷,蘇媽媽一把將蘇夢扯了過來,示意她也要有點表示。
蘇夢有些不情願,蘇媽媽就將自己眼藥水往悄悄往蘇夢的手上塞去。
就算早就知道蘇媽媽一家人無情無義,但做到這個份上的蘇錦溪還是低估了她的臉皮。
看著她們拙劣的表演,蘇錦溪慶幸自己不是蘇家的人。
司厲霆冷斥道:「拿開你們的手,你們沒有資格碰她!」
蘇媽媽臉色很難看,當著這麼多人面前司厲霆竟然說這樣的話,一點都沒有給她們蘇家的臉面。
「小司啊,你看不管怎麼說咱們都是一家人,你怎麼能這麼說話呢?
錦溪是我們的女兒,發生這樣的事情我們都很難過,她爸爸已經幾天都沒有睡過一天好覺了。
我也是一想到錦溪就這麼離開我們了,這心裡要多難受就有多難受。
從得知她出事以後,我都沒有好好吃過一頓飯,我可憐的女兒。」
「收起你那假惺惺的眼淚,她活著的時候你尚且沒有好好對過她,更不要說她已經死了。
蘇蘇生前就不喜歡你們,死了也不需要你們弔唁,給我滾!」
「司厲霆,你簡直是有毛病!」蘇媽媽表面上雖然不喜歡蘇錦溪,在外面還是會裝作一家人和諧。
司厲霆可沒有那麼好的心晴同她演戲,看到蘇家人就是一肚子的火。
「滾!」司厲霆滿臉暴怒之色,蘇媽媽冷哼一聲。
「走就走,你以為我稀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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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媽媽被司厲霆說得一臉動怒,也不管別人怎麼看,拉著蘇父就直接離開。
落在旁人眼中還以為是司厲霆的身世和蘇家鬧得不愉快,場中議論紛紛。
司厲霆卻是滿不在乎,他輕輕撫摸著骨灰盒。
「蘇蘇,有我在,以後不會再有人傷害你了。」那深情如水的眼神就像是在看自己親密的愛人。
「司總好深情呢,你看他的眼神,要是我死了有人也這麼對我,我也寧願死。」
「對啊,都說越有錢的男人越壞,可是你看司總那樣,要多專一就有多專一。
有錢又帥氣還專一的男人恐怕除了司總之外就沒有其他人了。」
「那可未必,我覺得唐總也不錯,還有那位顧總,你們聽說了麽?那位顧總還跟著蘇錦溪一起墜海的。
只可惜顧總會游泳,蘇小姐卻不會,沒有救起來。
一看又是一個癡心的人,還真是天妒紅顏啊,長得這麼漂亮這麼年輕就死了。」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司厲霆充耳不聞,他緊緊抱著骨灰盒,彷彿那就是他的全世界。
林均見司厲霆失控,連忙上前阻止道:「爺,你別這樣,很多人都在看著呢。」
司厲霆被林均好說歹說才鬆開了骨灰盒,他走到一旁,眼睛還是直勾勾的盯著骨灰盒,生怕被人搶走了骨灰盒。
顧南滄一身黑衣莊嚴走來,「司總,你節哀順變,都是我的醋,沒有把蘇小姐救回來。」
司厲霆手背青筋暴露,他知道誰也怪不了,他只能怪自己。
仰頭看向靈堂中的照片,照片上的蘇錦溪笑容燦爛,想著曾經她在自己懷中的可愛模樣,司厲霆心中更難受。
一滴淚水緩緩從他眼睛滑落下來,淚水濺到百合花上,花朵輕輕一顫。
三叔哭了,那個天塌下來尚且不會變一點臉色的男人竟然哭了!「
蘇錦溪緊緊握著手中的苕帚,她覺得自己的胸腔之中有一隻手狠狠的拽著她的心,好疼好疼。
三叔,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顧南滄慰問過司厲霆之後便一直在注意人群中的人,看看有沒有什麼特別的。
然而今天來的人太多,蘇唐兩家還有司厲霆本來的人脈就廣,靈堂之中滿滿當當都是人。
有些當然只是為了做一個樣子,所以奇怪的人不止一個兩個。
甚至還有人談得很開心不知道在說些什麼,有人在感傷,有人在祈禱,也有人在笑。
情況顯然比顧南滄想象中更加複雜,要從這麼多人之中找出一個最有問題的還真不簡單。
一開始他以為找那人很容易,他的目的是司厲霆,只要找到盯著司厲霆的人就好。
現在蘇錦溪一死,司厲霆又是單身,很多人就瞄上了司厲霆。
「看司總這麼年輕有為,對老婆又是一往情深的樣子,一看就是好男人,過段時間等他恢復了過來我把我侄女介紹給他。」
「嘖嘖,人家能看上你侄女?」
「我侄女哪裡比不上蘇錦溪?人家可是金融碩士學位,有顏值有才華。」
「切,我女兒還不錯呢。」
有些人在商量著要同司厲霆合作,有的人則是想要和司厲霆結親。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圖謀,所以並不只是一人兩人有問題,而是很多人都有問題。
顧南滄無奈,他是低估了人心,司厲霆所表現出來的深情讓很多未婚少女傾心不已。
而司厲霆的身價更是讓人垂涎,那天婚禮的排場可不是一般人捨得花的。
多少人已經盯上了司厲霆,恨不得馬上就將自己女兒嫁給他。
又專情又有錢還年輕有為,這樣條件的人少之又少,他在眾人眼中就是閃著金光的金子。
貪婪的人心出現在人臉上,每個人看著都是那麼不懷好意。
顧南滄還真的不知道怎麼判斷。
蘇錦溪也忘記了要來觀察人群,她所有的注意力都隻放在了司厲霆的身上。
直到悼念結束,馬上就要下葬,所有人轉移到目的地。
墓地是司厲霆親自選的,是很好的風水寶地,花了很高的價格。
可是再好的墓地又有什麼用,人都已經死了。
看著骨灰盒下葬,司厲霆的身體如同寒風中的落葉,隨時隨地都會被吹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