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王喜喜洋洋地將影衛的話轉達了:“夙乙說,城主用漾字給小公子定了名字,她取了個溫,叫溫漾。”
“溫漾。”衛宴洲露出這些天第一個鬆動的笑容:“溫漾。”
他雖然還沒有見過兒子一眼,但是程寧用了他給的名字。
“是個好名呢。”王喜也跟着笑:“老奴原本以爲,城主會讓孩子跟着她母親的姓氏林,但沒想到她哪個也沒取。”
不論是程、衛還是林,她一個都沒用。
“她不會。”衛宴洲有點明白程寧的想法:“這個孩子除了是我們生的,往後的人生都會獨立於衛家和程家,我也不希望他跟這些有瓜葛。”
但不論怎麼說,這也是件開心事。
高興的衛宴洲今日喝藥更加配合了,還讓王喜記着,往後要打賞夙乙。
不過王喜還是隱約有擔憂的:“您說這個夙乙爲何幫我們?”
據他們所知,夙乙是完全忠於程寧的,但是最近替衛宴洲送湯,送名字,都沒有拒絕。
而且還不求回報,就有些令人揣摩不透。
但好歹不是個有壞心思的人。
衛宴洲只在程寧面前的時候會擔憂自己的言行,會膽怯,在本質上他還是不可一世的。
王喜聽見他冷嗤:“我和南熵,明眼人也知道的誰適合程寧。”
誰?
您嗎?
人家南熵還能跟程寧一起喫飯,您只能尾隨。
王喜暗暗地收起心思,露出一個無懈可擊的笑容。
這個名字像是重燃了衛宴洲的鬥志,這之後的幾天裏,他薅着王喜在路過的州郡轉悠了幾圈。
閬中往東南,越走便越暖和,離開沙漠就是一大片連綿不斷的草原,集市也豐富熱鬧。
尤其是爲了過年做準備,百姓的民居外都掛着臘肉,豐收的辣條和玉米。
也有很多腳商帶來些水鄉各地極具特色的物件。
很熱鬧。
衛宴洲走過,手上沒停:“這個、這個、這個,都包起來。”
可憐王喜一個年近五十的,手忙腳亂氣喘吁吁地付錢。
走到一個皮影戲攤子旁,他站住不走了。
王喜在這熱鬧的大街裏,汗都跑出來了:“主子,這個買了也沒用!”
前邊的小玩意,花燈髮釵等等,還能用於觀賞,但是皮影買回去,不見得能玩。
“誰說我要買了?”衛宴洲睨了他一眼,手指向擺弄皮影戲的老先生:“可否租賃?”
程寧他們今日落腳的是隔壁的鎮子,似乎是爲了躲開大嵐人的騷擾,一路都不敢選太熱鬧的地方。
那個鎮子與這個,差了許多,不屬於主幹道上,所以行商也不太聚集。
但是衛宴洲知道,程寧以前喜歡看皮影戲,在燕京時每每遇見,都要停下來看一陣。
上次幽水託送過來的東西里,他也看見了有兩個皮影紙人。
給了錢,約定好今夜皮影戲會上門程寧落腳的客棧,他又走了幾步。
但是熱鬧的大街逛起來其實索然無味,衛宴洲很快就厭倦了。
他想見程寧。
這幾天無數次壓制這個念頭,但是依舊會頻頻冒出來。
看見花燈會想起程寧從前點燈的樣子。
看見朱釵會想象她戴上的樣子。
看得越多,就越想見她。
衛宴洲覺得,程寧是他在沙漠裏遇到的一片沼澤。
明知道太靠近會被吞噬,但是他甘之如飴。
所以踱步到程寧的客棧樓下時,他乾脆就站着了。
爲了低調,南熵並沒有包下整個客棧,侍從也只是挑幾個身手好的近身隨侍。
而衛宴洲剛要跨步進去,卻恰逢南熵和程寧從裏面出來。
南熵看起來已經恢復了許多,除了臉色還有些蒼白,其餘似乎已經恢復無常。
程寧跟在他身側,穿的不算多,寬袖是紅色的,很晃眼。
“委屈你了,不然住在隔壁鎮,會熱鬧許多。”
南熵看着來往不多的行人道。
“無所謂,我們也不是來玩的。”程寧剛下臺階,像有什麼感應一般,往後掃了一眼。
南熵立刻警覺起來:“怎麼?有人?”
客棧外有一根柱子,挺大,能藏人,程寧叫夙乙去看一眼。
夙乙去了,隨即被柱子後的衛宴洲比了‘噓’。
他返回,在程寧打量的眼神中淡定道:“沒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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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該不會有危險,我們足夠低調了。”南熵也覺得沒什麼。
“我怕是什麼阿貓阿狗。”程寧似笑非笑地掃了夙乙一眼,而後朝前去。
她會出門,是南熵說實在趕路趕累了,剛好這地方有個特色的小喫,於是叫上程寧出門。
程寧對喫的向來沒有大興趣,但是她知道南熵這個金貴的身子,養病怕是真的快悶死了。
於是她無不可地出了門。
離大嵐已經不遠,明天已經能入國界,就算她已經將南熵送回了大嵐。
幾天前意外得知了程頤和陳意禮如今安居的地方,程寧心裏其實還有些別的計劃。
“你想什麼呢?”前邊有輛送米的車拉過,南熵順勢攬住程寧的肩帶往路邊。
她的出神叫南熵不滿:“路都不看了。”
程寧摘下他的手:“沒什麼,怎麼這麼遠?”
南熵悻悻地收回手,努了努下巴:“到了。”
這地方他來過,大嵐尊貴的大王子不拘小節,在熱氣騰騰的小攤坐下來。
他發現程寧最近連續好多天都在喝湯,每晚都一盅湯雷打不動。
不過五花八門的,說是她身邊那個夙乙燉的。
他不會燉湯,但是草原的羊湯是最好喝的,尤其他帶程寧來的這家。
老闆估計覺得面前兩人不是俗人,擦了手上前招待,問喫什麼。
這時程寧又往外側了一下頭,只是很輕微的動作,身邊的南熵都沒有發現。
但是跟在不遠處人羣裏的衛宴洲發現了。
這一瞬間,周邊的熱鬧都像退散了,危機感一瞬間拔高。
“兩碗羊湯,再取一斤肉,要你們店最拿手的蘸醬。”
南熵點完,回頭衝程寧一笑:“他們家的羊湯真的一絕,我還想聘老闆回大嵐呢。”
因爲都是熬好的湯和肉,只需要切好端上來,濃郁的羊湯冒着熱氣,一口下去,應當能暖和一整夜。
“快趁熱嘗一口。”南熵給程寧遞了勺子。
程寧接過那一瞬,卻沒有舀湯,而是朝身後某一處如同暗器一般擲出去!
混亂爆發在一瞬間,幾個混在人羣中的男人一躍而起,執刀朝南熵砍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