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這渾身氣質尊貴出衆,散發着成熟韻味的女子可不就是迪斯雅安、佐未。
此時她那雙眼眸之內皆是驚恐和不可置信,以及慌亂,那裏還有外人面前的尊貴和淡定,她心裏滿是複雜,竟然沒有想到,父親的下一步計劃竟然會是這個。
思及此,心裏一股寒流劃過。
“父親,怎麼會,顏顏是你的外孫女啊。”
她蹩腳的中文從嘴裏吐出,雖然語音不全,但是不妨礙聽懂。
“外孫女?我有兩個,你看我把誰疼愛過了?是景家那個還是你蘇家這個?”
老頭毫不留餘地的譏諷道,伯爵夫人臉色一寸寸的白了下來,連腳步都無意識的後退了幾步,蠕動了嘴脣,出口的卻是自嘲:“呵呵,呵呵,是啊,父親你何其無情,當年不顧父女之情,你讓我毀掉了妹妹,毀掉了你的親女兒,兩年前,你爲了迪斯雅安家族,你又親手毀掉了自己的兩個孫子,父親,呵呵,你何其無情,何其無心,又何其自私。”
“父親,你就算是毀掉了所有人,你還不是遲早都會死,你怎麼會懂親情的滋味,景家當年名動天下,你嫉妒心起,這個我理解,你讓我毀掉他們,毀掉妹妹,我不理解,我從來都不懂,都不懂到底是爲什麼,父親你要這麼絕情,明明都是你的親骨肉,就是哥哥毀掉一隻腿你都不去看他一眼,就是三弟全身癱瘓,如今都是還在病牀之上,你卻依舊無動於衷,你卻依舊在這個封閉的小小書房計劃着怎麼剷除你的兩個孫子,你的孫女。”
“父親,你守着這個冷冰冰的家族有什麼意義,你從小叫我無心無情,這些有什麼意思?”
迪斯雅安、佐未滿臉的悲痛,不顧一切的撕心揭底的質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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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頭的臉色一寸寸的鐵青,看着對面那個大膽的女兒,看着她的樣子,聽着她指責自己,眼裏的失望,憤怒,和悲痛,來頭突然心頭一痛,腦海裏閃過已經逝去的妻子,那個爲了這個家族勞累半生,最後卻依舊死去的妻子。
兩個女兒都是她的孩子,如果她還在,如果她還在……
“啪。”
老頭一個毫不留情的巴掌在迪斯雅安。、佐未的臉上落下,老頭臉色依舊鐵青,佐未被打在地上,臉也是別向一邊,嘴角隱隱可見血絲,可以看出老頭用了很大的力氣。
“你和我說這些有什麼用?景家該滅,他們踩着我的頭走過去的,你的妹妹,她該死,我當年那麼激勵的反對她嫁給那個男人,她不肯,甚至不惜丟掉迪斯雅安家族女兒的身份也要嫁給那個人,景家滅亡,那是她咎由自取,如果聽我的話,好好的嫁給別人,她現在依舊可以好好的,依舊可以好好的幸福下去。”
老頭冷冷的斥責道,眼裏沒有一絲一毫對於逝去女兒的愧疚,。
想起當年她和自己鬧反調的樣子,心裏的氣再次涌來。
佐未悽慘一笑,捂着一邊紅腫的臉,譏諷的嘲笑道:“父親從來不會關心我們,從來不會問我們什麼,妹妹也是從小對父親言聽計從,我們兩姐妹只能相依爲命,哥哥和父親一樣,爲了權勢什麼都不會管,到了家族奄奄一息的時候,你纔想起剛成年的我們,你一次次的逼着我們丟掉作爲女兒家的驕傲,丟掉我們的自尊,只是爲了去勾-引有權有勢的男人給家族做後盾,我曾經反抗,可是妹妹卻說,這是你的命令。”
“我一直都知道,妹妹對於母親和父親的期待,母親在我們從小就死去,做爲父親的你,那是第一次對我們下命令,妹妹即便是心裏屈辱,卻不說什麼,只能遵從,父親永遠不會懂得,那一次妹妹爲了你,到底將要失去什麼,如果不是妹夫的話,妹妹就已經死掉。”
“你眼裏只有利益,只有權勢,致我們於何地?妹妹嫁給自己心愛的男人,父親反對,你說你是我們的父親,呵呵,你到了那個時候,到了關於你利益的時候,纔想起你是我們的父親,你和景家是死對頭,你卻沒有想過,景家是不是把你當成死對頭,妹妹當年要嫁給妹夫的時候,景家一句反對的話都沒有,而且還很支持,你不會知道,那時候你如果只是一點點的鬆懈,一點點的支持,妹妹就會對你感激涕淋。”
“可是你沒有,你沒有鬆懈,沒有支持,有的只是對於景家的諷刺,和不屑,父親從來不曾想過,如果自己當年只是一點點的妥協,那麼你先在就不會這樣子。”
“一個女孩子最重要的東西將要失去,那種絕望,呵呵,父親永遠都不會理解的。”
佐未淒涼的說道,聲音竟是脆弱,一雙眸子裏面的絕望和呆滯,看着老頭越來越鐵青,卻又隱忍不發的樣子,眼眸掠過一絲懷念,不知是爲誰。
老人轉身,坐在那張老人椅上,目光頹廢,看着佐未的眼神不在有從前的銳利,似乎也是想到了什麼。
“佐未,涼微是迪斯雅安家族的人,你們都是,你們註定了的,幸福都不會降臨——”
良久,寂靜的書房才響起老人蒼老的話語。
依舊強勢的語氣讓佐未完全癱軟在地,不可思議的看着那個恢復從前的老人,眼裏的失望越發的濃烈,那點點的光亮也是一寸寸的暗了下去。
直到消散不見。
“我知道了。”
佐未道。於是站起了身子,巍巍顫顫的打開了書房的門,走了出去,那背影似是頹廢的幾分。
老人看着被關上的門,目光呆滯,久久沒有動作,少頃,纔回神,目光停在那泛黃的紙張上面的英文之上。
“寬恕別人就是饒恕自己。”
老人嘴裏喃喃道,蒼老的手指劃過書頁的字體,不知道在想什麼。
無心必無情……
他自問,曾經讓涼微這樣子做,是否心裏會好受些,然而,今天佐未的指責讓他的心裏一陣的空落。
突然間,他想起兩個女孩小時候的樣子,那麼的可愛,那麼的粉嫩,可是從什麼時候起,自己開始這麼瘋狂了呢?從什麼時候起,他這樣子貪戀權勢了。
妻子逝去的時候,在自己耳畔落下的這句話,在腦海裏略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