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北華皇宮。
此時，北華皇帝還不知道太子陣亡的消息，還在等藍晏華的喜訊。
比如謝予音死了，風絃歌被活擒……之類的。
他可比風清時謹慎多了，同時派出兩位能人。
藍清顏和藍晏華同時出馬，絕對萬無一失！
他抱着容姬飲酒作樂，邊奮戰，邊想象着收復東昭、北華一統的盛景。
門外傳來敲門聲。
一位大臣站在門外，冷汗多得能下雨。
“皇上……”
皇帝還沉浸在溫柔鄉里，隨意說了句“進”，大臣便進了殿門。
皇帝看了大臣一眼。
這麼快就有好消息了，晏華果然雷厲風行。
“怎麼樣了？抓到謝予音沒有？”
大臣戰戰兢兢。
他組織了好一會語言，這才聲音發抖地上報。
“太子殿下，他，他去了……”
皇帝一時沒反應過來，迷迷糊糊道：“去哪裏了？”
“太子殿下被東昭將士圍攻，全軍覆沒，活着的人都朝東昭投降了，太子連頭都沒——皇上，皇上！”
皇帝瞳孔一縮，擡起胳膊，拿起個硯臺扔了過去！
砰！
“胡言亂語！”
晏華說了，這次的戰役十拿九穩，不可能失敗。
一定是臣子在騙他！
大臣被砸得滿頭是血，他跪在地上，全身發抖。
“皇上息怒！皇上息怒啊！臣已經把殿下的遺體帶回來了，您……”
皇帝揮了揮手，大臣立刻道：“把、把殿下帶上來吧。”
幾個侍衛立刻上前，他們擡着一具殘缺的軀體，連“御書房不能見血”的忌諱都顧不得。
屍首蓋着白布，皇帝青着臉，顫着手掀開白布。
好像……是的。
雖然這個身體上面，什麼都沒有。
但，他穿的是晏華的衣服。身形、胎記，也都和太子完全一樣。
前幾天還信誓旦旦，說能夠凱旋的晏華，現在……
皇帝口中泛起陣陣甜腥味。
他愣了好久，眼前一黑，無力地跌坐在椅上！
這不是真的，他不承認！
晏華研究了好幾天戰略，只要利用那兩個堂主，再和藍清顏前後夾擊，七星閣的人一定會上鉤，除非是藍清顏——
等等，藍清顏？
皇帝氣得胸膛起伏：“那個女人呢？不是說用南知意當佑餌嗎，那個廢物在哪裏？朕要打她五十大板！”
大臣心驚膽戰：“臣不知道啊！將士去收拾殘局時，戰事已經結束了，有人說她是投靠了謝予音，把凝神散的藥方也偷走了……”
皇帝臉色比墨還黑。
聽到最後一句話，他手上青筋暴起。
“混賬！”
他的表情有些扭曲；“不是有人監視她嗎？人呢？把藍清顏抓回來處死！”
“其他人也被她策反了。”大臣回答得很乾脆。
“……”
皇帝的臉色一會黑一會青，像六月的天氣一樣變來變去。
他有種亂拳打在棉花上的無力感。
藍清顏明明說過，她憎恨七星閣閣主的偏心眼，覺得北華眼光更好，更能給她好前途。
她說的話，都是假的嗎？北華不值得嗎？
藥方被偷走了，七星閣研究出解藥也是遲早的事。
爲什麼他永遠打不過東昭，好不容易有個人投靠他們，結果，又是對面的間細。
他們到底哪裏比不上東昭？
皇帝下意識看向容姬。
這些日子，全都靠皇后給他排憂解難。北華只剩她一個能人了！
“愛妃，怎麼辦？”
容姬倒不是很驚訝。
她面容嬌豔，輕笑一聲。
“臣妾知道皇上在煩惱什麼。皇上，您放心。”
“我給她的藥方裏，有兩味藥是和原來的不同的。”
皇帝的眼神亮了一些：“愛妃細說！”
容姬埋在男子懷裏：“臣妾雖然信她，但也留了個後手，偷改了本來的兩味藥方。以她的醫術是看不出來的。七星閣閣主不知道原本的藥方，應該也看不出來。”
“如果藍清顏把東西餵給北華士兵，臣妾會在下一次給她真藥，如果給別人，那臣妾就不能留情面了。”她嘆了口氣，“如果用這個研究解藥的話……”
容姬眼睛轉了轉。
“據臣妾所知，打仗時大規模下毒，是四國都不齒的行爲。”
“臣妾會讓藍清顏知道，七星閣永遠都不會信任她。兩頭跳只會一無所有。”
皇帝眼底溢出興奮的光。
他抱緊女子：“那愛妃，你的意思是？”
“反正兩國已經撕破臉了，不如您多派點人過去，打不過的話就喂藥。”容姬環着他的脖頸，“一千人不行就五千人，給士兵多喫點藥，再加上陛下您英武的指揮，他們一定能攻破盛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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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語氣溫柔，像一片片羽毛，漸漸撫平皇帝心中的鬱悶。
皇帝輕嘆口氣，將女子攬在懷裏。
“還是蓉兒體察朕心。”
其他大臣都不如她。
藍清顏不是喜歡當間細嗎，那就讓她裏外不是人。
藥一出問題，七星閣閣主，還有御王夫婦，都不會放過她的！
容姬眼眸一黯，柔弱無骨地靠在男子懷中。
“陛下，這是您應得的。”
她妹眼如絲，皇帝被看得熱血沸騰。
如果他知道，坐在他身邊的只是個易容的傀儡，不是容姬，真正的容姬一年吸幾百人的血，一定會噁心得吐出來。
他和容姬親了好一會，聞見屍體的腐朽氣味，纔想起來自己的孩子已經死了。
還是殘缺不全的那種死。
皇帝悲從中來，冷着臉命令。
“聽朕命令，給一萬人下藥，十日內攻破盛京城！”這下，就相當於七八萬人了！
“……是。”
大臣眼角一顫。
他尷尬地站了一會，躬身告退。
……
門外。
臣子們對視一眼，同時嘆了口氣。
“皇上還是老樣子？”
“是啊。”大臣將雙手攏在袖子裏，“多少人都勸過了，勸皇上不要招惹東昭。可他就是不聽，也不知容姬吹了什麼耳旁風。”
之前兩國相安無事，大家都好好的。自從皇上聽信容姬的話，執意發動戰爭，民間就怨聲載道。
就算靠吃藥打勝了幾場又怎樣？傷敵八百自損一千，北華永遠討不到便宜。
還有西嶽、南陵，這兩個國家都和東昭有交情呢。
衆臣議論紛紛。
“皇上前些年還算個明君，自從容姬一來，就像……”就像失了智一樣。
“有了她，皇上誰也不寵幸，連政事都交給她。”長此以往，他們送進宮裏的女兒可怎麼辦啊？
“她不會是敵國派來的女間細吧？”
萬般憤恨，最終只能化成幾句罵聲。
“妖女！”
“禍國妖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