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碗剛端上來熱氣騰騰的羊湯,就在這頃刻之間被掀翻一空!
暗處的影衛,不論是南熵的還是程寧的,亦或者是衛宴洲的,都一擁而上。
周圍的百姓都不知道好端端的怎麼就暴亂起來,都在刀光劍影裏抱頭逃竄。
女人們的哭聲和孩童的驚呼摻雜在一處,令南熵臉色一白。
但是下一瞬,影衛趕到,團團圍在他身邊。
他看見程寧紅色的袖子一閃,朝那羣黑衣人撲過去,頓時忍不住嘶吼:“保護程寧!”
“屬下們當以殿下的性命爲重,殿下,我們護送您逃出去!”
對方來的人比想象的要多的多,前仆後繼地涌上來,刀刀狠厲,像是打定主意要取下南熵的項上人頭。
“保護程寧!她的手不能提重物!”
南熵原本是着急之下脫口而出,但是那羣黑衣人聽到後,反倒壓着程寧打。
因爲接近不了南熵,那就先把礙眼的人弄死。
手有問題的話,根本支撐不了多久的。
程寧踢走面前一個,由衷地抹了一把汗,不是因爲敵人難對付,而是她的弱點被曝光後,不可能招呼的來這麼多人的刀劍。
恰逢這時,又一道祥文金絲雲袍的身影飛身前來,幾乎是踩着人頭落在程寧身邊。
“剛剛在柱子後面的就是你吧。”程寧用手肘擊暈一個,呼喝了一聲。
以爲她沒看見,夙乙居然還替他搭上掩護了,她都不知道衛宴洲什麼時候收買了她身邊的人。
“是。”被看破了也沒有什麼好隱瞞的。
倒是夙乙在一邊廝殺一邊心驚膽戰地道:“對不起主子!我不是故意的!”
但是程寧何其聰明,只要看破這一個,剩下的就可以自動聯繫起來。
“湯是你燉的?”
衛宴洲始終圍繞在程寧身邊,不讓任何刀劍貼近她:“是。”
“名字呢?漾字?”
“也是我。”
程寧一聲冷笑,戾氣上涌,劈手砍掉了一只黑衣人的手。
看得原本想交代她小心的南熵默默將話嚥了回去,並且瞪了衛宴洲一眼。
竟然還使這種小動作!他果然沒看錯這個瘋子,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心機男!
程寧撇向夙乙,低嗤:“還瞞着什麼?”
“沒、沒有了!”夙乙結結巴巴地道:“我一心都爲主子好,絕對沒有背叛的心思,請主子明鑑!”
話落,竟然有一道暗箭從東南方直朝程寧的後腦而去!
衛宴洲砍完一個人,剛想重新將程寧護在身後,但是夙乙已經衝了過去!
“夙乙!”
擡劍擋已經來不及了,那暗箭太快。
只聽夙乙悶哼一聲,到底是搶在那之前截住了——用自己的身體。
那箭直接射進了他的左肩處,血沒有立刻噴涌出來,但是箭頭卻從另一邊穿出。
程寧被他推開,目眥欲裂:“夙乙!”
隨即她憤怒地看向不遠處埋伏在一個客棧樓頂的射手——
隨意將腰間佩戴的一顆玉石珠子扯下來,瞬間瞄準,彈射出去。
那弓箭手倒地時還是難以置信的表情。
衛宴洲低吼:“調人手過來!”
他們這邊的人,南熵的要全部保護他自己,程寧這邊的人能打,但對方人太多了。
而衛宴洲沒帶多少人過來。
大街上亂極了,商販的攤子都被掀翻了,雜物散亂落了一地。
程寧將夙乙交給身邊的影衛,囑咐先帶去治傷。
但是夙乙還在嘴硬:“我沒事,主子,你獨自留在這我不放心….”
“下去!”程寧沒工夫好好說話,只是一聲爆喝。
隨即她的手被衛宴洲一拉,一個倉促的擁抱瞬間襲來,程寧來不及反應,臉上被迸射了一道血跡。
重物落地的聲音,沉悶,但她熟。
——大聲一點的是屍身,小聲一點的是頭顱。
而她臉上的是人血。
衛宴洲直接砍下一個人頭,帶她轉了個圈,站在一個稍微安全的地方。
程寧擡頭的一瞬,只看見衛宴洲緊繃的下頜線,和他臉上更多的鮮紅的血液。
甚至眼角也沾上了一滴——顯得這個瘋子更像個閻羅了。
但是在這短暫的得以喘息的空檔,衛宴洲那只帶血的眸看向她時,眼底只有慶幸。
慶幸程寧沒事。
他擡起手,將程寧臉上的血跡抹乾淨。
指腹有點涼,跟人血的溫熱完全不一樣。
可程寧還沒有時間反應,餘光裏一個與父母走失的小孩就站在路中間,哭嚎着,無措又驚慌。
看起來至多三歲,還很小,逃竄都沒有方向。
但是周圍已經沒有百姓敢上前了,廝殺裏也不會有人顧着個小娃娃。
他多留一會兒,被人踩踏或者被亂劍刺殺的可能性就越大。
程寧推開衛宴洲朝他撲過去,極快速地攔腰抱起他。
幸好此時黑衣人已經被殺了一部分,火力不足,他們需要儘快得手。
而且程寧身邊更密不透風——那個金雲紋黑袍加身的男人就是個瘋子,殺人不眨眼的。
因此極快速地調整戰略,衝着南熵去。
隨着南熵身邊的影衛一個個倒下,他退到了牆根邊。
身體沒有完全恢復,戰鬥力爲零,只能不斷地躲。
衛宴洲原本密切注視着程寧,因爲程寧纔是他唯一需要護着的。
但是這菜雞實在菜的出乎他的意料,在一柄劍差點朝着南熵胸口刺過去的時候,衛宴洲出手了。
他挑掉那柄劍,踢開差點刺傷南熵的人。
而後拎着南熵的衣領甩在了自己身後:“跟着,弱雞。”
救人的時候,還不忘冷嘲。
南熵恨不得自己剛剛死在敵人劍下!
因爲相比起來被情敵所救更加恥辱:“我不用你護着!”
“是麼?可你看起來就快不行了,你受了傷或者死了都行,別拖累阿寧在大嵐給你收拾爛攤子。”
這一頓奚落更是讓南熵無地自容,他出離憤怒了:“又怎麼樣!我家阿寧樂意!”
他就見不得衛宴洲這副程寧是他所有物的嘴臉,神經病!
“你家?”衛宴洲又刺傷一個黑衣人,冷嗤:“你知道我家阿寧爲什麼用你的勺子挑開了這場紛亂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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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熵:“?”
他被衛宴洲緊緊護在身後,此刻當真相當像一只鵪鶉。
衛宴洲側過一點臉,露出一點他臉上沾染的血跡,又冷又嘲諷:“因爲我家阿寧不喫羊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