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發佈時間: 2024-07-27 17:23: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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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她可真有些同情二叔二嬸。

於是顧旻越想越生氣,更是理直氣壯梗著脖子懟她二哥:「方才她說的那些話,二哥又不是沒有聽到,她說的像話嗎?她有什麼資格讓大哥去看葉桃,大哥跟葉桃很熟嗎?跟她很熟嗎?」

妹妹說話口不留情,顧昶都要急瘋了。

「大哥,你說句話啊。」顧昶跺脚,就怕樊昕一不高興了,直接跑掉。或者說,一個不高興,不肯嫁給他了。

事實是,他猜對了,樊昕轉頭就走了。

顧昶恨恨的跺了跺脚,巴巴追了上去。

「你滿意了?」顧旭沉著張臉,一臉的嚴肅,薄唇抿得緊緊的,目光鎖在妹妹臉上,似是在壓制著怒火, 「把人氣跑了,得罪你二哥,對你有什麼好處?」

顧旻平時驕縱,但長兄真的生氣的時候,她還是怕的。

往葉榕身後躲了躲,顧旻只探出腦袋來,弱弱道:「是她先出言不遜嘛。二哥也真是的,看上了她什麽啊。她什麼規矩都不懂,還自以為多厲害似的。這樣的人真娶進家門來,也是給咱們家丟臉的。」

顧旭沉著臉:「你出來。」

顧旻:「我偏不。我就躲在榕姐姐身後,有本事,你就打我啊。」

顧旭是真的想要訓斥她幾句的,但礙著葉家的兩個姑娘在,他不方便。但妹妹方才一番話,實在有失禮數,顧旭是必須要好好跟她說教說教的,於是見妹妹躲,他就動作迅猛伸手去撈。

但顧旻身姿也十分矯捷,他一下沒撈得著。再想撈的時候,顧旻就存了防備心。

於是顧旻更加嘻嘻哈哈高興得不得了:「沒抓到我吧?」又挑釁說,「我躲在榕姐姐後面呢,你想抓我,得先抓榕姐姐。可你敢嗎?你要是敢不小心碰到榕姐姐一下,我就去告訴娘哦。」

顧旭看了葉榕一眼,倒是挺在意她此刻的反應。葉榕餘光掃到了,沒理他。

顧旭有時候也挺敏感的,他總覺得這位葉家大姑娘對他十分有成見。葉榕淡漠冷肅起來的時候,連顧旭也不敢越矩放肆,生怕會冒犯了她。

葉榕夾在他們兄妹之間,也挺為難的。恰好不遠處葉蕭走了來,看到兄長,葉榕眼睛一亮,像是溺水的人抓著了救命稻草一樣,立即喊:

「哥哥。」

顧旭兄妹也都轉身看去。

葉蕭三兩步便走得近了,他身邊還跟著魏家的二爺。葉榕實在想不明白,怎麼哥哥如今就跟魏昭形影不離呢?

按著時間綫來推的話,她重活回來的時候,哥哥與魏昭應該就已經好上了。可前世的時候,哥哥的朋友中根本沒有這個魏昭啊,到底會是什麽契機導致他們關係這麽好的。

葉榕一直牢記著以後魏國公府抄斬的事,她始終怕哥哥會被這個狡猾的魏狐狸騙,所以,每回看到他跟哥哥在一起,葉榕就沒來由升起一股子憂慮。

但憂慮歸憂慮,禮數還是必須有的,於是葉榕福了身行禮。

魏昭的朋友魚龍混雜三教九流,他素來是個不拘小節的。但別人對他以禮待之,他自然也會回敬之。於是,便唇角含笑衝葉榕略頷首。

葉蕭是跟著老侯爺來的。

其實葉千榮今兒也在家,但老侯爺沒提帶他一起來,只帶了嫡長孫葉蕭一人。葉蕭面上不顯,心裡却十分高興。

這說明祖父重視他,認可他。

葉榕心裡是十分感激祖父的,哥哥連續兩次落榜後,自信心受了重創。如今能讓哥哥重新振作起來的法子,便是幫著他一點點重拾自信。

哥哥的學問是沒有問題的,她始終相信。只是爹爹一直駡他,說他不好,他就真的打內心認爲自己不好。

方才葉榕幾人的僵持,魏昭是看在眼裡的。大概發生了什麽,魏昭心裡也清楚。此番來,不過是幫著葉家這個「厲害」的妹妹救個場子,免得她夾在顧家兄妹間尷尬。

於是魏昭對顧旭說:「顧兄不上場打一局嗎?」

顧旭搖頭:「你們玩吧,我就不去了。」

魏昭本來也沒有真的誠心邀請顧旭,不過是客套話罷了。既然他不願,魏昭自然又對葉蕭道:「那葉兄我們繼續上吧?方才你我聯手,打得他們落花流水,很是暢快。趁勝追擊,再來一局如何?」

魏昭雖也出身名門,但却素來不是個正經人。尤其與顧旭這種忠義之士比起來,他更顯得有些輕佻不正經。在京城內,他算半個混不吝。

不過,可能因為為人仗義又長得一張好臉吧,京城裡愛慕他的閨秀倒是不少。葉榕平時出門會客,沒少聽人私下議論這位魏二爺。覺得他爲人風雅知晴趣,雖年十八尚未中榜走仕途,但不是因爲他才情學問不好,而是他中了舉後,壓根沒有下場參加來年的春闈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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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年,一直晃蕩在外,文不成,武不就。除了一個世家子弟的身份,再加上這張臉,好像也沒有別的了。

所以,閨秀們愛慕歸愛慕,但擇婿的話,肯定還是都會選顧旭這樣的。

以前葉榕也是這樣想的,覺得找個人過日子嘛,一定要安安穩穩本本分分的,顧旭這樣的就很好。雖然現在也還是這樣想,只不過,却再不會把目光放在顧旭身上。

既然知道他心裡沒有自己,葉榕也就不會再犯傻了。

從今往後,天各一方,各自安好。

於是見哥哥要走了,葉榕立即說:「我與四妹妹一起去看哥哥比賽吧。」

話音才落,就見魏昭立即側頭瞄過來。

葉榕覺得他這一眼看得莫名其妙,好像是故意的。但沒搭理他,她迴避了目光。

同時,她越來越覺得魏昭可疑。接近哥哥,目的不純。不行,她得再找個合適的機會,提點一下哥哥才行。

葉蕭從小擅文,馬上功夫略差一些。但身為侯門子弟,雖然習武不精,但肯定從小都是學過騎馬射箭的。

葉蕭武學略遜色,但耐不住魏昭厲害。魏昭不但打馬球厲害,球杆傳球的本領也十分厲害。只要搶著球就朝葉蕭打去,然後由葉蕭將球打進門洞裡。二人聯手,堪稱是神擋殺神佛擋殺佛,一連贏了好幾場。

一時間,葉蕭成了整個球場最矚目的人物。

樊昕沒真的走,顧昶追到她後,好聲好氣說了好些動聽的話。樊昕也是怕就這樣走了於顧家不好交代,於是就順勢留了下來。

方才的馬球賽,她也一直坐在旁邊看。

見大家都捧著葉蕭,她冷哼一聲道:「就葉家這個紈絝子,如果不是有那個姓魏的暗中幫他,他能打成這樣嗎?誰看不出來,他還真以爲自己厲害了。」

顧昶看了她一眼,有自己的見解:「雖然魏昭的確有意傳球給他,但其實他的馬上功夫也不差。」

樊昕見不得顧昶誇葉蕭,立即冷了臉來:「你到底站在哪一頭的?」

見樊昕生氣了,顧昶下意識摸了摸鼻子,於是改口說:「你說的都是對的。」

樊昕又想起方才在顧老夫人那裡自己被葉榕算計的事情。不想還好,一想就更上火。葉家兄妹,沒一個好東西。

樊昕性子衝動,越想越氣,大腦控制不住身子。等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已經衝到了葉蕭跟前。

「葉大公子,你這麼厲害,你我打一場如何?」樊昕語氣頗爲挑釁,瞥了眼「仙氣飄飄」立在旁邊的魏昭,刻意加了一句,「你我一對一單打,誰也不許外人幫忙。」

魏昭只垂頭笑了笑,一時沒說話。

樊昕高抬下巴,聲音又大了點:「是個爺們,就爽快應了我。」

葉蕭不願意,但一時又沒有想到好的措辭拒絕。貴族圈的馬球賽,都是有個不成文的規矩的,既是拔了頭籌,有人發起挑戰,必須迎戰。

若是男兒還好,可一個女人……他怎麼能跟女人打。贏了不是,輸了也不是,左右他是爲難的。

而樊昕打的就是這個讓他進退兩難的主意,她就是見不得葉家兄妹得意。

樊昕窮追不捨,魏昭臉上笑意漸漸斂去一些,他抬眸再看向樊昕的時候,眸子裡有冷意:「樊姑娘似乎十分豪放豁達。不知道是姑娘素日好强心重,還是單純看上我們葉兄了。」

他聲音幽幽的,用輕飄飄的不在意的語氣,說著詆毀人名聲的話:「不過有言在先,葉兄已娶家事,怕是要讓樊姑娘失望了。當然,你若是不在意什麼正妻妾室的名分,倒是可以做葉兄的貴妾。我想,以姑娘的門第,正妻做不了,貴妾總能有份吧?至於姑娘的長相……」魏昭拖著尾音,只笑了笑,沒再繼續往下說。

顯然,他是在罵她醜的。

「你!」樊昕氣得滿臉漲紅,「你羞辱我!」

魏昭却斂盡面上笑意:「怎麼會?明明是姑娘你自己上門來找羞辱的。」又扯了下唇,語氣輕佻道,「或者,我倒是沒有成親……」

「魏二爺。」顧昶冷著臉走來了,一把將樊昕護在身後,目光凶悍能吃人,「還請魏二爺自重。」

魏昭聳肩,一副渾然不在意的模樣。

「好生無趣,既開不得玩笑,就莫要主動送上門來。」魏昭懶洋洋的,「顧二爺這般不問青紅皂白只問魏某之責,就不問問根源在哪兒嗎?還是說,只要是這位樊姑娘做的事,顧二爺都覺得對。」

整件事情經過顧昶都看在眼裡,他的確覺得昕兒莫名尋葉蕭比球不太妥當。但,方才魏二爺那番話,根本就是羞辱。

顧昶自知理虧,也不願再與魏昭這種不學無術之徒多做糾纏,於是只對樊昕道:「我們去別處吧,旻姐兒在那兒,你與她比賽去。」

樊昕怎麽能肯,只說:「葉蕭,你是不是男人?是男人就應戰,別只曉得躲在人家背後。」

「我哥哥是男兒,同你比賽,贏也不是輸也不是。」葉榕徐徐踱步走了來,聲音清肅冷靜,「若樊姑娘真想比,我與你比。」

「你?」樊昕上下打量葉榕,一臉不可置信的樣子,「葉大小姐不是素來嫌棄馬髒的嗎?怎麽今兒却不嫌弃了?」

葉榕面上劃過一絲淡漠的笑意,聲音一如往常,清冷中夾著些高貴:「我與樊小姐素來不熟,何故樊小姐自認爲這般瞭解我?方才這些話,都是聽誰說的?」

樊昕自然不會供出葉桃來,只挑挑眉說:「我與你比,是有欺負你之意。」

葉榕: 「樊小姐也太過自信了些,我雖不才,但好歹也是出身 門。祖上,也是跟隨太祖一起馬背上滾打過。我馬上功夫與自家兄弟姐妹們比起來自然算遜色,但贏樊小姐,綽綽有餘。」

樊昕最經不住激,葉榕幾句話,就把她說得暴躁了。

「打便打。」樊昕道,「一會兒若是輸了,可別沒有輸不起的本事。」

葉榕卻說:「一場馬球比下來,總得耗費些時間,眼瞧著快要到開席的時間。我看,我們還是賽馬就好。」

樊昕從小就是長在馬背上的,她怎麽可能怕文鄒鄒的葉家大小姐。

「好!就依你。」樊昕應下。

於是葉榕轉頭,看向顧旭:「顧大爺,聽說你有愛馬一匹,名爲疾風,不知可否借來一用?」

顧旭有寶馬一匹,是當年老國公爺北上討伐突厥的時候帶回來的。當時老國公爺帶回來好幾匹北方的戰馬獻與陛下,顧旭的這匹馬,是陛下賞賜。寶馬雖有多匹,但這疾風卻最有靈性。速度也快,所以顧旭給它取名疾風。

疾風通人性,但也只有會馴馬的人才能駕馭得了它。

疾風名氣大,樊昕也是知道的。所以,樊昕逮著機會便嘲諷道:「嘴巴上說得多厲害似的,其實也不過如此。顧家大爺的愛馬,遠近聞名,你藉此馬,不就是想討這個便宜嗎?」

「若你不敢與我比,在我面前認個輸,就不比了。」

葉榕大方道:「那便樊小姐騎疾風,我再選別的馬。」

樊昕搖頭:「我自然也不會佔你的便宜,既是比賽,就該公平一些。」又扭頭對顧昶說,「不如,我去你們家馬厩裡選一匹馬吧?」

其實葉榕意不在疾風,故意這樣說,也是想激樊昕提議去馬厩選馬。她中意的,是另外一匹馬。若是顧家馬奴隨意牽馬來,肯定牽不到那一匹,親自去選,她就知道怎麽選了。

顧昶欣然答應:「我幫你選。」

這邊,顧旭自然也過來邀請葉榕:「葉大姑娘請。」

顧家馬厩裡這些馬,葉榕大多知道來歷,也摸得清它們的脾性。前世顧家被抄家的時候,什麽都沒有了,但有幾匹馬却是帶著一起去南境之地的。

後來在南境,偶爾閒暇之餘,顧旭也會手把手教她武藝、教她騎術。所以怎麼馴馬,每一匹馬以什麼樣的方式可以更快建立感情,她都是知道的。

去了馬厩後,葉榕立即選了自己中意的那一匹。

等樊昕也選好後,則又一道回了球場。而此刻,球場邊上已經圍坐滿了人,都是聽說葉榕樊昕要賽馬,趕著來看熱鬧的。

葉榕與樊昕都想著速戰速决,所以,簡單定了輸贏的標准後,便皆翻身上馬。只等顧家的一個僕人手中小旗子一揮,二人便縱馬疾馳而去。

球場很大,一來一回,誰先回到最初的起點,誰便贏了。

葉榕這些日子一直跟著祖父練習騎術,馬上功夫未必比樊昕遜色。加上又選了一匹與自己十分契合的馬,自然更順利一些。從兩人縱馬衝出去那刻起,葉榕便一直領先。樊昕著急,但卻怎麼都追不上。

眼瞧著賽途過半,樊昕也著急了,取下袖中暗藏的匕首便一刀扎在馬屁股上。馬受了傷,疼得亂嘶,速度自然提了上來。

葉榕側頭探去,眼見樊昕要追上來。她心一橫,也使出了絕招來。

這一招,是當年顧旭教她的防身之術。若縱馬而逃,卻快要被敵人追上的時候,可使口技。

樊昕胯下之馬本來就受了傷,葉榕以口技誤之,馬兒更是嘶吼狂躁起來。樊昕死扯著馬繮想要繼續往前衝,但馬受了傷流了血,過了之前那股子蠻橫衝勁兒後,徹底倒了下去。鮮血汩汩流出,樊昕也摔下了馬來。

而前面,葉榕已經贏了。

這馬不是樊家的,樊昕不過是藉來一騎而已。却因想贏得比賽而故意傷害……這麽多人看著,就算顧家不追究責任,但圍觀的人却是要好好說上一說。

葉榕翻身下馬回頭看樊昕,面上沒什麽表情,心裡其實也是有些瞧不上她的。這位樊家大小姐自詡正義,但其實她的正義,從來都是以她的標準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