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放肆(14)
車在郊區的一棟燈火通明的公館別墅前停了下來。
一下車,許刃就嗅到了危險的氣息,公館是私人的公館,人聲鼎沸,時不時傳出女人的尖叫和男人變態的狂笑。
程厲銘領著許刃進了公館,客廳裡幾個貴公子端著酒走了出來,公子甲抬眼打量了許刃一番,笑問程厲銘︰「你他媽就帶個男人過來啊?」
「老子帶男人過來,幹翻你們!」程厲銘毫不客氣地說。
許刃皺眉,環顧周圍一圈,房間裡烏烟瘴氣,每個男人懷裡基本上都摟了一個女的,有女的懷裡摟著男的,桌上依舊擺著各種各樣的「工具」,都是晴趣型的,但看上去依舊不禁讓人毛骨悚然。
「好了,程哥來了,游戲開始吧!」公子甲拍了拍手,吸引大家的注意力。
緊接著,茶几被一掃而空,他們端來了幾個電磁爐,電磁爐上擺著一口大鍋,鍋裡盛滿了清澈的水。
總不可能是要燙火鍋。
幾個女人被挑選了出來,跪在茶几前面,瑟瑟發抖,臉色慘白,許刃也被程厲銘給一脚踢了出去。
游戲的規則,就是讓他們把手伸進鍋裡,然後打開電磁爐開始加熱,誰能忍住燙,最後一個把手伸出來,誰代表的那一方就算贏了。
當然這幾個被派出來參加游戲的女人,都是那些公子哥兒包養的小姐。
程厲銘對許刃說︰「哥要是贏了這把,賞你十萬!」
他眼睛裡泛出激動而變態的光,讓許刃毛骨悚然。
許刃後悔了,他應該要買一個手機的,他記得程池的電話,他想給她打電話,現在,他想聽到她的聲音。
游戲開始了,程厲銘似乎是想起什麽似的,對許刃說︰「吃飯的時候…你好像是左撇子。」
許刃不動聲色,眼角微微顫了顫。
「那你就把…」程厲銘咧嘴笑︰「就把左手伸進去煮煮,當活絡筋骨好了,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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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池被老師留在辦公室裡,拿著試卷教訓了半個小時。
完事後,她幾乎是整個人飛出教學樓的,跑到在自行車棚周圍轉了一圈,沒見著許刃那輛破車,她無趣地撇了撇嘴,心說跑得真够快的,明明叫他等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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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機開了震動,剛剛在辦公室便一直在響,這會兒打開,看到十幾個未接來電,全是楊靖打過來的,索xin撥了過去。
「姑奶奶,總算接電話了!」
「怎麽了?」程池皺眉,聽得出他的聲音很急。
「剛剛校門口,小公主被你哥帶走了,動靜挺大,連自行車都被扔河裡了。」
「靠,那輛車是他的心肝寶貝。」程池的心猛地一緊︰「你快找幾個人,幫忙把自行車給撈出來!」
「程池,你四不四傻啊!」楊靖放大了嗓門︰「許刃被你那變態的親哥給弄走了!能有好下場,你居然還在關心自行車!」
程池︰「……沒反應過來。」
「我開著車跟著他們,但是在雲山別墅區外面被保安攔下來了進不去,別說了現在快過來。」
程池扔了手機,直接坐進了法拉利駕駛艙,扣緊了安全帶,法拉利引擎怒吼了一聲,直接衝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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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戲開始之前,許刃被程厲銘灌了很多酒,都是洋酒,說什麽要給他壯膽,可是許刃感覺沒什麽用,他還是害怕,還是很清醒。
挽著袖卷,和幾個女人白嫩縴瘦的玉臂一塊擱在鍋裡煮著,水溫越來越高,他的手握緊了拳頭,鬢間滲出了大大小小的汗粒。
很快,有女人已經受不了這樣的高溫,率先將手從鍋裡取了出來,結果她身邊的公子哥直接一巴掌招呼到了她的臉上,惡狠狠咒駡道︰「廢物!你害老子損失了三百萬!」
「對不起,王哥,真的對不起!」女人跪地哀求,害怕得瑟瑟發抖。
「踐人!」公子哥一脚踹在她肚子上,將她踢倒在地,拳打脚踢,瘋狂地發泄著。
很快又有兩個女人堅持不下去,將紅腫的手撈了出來,同樣免不了被公子哥們的一頓暴走。
耳邊是男人的咒罵,女人嚶嚶的哭泣和痛苦的呻銀…
最後只剩了一個女人和許刃還在咬牙死磕。
鍋裡的水已經冒出了細細密密的小水泡,咕嚕咕嚕。
那個女人明顯已經受不住了,正要拔出手,公子甲直接叫了跟班過來,按住了女人的肩膀,强迫她的手抵在鍋的內壁,不許她將手伸出來!
「啊!啊!」女人開始慘叫,聲音無比淒厲!
「許刃,就這一次,咬牙給老子挺過去,你要是敢把手伸出來,老子要你這輩子不得安生!」程厲銘的威脅在耳邊響起。
許刃咬緊了下唇,嘴皮已經開始發白,咬破了皮,滲出了殷紅的鮮血。
鍋裡的水已經冒出了騰騰的白霧水蒸氣,沸騰起了水泡泡,咕嚕咕嚕,女人的手還被幾個男人壓在鍋裡,她死命掙扎,驚聲尖叫,聲音無比凄厲悲慘,宛若置身人間煉獄。
終於,女人翻了白眼,昏死了過去。
最後一刻,許刃終於是受不住了,低沉地嚎叫了一聲,從鍋裡將手抽了出來,他的整個手臂已經紅腫不堪,上面全是大大小小的水泡,慘不忍睹。
那個女人奄奄一息地也被拉出了電磁鍋,往地上一躺,不省人事。
公子甲贏了程厲銘。
程厲銘一聲暴喝,一脚踹在了許刃的肚子上,接連幾脚,在他身上狂躁地發泄著。
「操你媽!我操你媽!我操你媽!」
許刃瞪他,眼框崩裂,滿布血絲,快要瞪出血來似的,嘴一直在呢喃,不知道在說什麽。
他的聲音很低很沉,輕不可聞,程厲銘俯下身,凑近他的耳畔,却聽他嘶啞却有力的聲音,喃喃道︰「我媽死了,你操鬼去吧!」
這一句話,瞬間激怒了程厲銘,他轉身,端起了桌上電磁鍋,朝著許刃氣勢汹汹地走過來。
然而就在這時,門被人一脚踹開,程池和楊靖衝了進來,正逢程厲銘要將鍋裡滾燙沸騰的水全部倒在許刃的身上,程池根本沒有多想,直接朝著許刃撲過來,背對著程厲銘,將他緊緊護在懷裡。
小小的臂膀,抱著他的頭,將他一整個,護進自己柔軟小巧的胸脯,眼睛一閉,什麽都不管了!
要死一起死,
要活,讓他活!
許刃意識散亂,但他嗅到了程池身上獨有的體香,像是牛奶和玫瑰的混合,那味道,叫他安心。
楊靖沒有拉住程池,嚇得快要魂飛魄散,跟著衝了過去,一把將程厲銘給推開,程厲銘手裡的電磁鍋脫手飛了出去,打在了墻壁上,鍋裡滾燙的沸水全部灑在了地毯上,幸而沒有人受傷。
程池死死抱著他,看到了他手上滿是水泡,整個人都被嚇懵了。
許刃將手藏到了背後,睜眼,無力地看著她,兩個人臉貼得很近很近,呼吸交織,他清晰地看到程池眼睛裡漫起的水色。
「程池。」他的嘴喃了喃,聲音很柔,沒有力氣,輕不可聞。
他用只有她才懂得唇語說︰「你像個天使。」
天知道,他多想見她,多想多想見她,現在的她就跟天使一樣,在滿是惡魔的修羅地獄,她在他眼裡都發光了。
程池險些哭出來。
母親死後,她從不哭。
這一次,她眼裡泛了泪花。
「程池,你怎麽來了?」程厲銘顯然也沒想到,很是詫異。
楊靖走過來,寬闊的肩膀,將許刃背起來。
程池惡狠狠地瞪著程厲銘,大聲對他喊道︰「我有沒有說過,你不準搞他!」
程厲銘看向程池的目光很復雜,這個家裡,與程正年一樣,他最喜歡的就是程池,不管在外面多麽頑劣,在程池面前,總歸算得上是一個好哥哥,從小待她便是百依百順,寵得不得了,一定程度上來說,他也算得上是一個妹控,所以上一次在家裡,程池打斷了他的話,他便有了心,沒把許刃在夜總會工作的事告訴程正年。
「妹。」他皺著眉頭,很是有些懊悔地喚了她一聲︰「對…對不起啊!我不知道你這麼…」
這麼在意他。
「現在你知道了。」程池吼得聲音都快要沙啞了︰「以後你離他遠點!」
她惡狠狠地說完,和背著許刃的楊靖一道出了大宅。
程厲銘看著程池離開的背影,心情更加煩躁,一脚踹開了脚邊的啤酒瓶,這種煩躁不同於之前,他嫉妒,吃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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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院燒傷科,醫生給許刃的左手進行了清理,雖然起了泡,但是幸而水溫還沒有到最高,隻屬於輕度偏重的燙傷,加之現在是寒冬臘月,創口不易感染,上藥包扎都比較方便。許刃整個左小臂都被纏上了白色的紗布。
「蠢貨!」
「真沒用!」
「他要帶你走,你就乖乖跟著走了?」
「你是不是傻!」
從醫院出來,程池開車,一路走一路罵。
「不會喊人啊!不會反抗啊!」
「你說你長這一身硬邦邦的肌肉有什麼用!」
「總是被人欺負,要是沒我,你是不是別活了!」
車後座的許刃突然輕笑了一聲。
後視鏡裡程池瞥到他臉上稍縱即逝的笑,越發氣不打一處來,使勁兒瞪他。
「有什麼用,以後也許你會知道。」他輕喃了一聲。
「什麼?」
許刃不理她,閉上了眼睛,開始養神。
「程池。」他又喚了她一聲。
「幹什麽。」程池沒好氣地問。
「開慢點…我想吐。」
游戲開始之前喝的那兩瓶洋酒的後勁,此時此刻終於上了頭。
頭疼得快要炸裂了。
程池瞥向後視鏡,見他眼睛緊閉著,眉心微皺,長而細密的睫毛顫栗著。
車厢裡除了藥水的味道,還有他身上散發出來的酒的味道。
「你要是敢吐我車裡,我讓你給我吃回去!」程池凶巴巴地威脅。
雖然滿是嫌弃,但她還是放慢了車速,在濱江的公路上行駛著,一道道路燈從頭頂飛過,他的腦袋靠在車窗上,時而明亮,時而埋入陰影。
「程池,我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