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時候雲芍藥已經被請到歐陽夫人面前了,歐陽夫人示意她坐到一旁,朝她露出了一個微笑。
「雲大夫的醫術在夷陵郡可以說是如雷貫耳啊。」
「哪裡哪裡,夫人謬讚了。」雲芍藥客氣地說道。
歐陽夫人見她不卑不亢,眼中不由得閃過了一欣賞之色,她出生鄉野,卻天賦卓絕,這就足以令人刮目相看了,而她沒有經過優良的教育和精細的培養,就有著大家小姐般的氣度,舉手投足間毫無畏縮之態,這就更讓人刮目相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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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女子,將來必然能夠成就一番大事。
歐陽夫人從來不會看不起女子,因為她自己就是女子,卻要打理著這偌大的家族,不管是作為嫁妝陪送過來的大筆生意,還是婦人小姐間的交際應酬,她都處理得遊刃有餘,這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寶兒的病,多虧你費心了,」歐陽夫人看了身旁的紫鵑一眼,示意紫鵑將手裡捧著的盒子遞到雲芍藥面前,「這裡是十根金條,當是你治好了我府上三個病人的報酬。」
「多謝夫人抬愛,不過,用不著這麼多診金,我收取的診金與外面的大夫一致。」雲芍藥的眉眼間一片坦蕩之色。
「你收著吧,若是嫌多,這些錢就放在你那裡,給窮人看病吧。你不是辦了個一品軒福利鋪嗎?聽說你那鋪子里的錢,也有一部分會用於給窮人看病,既然你這麼喜歡行善積德,我自然也該助你一臂之力。」歐陽夫人不以為意地說道。
十根金條在外人看來算是一筆巨款了,但是在家大業大的歐陽家族面前,十根金條根本算不了什麼。
「那我就替那些看不起病的窮人謝過夫人了。」雲芍藥朝歐陽夫人行了一個禮,收下了這些金條。
若是雲芍藥沒有讓表小姐的病情在那麼短的時間內就得到了極大的改善,歐陽夫人也是不可能給她十根金條的,頂多拿一根金條將她給打發了。
表小姐能下地行走,固然讓歐陽夫人感到很高興,可是讓歐陽夫人感到更高興的是雲芍藥讓她看到了希望,她兒子可以康復的希望!
「我請你來府上的目的,想必昨天素錦也跟你說了,小兒久病沉痾,請了許多大夫過來,總說是病入膏肓,讓我們這些親人心裡有個數,漸漸接受這個殘酷的事實。可兒子畢竟是娘親肚子里掉下來的一塊肉,這些殘酷的事實哪是說能接受就能接受的,」歐陽夫人嘆了口氣,「是以,我想讓你給我家小兒看看。」
「不知何時方便呢?」雲芍藥一本正經地問道。
「七日之後吧。」
七日之後,若表小姐徹底痊癒了,那麼她就會再讓人請雲芍藥過來,若是表小姐沒有痊癒,那麼她就不會再讓人請雲芍藥過來了。
雲芍藥當然也聽懂了歐陽夫人的言下之意,聞言點了點頭,表示沒有異議。
「那我就不再打擾夫人了。」雲芍藥行了一個告退之禮。
「紫鵑,你替我送送宋夫人。」歐陽夫人吩咐道。
「是。」紫鵑點了點頭,領著雲芍藥往外面走去。
還沒走到飛絮院,雲芍藥就遇到了歐陽小公子,歐陽小公子一看到她,便冷笑了一聲,只覺得仇人見面分外眼紅,心裡有些怨怪這個小婦人這兩日三番兩次讓他當著下人的面丟了臉。
「想去哪兒呀?」歐陽小公子上前一步攔住了雲芍藥的去路。
「不知這位小公子姓甚名誰?」雲芍藥客氣地問道。
「我是誰你不必知道,我就是想會一會你。」歐陽小公子弔兒郎當地說道。
「我有什麼好會的?」
「你這人屢次讓人刮目相看,當然值得人會一會了,」歐陽小公子挑了挑眉,「走,你跟我去個地方。」
「公子,我可是有夫之婦,你就這麼堂而皇之地帶走我,怕是有所不妥吧?你就不怕被人傳閑話,污了你的名聲?」雲芍藥抬起頭來,眼神有些銳利。
「這方面的名聲,我向來不在乎。我要是在乎,我後院里那十幾房小妾就不存在了,」歐陽小公子勾了勾唇角,「當然,你也可以選擇不跟我走,你要是不跟我走的話,你那一品軒廚師培訓學堂就別想開了。而且,在整個夷陵郡也沒有人敢為你申冤喲!」
雲芍藥算是明白他到底是誰了。
「歐陽小公子,這麼為難我一個小女子有意思嗎?」雲芍藥似笑非笑地問道。
「當然有意思了,我覺得有意思極了,比我這一個月以來做過的所有事情都要有意思,」歐陽小公子微微抬起了下巴,「你就說你去不去吧。」
「你要是妄圖對我做出一些非君子之事呢?」
「你覺得我會對一個已婚的婦女感興趣?更何況你整天蒙著一張面紗,用腳趾頭想也知道你肯定丑得嚇人。」歐陽小公子不屑一顧地說道。
「那你就是想為難我了?」
「沒錯,我就是想為難你,你就說你去不去吧,你要是跟我去了那個地方,並且讓我為難不了你,我保證以後不會再為難你,你要是不跟我去那個地方,我明天就找一群人去砸了你們一品軒,再讓你們一品渲染那些加盟商再次逼著你要錢,你考慮清楚了喔!」
「好吧,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煩請歐陽公子帶路!」雲芍藥落落大方地說道。
「好!果然有氣魄!」
歐陽小公子帶著雲芍藥一路出了歐陽家的大院,來到了人來人往的繁華街道上,然後,指著不遠處躺在地上乞討的一個乞丐說道:「我們去那兒看看。」
歐陽小公子領著雲芍藥走到了乞丐面前,乞丐立刻虛弱地朝他喊了一聲:「救苦救難的大善人啊,求求你給我一點錢吧!我已經三天沒有吃飯了。」
「滾開,離本公子遠點,身上臟死了,」歐陽小公子皺了皺眉,然後朝周圍的人大喊了一聲,「走過路過的,都過來瞧一瞧看一看啊!我身邊站著的是如今在夷陵郡風頭正盛的雲大夫,要說起她這個人,那可是了不起呀!前陣子,她先是治好了黃家的少爺,後來又查明了黃家小姐的死因,你們知道是哪個黃家嗎?就是跟夷陵郡郡守有親戚關係的黃家!可這還不止呢,她後來又被夷陵郡的好幾個大戶人家邀請到府上去看病了,那些人的身份一個個非富即貴,他們都對她的評價很高!」
街道上的人一聽這話,立刻圍了過來,指著雲芍藥議論紛紛。
「真的嗎?真有這麼厲害?」
「哎喲,那可真是佩服佩服!」
「年紀這麼小,醫術就這麼好,未來怕是前途無量吧,再過個十幾二十年,說不定會成為皇親貴族的座上賓呢!」
……
「吶,她本人大家都見到了,那麼,大家想不想見識一下她的醫術呢?」歐陽小公子展開摺扇搖了搖。
「想啊!」眾人異口同聲地說道。
雲芍藥嘆了口氣,明白他這是要捧殺啊!
只要自己沒有治好他指定的病人,就會在大街上顏面盡失,一步一步在夷陵郡樹立的名聲,會毀於一旦!
這歐陽小公子還真是一個大惡人,看別人前途盡毀,就那麼讓他高興嗎?
「那你想要我怎麼展示自己的醫術呢?」雲芍藥嘆了口氣,無奈地問道。
「很簡單啊,你看到我身邊這個乞丐了嗎?他是個瘸子,我要你把他的腿治好,讓他能夠正常走路!」歐陽小公子惡意滿滿地說道。
「診金呢?」
「這個你放心,只要你能治好他的瘸腿,那我就跟我娘一樣,給你十根金條!這下你滿意了吧?」歐陽小公子似笑非笑地說道。
周圍的人一聽這話,立刻議論了起來。
「這怎麼治啊?人家的腿已經瘸了。除非是神仙下凡,否則誰能治得好他那條已經瘸了的腿啊!」
「這不是強人所難嗎?這樣的病人不能接、不能接,她要是連這樣的病人都接了,治不好是一回事,被人說她是傻子就是另一回事啊。」
「對啊,這個病人可千萬不能接。」
……
所有人都不看好雲芍藥接診這個病人,沒想到雲芍藥卻是微微一笑,看著歐陽小公子說道:「其實吧,想要治好這個病人說難也難,說容易也容易,就看你怎麼治了。」
「還請賜教!」歐陽小公子挑了挑眉。
雲芍藥走到那個乞丐面前,然後對歐陽小公子說道:「給他扔個十兩銀子吧。」
歐陽小公子從前袋裡掏出了一張銀票,遞給了雲芍藥:「小爺我的錢袋裡沒有這麼小的面額的銀票,這張面值五十兩銀子的銀票你拿去吧。」
他不願意直接扔給那個乞丐,因為他嫌乞丐討錢的碗很臟。
雲芍藥將張銀票遞給了乞丐,乞丐立刻千恩萬謝地說道:「多謝大人,多謝大善人!你就是當世的菩薩!」
「看好了,這張銀票是歐陽小公子給你的,現在我要把這張銀票搶走!」雲芍藥話音剛落,便搶過了剛剛遞給他的那張銀票,然後拔腿就跑。
乞丐驚呆了!
歐陽小公子驚呆了!
周圍看熱鬧的人也驚呆了!
在短暫的震驚過去之後,乞丐飛快地爬了起來,追向雲芍藥:「還給我!還給我,你缺不缺德啊?你連乞丐的錢都要搶,你快把錢還給我!」
眾人意外地望著兩人跑遠的背影,只覺得風中凌亂。
那乞丐健步如飛,跑起來身姿沒有一絲異常之處,一看就是一個正常得不能再正常的人!
不一會兒,雲芍藥跑了一圈之後又回到了原地,沖著歐陽小公子揚了揚手裡的銀票:「怎麼樣?服氣了吧?」
「你!」歐陽小公子咬牙切齒地指著她,簡直無言以對。
「我怎麼了?我這不是把他給治好了嗎?你可要說話算話呀!」雲芍藥狡黠地說道。
「你早知道他是個假瘸子?」歐陽小公子氣呼呼地說道。
「是啊,我早知道啊!」
「那你為什麼不告訴我?」
「有這個必要嗎?」雲芍藥側了側頭,「你反正是要我治好他,怎麼治好,我說了算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