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你這一輩子都陪着斯年,絕對不要輕易的離開他
這並不是陸老夫人對我的要求,而是哀求。她這一輩子幾乎都在命令別人,如此放低姿態、近乎用一種哀求的語氣說話,恐怕是第一次。
我看着陸老夫人雙眼,甚至可以看到她眼眶裏盈盈閃動的淚水,是如此的真切,令我對這份感情觸動不已,卻又覺的困惑。
我可以明白陸老夫人對陸斯年的愧疚,爲了彌補當年犯下的錯誤,她希望陸斯年之後的人生都可以無憂無慮。可是我卻不明白陸老夫人爲什麼認定陸斯年的幸福會在我身上
一段婚姻能堅持多久尚且誰也說不準,更何況是我和陸斯年這樣沒有感情基礎的。
雖然我們彼此承諾在一起,但是五年,十年之後呢,一輩子的事情又怎麼能在現在就確定。哪怕我愛陸斯年,真的願意守着他一輩子,那麼陸斯年呢
說不定到最後,希望我從他身邊離開的人,恰恰就是他自己。
所以,面對陸老夫人的這個要求,我不知道怎麼答應,也答應不了,可是她老人家一臉憔悴病容,這說不定是她最後的願望了,我又怎麼能說出拒絕的話。
我陷入在沉思中,好一會兒都沒開口說話。
陸老夫人的臉上閃過一抹焦急,她擔心我是不願意答應,皺着眉忍着疼痛擡起手臂,微涼又無力的手指緊緊地抓住我,“一月,這是奶奶的最後一個願望,難道這樣你還不願意答應我嗎”
“奶奶,不是的這件事情也需要尊重斯年的意見。”我解釋道。
陸老夫人卻搖頭,固執的往下說,“一月,不要讓斯年知道這件事。我相信你是信守承諾的人,我我只要你的一句話你放心奶奶奶不會虧待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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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往下說,陸老夫人的聲音顯得越發微弱,到了末了,她抓着我的手指無力的鬆開了,沿着我的手背滑落,留下一陣冰涼的觸感。
我嚇了一跳,急急忙忙地將陸老夫人的手抓回來,一邊用力的握住,一邊急切地呼喊着,“奶奶,奶奶,你怎麼了你快醒醒我答應你,無論你有什麼要求,我都答應你。你快醒醒啊,我答應你我會做到的”
明明是陸老夫人最想聽的回答,可是她卻連動都不動一下,迴應我的只有病牀邊醫療儀器的尖銳響聲。
沒一會兒,病房門霍然的打開,王溫寧首當其衝的快步走了進來,她一面查看陸老夫人的情況,一面按鈴通知醫生過來檢查,溫柔的臉上全是嚴肅,就連我的追問她都沒時間回答我。
跟在王溫寧背後一同進來的是秦管家,他先看了一眼病牀上的陸老夫人,而後目光灼灼的瞪向我,深沉的眼神裏藏着顯而易見的憤怒,像是一團火焰一樣朝着我燃燒過來。
我跟秦管家接觸的次數不少,他一向安靜嚴肅,又老成內斂,更多時候像是一個機器人一樣完成着自己的任務,我幾乎沒有在他身上感覺到過屬於他私人的情緒。
這
時第一次,濃烈到幾乎要吞噬我的怒意。
秦管家再往後,便是陸庭風那些人,他們一個個都急不可耐的,擠來擠去的想第一個來到陸老夫人的身邊。
王溫寧聽着他們嘈雜的聲音,皺了皺眉,對秦管家說道,“秦管家,病房裏的人數不宜過多,請你不要讓他們進來。”
聞言,秦管家立即開始行動,將陸庭風那些人都擋在了門外,甚至用力的抓着門把,想把門關上。
如此一來,陸庭風當然不同意,他沒針對秦管家,而是將炮灰對象我,“江一月,你對媽說了什麼媽好不容易纔醒過來,怎麼會突然又暈過去了病房裏就只有你一個人,你是不是想害死她才甘心”
陸庭風妄加指責的事情我一件都沒做過,可是陸老夫人突然暈過去的確是跟我有關係,如果我能早一點答應她,哪怕只是暫時的哄騙也沒關係,陸老夫人也就不會激動到暈過去。
“溫寧,奶奶她怎麼會突然暈過去的,情況嚴重嗎”我緊張着,手心裏全是冰冷的汗水,不安地詢問王溫寧。
王溫寧正取出一些藥劑,往陸老夫人的手臂裏注射,一邊緩慢的推進,一邊說,“具體情況我也不是很清楚,要等醫生來了才知道。不過你放心,陸老夫人的生命體徵還算穩定,會突然暈過去可能是情緒過於激動,亦或者劇烈的疼痛。我追加了止痛劑的用量,一會兒就好了。”
聽他這麼一說,我稍稍放心了些,可是看向陸老夫人時,雙眼裏依舊是化不開的沉重。
我和王溫寧說了幾句話的時間,門外已經吵成了一團,要不是有秦管家攔着,他們恐怕已經衝進來把我趕出去了。
表面上他們口口聲聲說是我意圖謀害陸老夫人,不准我一個人再接近。可是實際上,他們擔心的根本不是陸老夫人的身體狀況,而是遺囑。
陸老夫人的病情就算華佗在世,也無力迴天了,只有走向死亡這一條路,剩下的只是時間長短的問題。
只要陸老夫人一閤眼,陸家龐大的財產自然就會有繼承人,還會有分配方式,而這一切都是寫在遺囑裏面的。
在陸老夫人最後的時光裏,每一次跟她近距離特別是單獨相處,都是爭取多獲得遺產的好機會。
陸老夫人對我的偏愛他們都心知肚明,如果我在這個時候在說些什麼,恐怕都可以把整個陸氏集團都拿到手了,而他們分到的將只會是九牛一毛。
混亂中,江醫生急急忙忙的趕來。
他立刻沉下了臉,“你們這麼多人擠在這裏幹什麼難道王護士沒有告訴你們不準太多人靠近,都給我出去。”
隨着江醫生的一聲斥責,陸庭風他們才閉上了嘴,陸斯年趁機走到我身邊,牽住我的手,帶着我離開病房。
除了江醫生和王溫寧,只有秦管家留在你們,陸庭風他們纔不再刁難。
牽住我手心的同時,陸斯年低頭看了一眼,眉心上染着憂慮,“怎麼了,手這麼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