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不少村民又衝到了馬車旁邊看熱鬧。
馬車上下來了一個年紀稍長的姑娘,姑娘的相貌雖然平平無奇,衣服的料子卻堪比縣城裡大戶人家的小姐了。
那姑娘敲開了宋家三房的大門,給雲芍藥和宋明之行了一個禮。
「想必這位便是宋公子和宋夫人吧?我家夫人有請,」姑娘客氣而又恭敬地說道,「我家夫人是歐陽家族的當家主母,我是她身邊的一等大丫鬟,這次過來是想請宋夫人給我家小公子看看病。」
「歐陽家族?」雲芍藥面露疑惑之色。
這時候,她身邊的宋明之解釋道:「歐陽家族是夷陵郡第一大家族,在夷陵郡歷史悠久、根基深厚,倘若說家族實力,無人能出其右。」
「宋公子果然見識非凡。」姑娘微微一笑,她原本還以為在這種窮鄉僻壤,不會有人知道歐陽家族的威名呢。
圍在馬車旁邊看熱鬧的村民,一聽這話,又是一片嘩然。
「老天爺啊!這小雲氏出名都出到夷陵郡里了?這也太嚇人了吧,擱我們這兒,那是想都不敢想的呀!」
「要不怎麼說你就是太遲鈍了呢?前幾次過來接送那小雲氏的馬車,一看就出自夷陵郡的大戶人家!你見過咱們縣城有那樣好的馬車嗎?」
「可這夷陵郡第一大家族的人也來邀請她上門看病了,這就太誇張了吧?她能有那本事嗎?距離她學會認字,滿打滿算也就兩個月的功夫呀!」
「肯定是有那麼點本事的,這些有錢人家的老爺夫人也不是傻子呀,就是不知道他這次治好了人家小公子的病之後,人家會不會一個高興,就在夷陵郡內送個宅子給她!你沒聽到宋明之的話嗎?那可是夷陵郡第一大家族啊!底下的宅子肯定比咱們屋頂上的稻草還要多,到時候他們一家可要享福嘍!」
……
村民們不停地打量著雲芍藥,又是一陣羨慕,家裡有適婚年齡的兒子的人家,又後悔起了當初沒去雲家三房提親!
在他們眼裡雲芍藥哪裡是個人呀?她分明就是一顆會不斷長出銀葉子的搖錢樹!
「不知小公子得的是什麼病呢?」雲芍藥認真地問道。
「這裡人多嘴雜,不方便告知,還請宋夫人往歐陽家族走一趟,」那姑娘恭敬地說道,「我叫素錦,宋夫人直接稱呼我的名字便可。」
雲芍藥點了點頭,又回過頭朝宋明之交代了幾句:「那我過去一趟,你讓人先去一品軒說一聲,讓他們今天上午自行練習,就說我大抵要下午才能回來;還有,記得給三弟熬藥;以及,看書看累了,就休息一會兒,別太勉強自己。」
「那若是看書看不進去呢?」宋明之靠近了她低聲問道。
「為什麼?」她悄悄後退了一步,他一靠近他,她就心跳如鼓。
哪怕兩人的關係已經如此親密了,她一觸碰到他緊緊停留在她身上的目光,依舊免不了一陣赧然。
宋明之將手遞給了她,她去伸手握他的手,他卻讓她握住了手腕,那手腕上的脈搏如此強烈而又迅速,明明確確地表達著他的心情。
哪怕她只是離開片刻,他也會思之若狂啊。
她一抬頭,果然又撞進了他深深的眸底。
雲芍藥雙頰微紅若灼灼桃花,一雙眸子水潤似清風拂過的湖面,她朱唇微啟,讓歐陽家的一等大丫鬟在外面稍等片刻,關上大門之後,她迅速往後看了一眼。
此時,家裡其他的人都還在廚房裡面用早膳,雲芍藥微微鬆了口氣,小手抵在宋明之的胸膛前,牆頭爛漫的薔薇花垂掛下來,宋明之如玉的容顏半隱沒在薔薇花中,恍若謫仙。
她閉上眼睛,輕輕踮起腳尖,如同蜻蜓點水一般在他的唇上落下了一個淺淡的吻。
再次睜開眼睛時,她的雙眸已不復清明,仿若氤氳的江南煙霧。
「夠了嗎?」她輕聲問道。
「還不夠。」這淺淡的一吻不過是飲鴆止渴,愈發讓他想要將面前嬌俏的人兒揉進自己的胸膛里,永遠住進自己的心裡,誰也無法帶走,他的雙眸變得越發炙熱了起來,讓她感受到了危險。
他的喉結微微滾動了一下,那如墨的眸子緊緊的鎖住了她,讓她感覺自己像是被抓捕住的獵物。
然後,位置調換,她被埋入了深深的薔薇花下,在動人的花香里,感受到了他的熱情。
一吻罷,兩人都有些微微喘*息,他湊近她的耳邊輕聲呢喃:「怎麼辦?越來越捨不得你了。」
那富有磁xin的聲音,恍若繞樑的琴音,讓她心弦微顫,雙頰更似芙蓉醉椿風,那姝麗之色可堪傾國。
「我得走了,」她依依不捨地掙開了他的手,努力平復著凌亂的呼吸,「答應我,認真看書,我早點回來。」
「你可忍心?」
「功名重要,我哪敢誤了你的前程?」雲芍藥微微一笑,「只要你心裡有我就好了。」
宋明之思索片刻之後,突然變得嚴肅了起來,握著雲芍藥的肩膀說道:「不行,我還是得跟你一起去一趟。」
雲芍藥失笑,只覺得兩人的感情越來越濃之後,他似乎不復往日里的似雪清冷,在人後像是一隻慵懶的大貓,對她總是那般痴纏,可她往往又抵不住他那般情意,到最後兩人雙雙意亂*情迷。
當然,這只是在人後。
在人前為了維護她的尊嚴,他從不敢對她做出任何逾矩之事,處處客氣守禮、恰到好處。
「馬上就是下一場考試了,你這時候當以讀書為重。」雲芍藥微微搖頭,沉銀著說道。
「歐陽家族畢竟是大世家,那一潭水深得很,我不放心你一個人闖進去,」宋明之一臉凝重地說道,「對於下一場考試,我已經有把握了,芍藥無需擔心。」
「可是……」
「你就算是讓我留下來,我也不會安心的。」宋明之堅定地說道。
「那好吧!」雲芍藥點了點頭。
宋明之之所以堅決要和雲芍藥一起去歐陽家族,乃是因為他回想起了上輩子關於歐陽家族的一些資料。
歐陽小公子雖然死得很早,但是他在死前可以說是無惡不作,在夷陵郡百姓的心中的形象極其糟糕。
雲芍藥又深吸了好幾口氣,平復了自己的呼吸,然後轉身打開了宋家三房的大門,朝門外的素錦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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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明之先回屋拿了一條薄薄的絲巾,然後扶著雲芍藥上了馬車,接著,素錦也爬上了馬車,坐在了馬子車的一側,車夫在他們坐穩之後,便駕著馬車離開了。
馬車一路行到了夷陵郡,停在了歐陽大家族的宅群前。
這是一座龐大的宅群,裡面共有三十多處宅院、一百多間屋子,佇立在大宅面前的兩座石獅十分威武,石獅子中間的門檻磊得也很高。
素錦過去叩響了門,還不一會兒,耳房裡的小廝過來開了門,將宋明之和雲芍藥恭恭敬敬地迎了進去。
素錦讓人將宋明之帶去了前廳喝茶,宋明之在臨走之前將絲巾系在了雲芍藥的面頰上,面色凝重地對她叮囑道:「無論何時,都萬萬不能將面紗摘下來。」
雲芍藥點了點頭,還以為宋明之最近對她越發在意,所以哪怕別人多看她幾眼,他心裡都會有些吃醋。
殊不知,宋明之是擔心那歐陽小公子會看上她,對方是個行事張狂的人,他生怕雲芍藥會受欺負。
素錦一路領著雲芍藥走到了後院,然後,在經過一棵大樹的時候,突然停了下來。
有一個人趴在大樹旁邊狂吐不止,臉色慘白,身體看起來十分虛弱,隨時都會暈厥在地。
不遠處的水榭中,衣著華貴的歐陽家的當家主母正隱沒在層層疊疊的草木後面,悄悄地窺探著這一切。
「母親,這就是你為我請來的大夫嗎?看起來也太年輕了吧?」一位長相陰柔的小公子,穿著一身紫黑色的衣服,正漫不經心地把玩著手裡的摺扇。
「聽說她醫術不錯。」歐陽夫人沉銀著說道。
「你若真信她醫術不錯,為什麼還要設計考驗她?」歐陽小公子冷笑了一聲,收起了摺扇,「她醫術是否不錯我不知道,我看她身材倒是很不錯,恍若含苞待放的婀娜花朵!」
「沉璧,不要胡說!真是越來越沒規矩了。」歐陽夫人板起了一張臉。
「我有胡說嗎?我不過是實話實說罷了,」歐陽小公子嗤笑了一聲,「這世道難道還容不得別人說實話了嗎?一個個假惺惺地,活著有什麼意思?不過,她身材好又如何?臉上戴著面紗,一看就是個不折不扣的醜女,我對醜女可沒有任何興趣!」
「你還是將注意力放在考驗上吧,這可是關乎你病情的大事。」歐陽夫人不輕不重地說道。
「這還用關心嗎?她那麼年輕,怎麼可能擁有過人的醫術?我看啊,那不過是盛名之下其實難副罷了。世人都喜歡人云亦云,真是愚蠢,」歐陽小公子將自己的背靠在了椅子上,慵懶的說道,「我敢打賭,她絕對說不出個子丑寅卯來。」
歐陽夫人不說話了,靜靜地盯著那棵大樹下的幾個人。
雲芍藥看到有人吐得很難受,一副搖搖欲墜的樣子,趕緊將那人扶了起來,讓他坐在了大樹底下。
「素錦姑娘,可否稍等片刻?我看這人吐得非常難受,氣色也非常不好。」雲芍藥斟酌著問道。
「當然可以,宋夫人醫者仁心,我們怎麼會不允許呢?更何況,少爺那兒也催得不急,宋夫人還是先給他看病吧。」素錦雖然回答得很恭敬,可眼中卻閃過一抹輕蔑之色,顯然是不相信雲芍藥可以通過夫人設下的第一道考驗。
雲芍藥給那人進行了一番望聞問切之後,面色凝重了起來。
「怎麼了?」素錦有些不屑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