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書晚一行人進了御花園,老遠就看到海棠花廳外,宋常在臨風跪在石子鋪成的小路上,陽光透過樹枝,點點光斑落在她的身上。
經過宋常在身邊的時候,江書晚頓了頓腳步。
只聽宋常在輕呼道:
“宛嬪娘娘,您怎麼來了?”
說着,已經不安地擡起身來,卻被江書晚拍了拍肩膀,無聲道:
“放心。”
宋常在見她大腹便便,在紅綃和汀蘭的攙扶下,緩緩走進了海棠花廳。
廳裏,百花齊放,爭奇鬥豔,衆人圍坐被百花簇擁着,本應是一派祥和之氣,此刻卻都面色凝重,廳內氣氛也很是沉重。
皇后娘娘正襟危坐於首位,身前腳邊扔了一堆賬本。貴妃坐在她的下首處,面色沉沉。
見了江書晚,皇后強壓下心頭的怒氣,刻意放緩了語氣道:
“宛嬪怎麼來了?皇上都免了你的日常請安了,你大着肚子可小心點兒着點兒!”
江書晚微微屈膝行禮,
“皇上體恤嬪妾允嬪妾在宮中靜養。可皇后娘娘自病好後,嬪妾就一直沒來給您請安,嬪妾心中很是記掛娘娘的身子。聽說娘娘在此設宴,特地趕過來給娘娘請安。”
說着,身後小安子已經遞了一個食盒過來。
江書晚側頭看了一眼,道:
“娘娘,這是皇上賞給嬪妾的極品燕窩,嬪妾特地燉了給娘娘補身子的。請娘娘笑納!”
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縱使此刻殿中氣氛尷尬,皇后也只得強壓了下來,訕笑着讓海德祿下來接了。
“宛嬪有心了。快別站着了!”
江書晚這才謝過皇后,往一邊椅子上走去。
惠妃側頭看了她一眼,嘟囔了一句:
“不好好在宮裏呆着,瞎湊什麼熱鬧!”
江書晚一笑,從袖中抽出一個布娃娃來,遞給惠妃道:
“惠妃多日不曾來重華宮坐坐,長樂甚是思念。這是她昨日剛做的布娃娃,說是惠娘娘,你瞧瞧可像?”
惠妃冰冷的眼神一下就柔和了起來。
她接過那布娃娃,放在手心中摩挲着,再也顧不上江書晚了。
只聽殿上,皇后冷言道:
“貴妃,這賬目到底怎麼回事,你還沒解釋清楚呢!”
貴妃斂目,極力壓制心中的怒氣,平靜道:
“皇后娘娘,臣妾掌管後宮這段時間,一向勤勤懇懇,賬目清楚。皇后娘娘手中的這筆賬,臣妾不知從何而來?”
皇后哼道:
“本宮是懷孕休養,不是眼瞎。如今,皇上覆了本宮管理後宮的職權,就要好好查一查你經手的每一筆賬。不光是這一筆,這些還有這些,今日你若是說不清楚,咱們就去皇上面前分說一二。”
江書晚聽得明白,皇后這是秋後算帳來了。
以貴妃的才幹,宮中的賬目怎會不清?就算真是貴妃要中飽私囊,也不會留下這麼多明顯的痕跡,讓皇后抓住把柄。
所以,只能是皇后無理取鬧。
可就算是無理取鬧,正所謂官大一級壓死人,更何況是在等級森嚴的後宮?皇后要是成心找茬兒,也夠貴妃喝一壺的。
這個道理江書晚明白,在場的所有人又有誰會不明白?
所以,惠妃纔會說她來瞎湊熱鬧!
就連一向嘴碎的吉妃也都乖乖的閉了嘴!
可江書晚今日可不就是來惹事的麼?
不然她的肚子可等不起了。
她裝作一臉懵逼,不明就裏插嘴道:
“什麼賬目不清?貴妃娘娘最善算籌之術,怎麼會賬目不清?”
此言一出,殿上所有人都齊齊盯着她看。
對面的吉妃更是衝她擠眉弄眼,暗罵一句“真是一孕傻三年,哪壺不開提哪壺”!
貴妃倒是投過來一絲感激的眼神。
皇后本就在氣頭上,她不找江書晚麻煩,江書晚還偏偏往槍口上撞,她冷哼一聲,道:
“宛嬪和貴妃一向私交甚密。莫非這筆爛賬中,也有你的一份?”
胡瑤本靜靜坐着,逮着機會喊道:
“原來如此。我說怎麼平日裏都不見宛嬪來跟皇后娘娘請安,怎麼今日一說貴妃賬目的的事情,宛嬪就來得這般快!敢情這是做賊心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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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妃默默不語,聽了胡瑤這話,眉眼之間閃過一絲笑意。
江書晚正愁事鬧不大,一聽胡瑤的話,眉頭一皺,道:
“胡常在,本宮和皇后娘娘說話,哪裏輪到你插嘴!看來本宮還得再教教你上下尊卑的宮規纔行!”
胡瑤被江書晚一瞪,下意識地摸了摸面頰。雖心中憤憤不平,可也不敢再言。氣不過哼的一聲,別過頭去。
可皇后聽了江書晚這話,卻也冷笑一聲:
“今非昔比,宛嬪竟也學會教訓人了。不過,本宮和貴妃說話,又何時輪到宛嬪你插嘴了?”
江書晚一愣,面色肉眼可見的慌了起來。
她攀着紅綃和汀蘭,從座位上站起來,幾步走到皇后跟前,點頭屈膝道:
“皇后娘娘息怒,嬪妾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什麼意思?這些賬目一條條寫的清清楚楚,難道還是本宮冤枉了貴妃不成?”
皇后厲聲喝道。
江書晚一臉委屈,看着像是被嚇到了,輕聲道:
“貴妃娘娘做事一向仔細,又一心爲公,斷不會做那樣的事情。嬪妾敢問娘娘,這些賬目是何人呈送給您的?”
皇后下意識地往珍妃那邊瞥了一眼,隨即正色道:
“宛嬪,你到底想說什麼?”
江書晚見狀,已然明白,這些賬目是經了珍妃之手。她眉頭一皺,裝作不知,好言勸道:
“皇后娘娘,嬪妾想着或許這其中有什麼誤會。這麼多年了,皇后娘娘和貴妃一向和睦,情同姐妹,此番定是有人故意挑唆,想要您和貴妃反目成仇,那人好在背後漁翁得利!”
“放肆!”
江書晚話纔出口,珍妃猛地一拍椅子,騰的一下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喝道:
“這賬本是本宮給的,宛嬪你竟敢污衊本宮蓄意挑唆兩宮關係!你安的什麼心!”
江書晚被嚇了一跳,身體下意識地往皇后身邊躲去,哆嗦着道:
“珍妃娘娘,嬪妾不知是您!可……可嬪妾實在想不明白,您爲什麼要這麼做?”
人類的語言實在是奇妙,江書晚這一句分明是在問珍妃,可在座的所有人聽着就是珍妃在挑唆皇后和貴妃,然後自己漁翁得利!
所有人都看着珍妃,一臉恍然之態。
珍妃氣急,抖着手指身子前傾,正要上前分說幾句。可不曾想,她身形才動,江書晚已經嚇得往後退去,一屁股坐在了皇后腿上。
皇后又尖叫一聲,下意識地一揮。
慌亂之中,江書晚已經拉着皇后一起往一旁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