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來晚了,讓娘擔心了。”顧明謙爲她擦眼淚,“以後我再也不亂跑了。”
白庶妃止了淚意,握住他的小手溫柔道:“娘聽說你剛纔去王妃娘娘院裏看小貓了?你要是喜歡小貓回頭我們也養一只好不好?”
顧明謙搖搖頭,“我不喜歡小貓,只是好奇才去看的。”
白庶妃徹底放了心。
她牽着顧明謙的手回到花廳,看着桌上的飯菜道:“餓了吧,娘讓人擺好飯了,有你愛喫的醬骨肉,快洗手。”
“謝謝娘。”顧明謙開心起來。
相宜院的飯菜很簡單,一份肉糜粥,幾個肉包子,一碟子醬骨肉,便是今晚的晚飯了。
母子剛淨手坐下,廚房的婆子便提着飯盒進了院子。
“這份扒羊肉和這碗燕窩雞絲湯是王妃娘娘賞下的,說是給二公子和庶妃補身子。”
“妾身多謝王妃娘娘。”白庶妃有些誠惶誠恐。
顧明謙卻很興奮,看着桌上的手扒羊肉饞得口水都要流下來了,就連手邊的醬骨肉都不香了。
他正等着白庶妃動筷子,誰知白庶妃竟然讓人將扒羊肉端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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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扁了扁小嘴,“母妃……”
“羊肉不好消化,你吃不了。”
顧明謙有些不開心地低了頭,但也沒說反駁的話。
“娘也是爲了你好。”白庶妃嘆了口氣,眼圈有些紅,“你的身子不能再有半點差錯了,不然……”
後面的話,顧明謙替她說了出來,“我乖乖聽話,不讓父親責怪娘。”
白庶妃欣慰地摸了摸他的頭,“喫飯吧。”
最終顧明謙晚飯喝了一碗燕窩雞絲湯,吃了一個包子,一塊醬骨肉。
這點東西並不能讓他喫飽,想要再喫第二塊時又被制止了。
白庶妃對他的飲食有着嚴格的管控。
腸胃不好的孩子最怕積食。
顧明謙雖然饞,但還是忍住了,依依不捨地看着丫鬟將剩下的飯菜收走。
從這之後,沈幼安每天都讓人往相宜院多送幾道飯菜,可日子久了,二公子還是那副瘦弱的模樣,很難不讓人懷疑。
讓人一查這才知道,她送的那些飯菜不是被白庶妃用了,就是全進了丫鬟婆子的肚子。
就連院裏的粗使丫鬟腰都粗了一圈。
沈幼安扶了扶額,合着她的照拂全都照拂在了下人身上。
“王妃,我們還要往相宜院送飯菜嗎?”
沈幼安點頭,“當然要送!”她不僅要送,還要多多的送。
“王妃,白庶妃將您賞的飯菜打發給下人,這是故意給您下臉子呢,你不罰就算了,爲何還要縱着她?”秋菊氣憤。
“王妃這麼做是爲了逼她就範。”王嬤嬤看着她無奈搖頭,“你和秋月是一同進府的,她現在都能獨當一面了,這丫頭怎麼一點長進都沒有?”
“術業有專攻,秋菊武藝好就夠了。”
“什麼術業,專攻的奴婢不懂,但王妃說的對,奴婢最大的職責就是保護王妃,所以奴婢要把武術練好。至於其他的,奴婢就不擅長了。”秋菊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髮。
“也就是你命好,跟了個好主子,不然像你這口無遮攔的性子,早就被割了舌頭髮賣了。”
秋菊難得俏皮地吐了吐舌頭。
想到面黃肌瘦的二公子,沈幼安頓時沒了食欲,讓人將小几上的果子撤了下去。
前世她通過史書和影視劇曾瞭解過,古代封建王朝,皇室爲了保證皇子們的健康,總是不讓他們喫飽,以防積食生病。
此法稱之爲“淨餓”。
但淨餓並沒有帶來真正的健康。
長期淨餓反而讓人身體虛弱,甚至還會縮短壽命。
史書上記載的清朝皇帝大多矮小瘦弱,有的還患有胃病,大抵就與淨餓有關。
沒想到白庶妃也用這個法子養育二公子的。
這兩年,二公子不僅身量長的慢,還體弱多病,她竟絲毫不覺得自己的方法出了問題。
如今她讓人往相宜院送了飯菜給二公子補身體,她還是我行我素。
用沈母的話說就是太軸了。
沈幼安對白庶妃並沒什麼意見,只是擔心二公子的身體,長不高是小,影響壽數事就大了。
若是再這麼下去,她就要考慮給二公子換個母親了。
夜晚,相宜院內,白庶妃坐在榻前,輕輕拍着顧明謙的後背哄她入睡。
榻前的丫鬟小聲道:“二公子睡着了,您也去睡吧。”
“他晚上喫多了,又是些湯湯水水的東西,我在這裏守一會。”白庶妃不放心道。
“二公子很乖,就是起夜也不會哭鬧。”
“無妨,你先下去吧。”
白庶妃輕輕摸了摸顧明謙的小臉,滿眼慈愛。
是啊,二公子很乖,比世子和大小姐都要乖,小小年紀就知道疼人了。
就算貪嘴,也從不會跟她說不。
這些日子她也想明白了,既然她這輩子都不會有親生的孩子,那麼將來二公子便是他唯一的依靠。
二公子是王爺的第二個兒子,又因爲體弱一直被王爺記掛着,也算是在王爺懷中長大的,即便以後後院的人再生了兒子,那些小的也不會越過他去。
再者二公子懂事乖順,性情純良,將來必不會差。
最主要的是,他事事都敬着她這個養母。
這份溫馨並沒有持續太久,想到廚房送來的飯菜,白庶妃眼底的慈愛迅速被狠戾代替。
她們又不是不能生,怎麼一個個都來搶她的孩子?
既然她們不給她留活路,那就不要怪她了!
進入臘月後,天氣更冷了。
上京雖然比不上瀛洲滴水成冰,但入冬後接連降雪,十天半個月的見不着日頭,連風都是冷颼颼的。
當然,沈幼安的扶雲院一早就燒上了地龍,還是溫暖如春的。
天氣不好,她便不愛出門,整日窩在小院內。
起身後,她看着屋外灰濛濛的天空,心情變得壓抑起來,上京素來氣候宜人,如今連上京都是這般境地,其他地方不知又是怎樣的光景。
想到近來早出晚歸,忙得連人影都見不着的翊王,她心底隱隱有些不安。
今年恐怕要遭雪災了。
她不禁擔憂起遠在瀛洲的家人,她在上京都不好過,他們在那苦寒之地恐怕更加艱難。
冬月時,沈幼安便讓夏荷趕製了幾件皮衣送了回去。
沈家雖不缺這些,但總歸讓她安心。
大約一個月,她才收到了沈家的信件,一同送來的還有牛肉,羊肉以及一些乳製品。
姬妾過來請安時,她讓秋月給衆人衝了牛乳茶。
陳侍妾和白庶妃懷裏的二公子連聲稱讚好喝,沈幼安便給二人賞了些。
正說笑着,李侍妾突然將嘴裏的牛乳茶吐了出來。
她素來膽小,吐完之後嚇得跪在地上瑟瑟發抖,“奴婢近來胃口不好,喫什麼吐什麼,奴婢不是故意的。”
沈幼安叫來夏冰給她瞧身體。
把過脈才知李侍妾已有了三個月的身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