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裏空蕩蕩的,安靜的彷彿可以聽到空氣流動的聲音,可是我的腦海裏卻是亂糟糟的,曾經的一幕幕在不停地閃過。
或許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你已經在我的心裏了
因爲這樣的一句話,我的心如同小鹿亂撞一樣的悸動過,盲目的歡心雀躍卻忽略了陸斯年話語中的不確定,他說“或許”,他這樣冷厲堅決的人都用了一種懷疑的口吻。
我偏信了其中百分之一的可能,卻忽略了百分之九十九的殘酷。
我也要告訴你,我不確認這樣的感情算不算愛,也不確定自己是不是會愛上你
但是我答應你,我們是夫妻,我會承擔丈夫的責任,一起撫養我們的孩子
如今在回頭看陸斯年當時跟我說的話,之前我看到的是愛情的微弱希望,現在看到的卻只有刺目的兩個字,“責任”,一個丈夫的責任,一個父親的責任。
在心底最深處,我其實一直都知道陸斯年對我的一切,無關於愛情,因爲他最初和最終的愛情都給了一個求而不得人。而我也以爲自己的願望只是一點點大,只要能夠跟他在一起,相濡以沫,享守偕老,這樣就夠了。
可是我錯了,是他的溫柔滋養了我的野心,讓我情不自禁的奢求一個完整的陸斯年,一個心理沒有其他人的陸斯年我也錯估了陸靈芝對陸斯年心裏的地位
哪怕陸斯年神志不清,卻還是情不自禁的脫口而出,靈芝
我曾經以爲自己可以接受的事情,現在卻像是一把刀子一樣插在心尖上。
這兩個字像是魔咒一樣綁住了我的心,還不斷的收緊着。
天色緩緩地亮起,房間裏的每一個擺設都變得清晰可見,我卻不知道現在是幾點。因爲陸斯年一直維持着同樣的姿勢壓在我身上,我不能側頭看到牀頭櫃上的電子燈,也沒辦法伸手去拿手機,只能自己模糊的估計時間。
大概是六點多了
時間很早,我卻不得不趕緊起來,因爲我需要收拾心情,不讓陸斯年看到我失魂落魄的這一幕。
慢慢地從陸斯年身下移開,才發現腿麻了,只要輕微的一動,就跟千萬根針刺一樣,從腳底到膝蓋往上都是這樣。
“嘶”我忍不住的抽着氣,一下子僵住了動作,等着血液慢慢的流通起來,將這種疼痛帶走。
但是這樣微笑的聲音,卻驚醒了陸斯年。
他濃密的睫毛動了動,一下子睜開眼睛露出漆黑的眸子,剛睡醒的他眼神裏的少了犀利,多了一抹混沌,嘶啞着聲音問道,“怎麼了”
我很疼,不僅是腿上疼,更重要的是心口的刺痛,這股疼痛根本藏不住,只能回答,“我的腿麻了,很痛。”
陸斯年瞅着我發白的臉頰,平整的眉心皺了起來,快速的拉過被子蓋在我身上,他則後退着。
坐到了牀尾,陸斯年露着赤赤果果的胸膛,動作輕柔的把我的小腿放到膝蓋上,手指輕輕地觸碰,低聲詢問,“這樣還痛嗎”
“痛,一動就疼”疼了一整個晚上了,哪怕是最疼的那一刻,我也沒
流出一滴眼淚,卻在這個時候一下子紅了眼睛,眼眶裏水汽氤氳。
陸斯年往上瞅了我一眼,俊朗的臉上閃過淡淡的了憐惜,但是他手上的動作沒停,同時說道,“忍着點,一下子就好了。”
骨節分明的手指捏着白皙的小腿,指腹微微用力往下壓,然後在一點點的往上。
我隔着一層水霧,視線朦朧的看着這一幕,我沒有等到陸斯年下跪幫我穿鞋,卻這麼快看到了他認真又真摯的替我按摩小腿。
陸斯年低垂着臉,前額的髮絲也微微下垂着,用柔順的線條溫和了他臉上的銳利。
晨光中,在白色寢具的映襯下,陸斯年精壯的胸膛和俊朗的臉龐都閃着光,有種不切實際的虛幻感。
“怎麼了,哭得這麼厲害,還很疼嗎”陸斯年眉心深鎖,雙眼緊盯着我眼角上源源不斷的眼淚。
“啊”我愣了愣,伸手抹了一把臉,手心上溼漉漉的一片,才驚覺到原來只是在打轉的淚水忍不住流下去,好像打開的水龍頭開關,一開始,就停不下來了。
壓抑了一晚上的悲傷和委屈,在這一刻如滔滔洪水一樣宣泄着。
“疼很疼”我哭的厲害,漸漸地都要看不清陸斯年的臉了。
陸斯年被我的樣子嚇了一跳,連忙安慰我,“書上說,因爲胎兒長大後會壓迫到母體的神經,所以孕婦腳部抽經是很正常的現象。應該不會特別疼的,適度的按摩和熱敷也能緩解這一症狀。你忍一下,我去弄條熱毛巾過來。”
“不要走”在陸斯年下牀之前,我一把拉住他,手指非常的用力,緊緊地拽着。
“你”陸斯年在這時也注意到了我說的疼,可能不是真的疼。
他將我上下掃視了一圈後,輕輕的把我擁如懷裏,寬厚的手心輕拍着我的後背,不用言語,卻已經是最好的撫慰。
我的眼淚留在自己臉上,也蹭在陸斯年的脖子上,嗚咽了好一會兒之後,才慢慢地緩過氣來,“我們我們會一直在一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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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來越接近陸斯年心裏的祕密,我控制不住的隱憂着,不是擔心陸斯年不愛我,而是擔心他有放手的那一天。
“又胡思亂想了”他摸了摸我的後腦勺,低聲問說。
“我做了一個夢,夢見你把孩子帶走了,卻不要我了。”我帶着哭音哽咽的說。
“原來是做夢了”陸斯年像是鬆了一口氣,“夢都是相反的,反過來說應該是要你,不要孩子。“
“不行,不能不要孩子”
“好,那兩個都要。從我答應你的那一刻開始,我們就在一起了。”
在一起了在一起了
太陽越升越高,在陽光肆意前,我將昨夜的那些情緒都重新藏回了心底,不到萬一,絕對不會讓它們在重見天日。
在我慢慢的平復下來後,陸斯年下牀套上睡袍,也看到了被扔在地上的凌亂衣服,不僅僅是他的,還有我的。
他有那麼一絲的走神,然後飛快的藏在眼底,不讓任何人察覺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