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大壽當日。
辰時江書晚就已經在衆人的伺候下梳洗完畢,又穿上了繁複華貴的嬪位宮裝。
一切整理妥當,還沒等出門江書晚就已經感到了一絲疲憊。
紅綃和汀蘭有些擔心,一左一右小心攙扶着讓她上了轎子。
“娘娘,過去慈寧宮還有一柱香的時間,您在轎子裏再眯一會兒。等會還要參拜請安,可有得您累了。”
汀蘭對宮中禮節十分清楚,知道今日還有得忙,趕緊催促江書晚趁機休息一下。
江書晚也確實力不從心,靠在轎子裏閉目養神。
擡轎的幾個內侍不敢有一絲一毫的鬆懈,都打起十二分精神來,一步一步走得格外穩當。
一路上,凡遇宮婢和內侍,他們都畢恭畢敬地退到宮道兩側,恭敬地行禮。
往常一炷香的路程,今日走得格外慢了一些。
到慈寧宮外時,已有宮妃陸續而來,見了江書晚的轎子也都紛紛讓行。
小安子打起轎簾子,紅綃和汀蘭攙着江書晚穩穩地下了轎。兩邊立馬傳來了衆人行禮的聲音。
只聽人羣中一聲清脆的冷哼,胡瑤不情不願的聲音夾雜在其中響起。
“妾見過宛嬪娘娘。”
江書晚擡眼從人羣中掃過,衆人皆屈着身子恭敬地向她行禮。只胡瑤一人,不情不願地微微欠着身子,滿臉嬌矜和不服氣。
今日太后壽宴,江書晚不想惹事。淺淺一笑,叫了聲起來吧。隨後就率先往內走去。
按照流程,上午衆妃和宗親要在正殿參拜太后,下午遊園會,到了晚上纔是壽宴。
一路行來,慈寧宮佈置得喜氣洋洋。
一條寬闊的宮道鋪着嶄新的紅毯直通正殿。宮道兩旁,每隔十丈就高高豎立着一盞巨大的紅色宮燈,彩旗飛揚,看着格外得氣派喜氣。
江書晚走走停停,好不容易上了臺階。
正殿內東西南北四角豎立着四只一人多高的仙鶴銅像,各處又有松柏、鮮花點綴。正座前一左一右兩只碩大的銅鼎裏燃着香,兩邊放着鮮果香櫞。座椅後的背景牆上一只超大的壽字擺件,由紅金兩色絲線繡制而成。
整個大殿金碧輝煌,香氣繚繞。
拉着長樂,才尋了處座位坐下,殿外一陣熙攘,吉妃在一羣人的簇擁下緩緩邁了進來。
她身後洋洋灑灑跟着十幾個人,奶孃抱着辰樂緊隨其後。
長樂一聲雀躍,已經從座位上蹦起來,尋辰樂玩去了。
吉妃養得白白胖胖的,滿臉饜足,拉着江書晚就道:
“多日不見妹妹,可想死本宮了。”
江書晚一笑道:
“娘娘還在月子裏,怎麼就出來了?”
“什麼月子不月子的,本宮早就大好了。那羣老貨非要本宮坐滿雙月子,真是煩也煩死了。這也不能做,那也不能喫。還不讓本宮沐浴!”
吉妃想起月子裏的苦,真是不堪回首。
不能出門就算了,不能亂喫東西也算了。可不讓她沐浴!簡直要了老命了。
江書晚聽着掩嘴一笑。
“妹妹,你還笑!馬上就輪到你了。呵呵,本宮一聽說,要給太后辦壽宴,有這等冠冕堂皇的藉口可以出宮門,哪有不來的道理。趁機好好沐浴梳洗了一番,真是感覺神清氣爽,再世爲人啊!”
辰樂已經快兩個月了,被養得極好,看着粉嘟嘟的煞是可愛。她咿呀咿呀的伸出小手,想要來捏江書晚的手指,被逗得急了,啊嗚一聲吐出一個口水泡,逗得衆人哈哈大笑。
江書晚見吉妃滿臉慈愛之色,剛生產時的低落和陰霾早一掃而光,也真心爲她高興。
“娘娘,辰樂這般可愛,娘娘真是好福氣。”
吉妃笑着哎了一聲,
“有了辰樂,本宮已然知足了。哎呀,你是不知道,她有多可愛!”
吉妃話匣子一打開,唧唧哇哇地沒個完。
好在江書晚早就習慣了她的聒噪,隨她在耳邊說話,只一心逗辰樂,不時的嗯啊的迴應幾句。
“哼,有孩子了不起啊!不過是個公主罷了!”
一個很不和諧的聲音響起,不用擡頭也知道那是誰。
果然,上一秒還在炫耀娃的吉妃,面色立刻沉了下來。她頭也不擡,卻用滿殿都能聽到的聲音無比響亮地說道:
“本宮雖無能未能給皇上誕下皇子,但也比某些人強。霸佔着皇上這麼久,可偏偏是只不下蛋的母雞!光聽叫喚了!”
吉妃這話說得實在諷刺。
這麼久了,胡瑤幾乎是獨寵,可就是一點懷孕的消息都沒有。用不下蛋的母雞來形容她,可不就是再恰當不過了嗎?!
偏偏她還喜歡唱歌,可不就是光聽叫喚了嗎?!
衆人立馬都偷着樂起來。
胡瑤的臉一會兒紅一會白的,氣得一跺腳,就要上前來。
被她身邊的一個宮女一把攔住。
只見那宮女衝胡瑤一搖頭,胡瑤沖沖的怒氣就被當頭澆滅!她很不甘心地一咬牙一抿脣,冷哼一聲,
“走着瞧!”
說着就扭頭走開了。
殿外通報貴妃和惠妃駕到,衆人紛紛起身迎接。
只見貴妃一身雍容華貴,面帶微笑緩緩而來。所到之處,衆嬪妃和宗親命婦都跪了一地。
江書晚行動不便,還沒等屈膝,就被貴妃遙遙攔住。
“妹妹身子重,就免了吧。”
說着已經拉着江書晚的手,扶她起來。
“本宮想着,你如今身子不便,太后的壽宴諸事繁雜,還同皇上商量不讓你來了。可皇上卻說,你堅持要來給太后請安,就全了你的一片孝心。”
江書晚道:
“娘娘和皇上一心爲嬪妾着想,嬪妾感激不盡。只是,嬪妾自進宮以來,就從未曾向太后請安,太后六十大壽這樣的大日子,嬪妾如何能缺席?”
小美言情 www.mei8888.com/
貴妃見她考慮周全,欣慰點頭,
“既如此,今日注意別太勞累了。本宮在偏殿準備了休憩之地,若是不舒服了,隨時去休息。”
“是。”
說畢,貴妃轉頭對冬青道:
“人都到齊了,可有去請皇上?”
冬青福了福身子,有些爲難道:
“去了。剛回來傳話說,皇上一早就出了承乾宮,此刻不知去向。”
說着湊近了悄聲道:
“娘娘,珍妃也還沒到。”
貴妃一皺眉,此時大殿里人頭攢動,後宮嬪妃和宗親們都已經到,唯獨皇上和珍妃不在。這又是要出什麼幺蛾子。
正納悶間,只聽殿外內侍一聲高唱:
“皇上駕到!皇后娘娘駕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