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方落。少女目光向下。
那道傷口還沒痊癒，傷得太嚴重了。
謝予音面色冷淡，一下把她按在牀上。
“！！”藍清顏一驚，想起剛纔月照的話，“閣主，您還有宸……”
她對閣主沒那意思啊！
“還在叫閣主？”
謝予音淡淡道：“要麼直接叫我名字，要麼就不用說話了。”
少女乖巧地點點頭：“好的閣主，知道了閣主。”
“……”謝予音黑着張臉，“你存心氣我是吧？”
“別動，換藥！”
謝予音不想和她說話了，拿出個小瓶子，面無表情地換藥。
藍清顏窩在被子裏，看着閣主給她拆紗布。
有點像……三年前。
三年前，她也是這樣收留自己，給自己換藥的。
藍清顏心絃一動，低聲道：“閣主，我之前在北華——”
話音未落，就被外面的月照打斷。
“小姐，那些堂主來了！”
“誰？”
謝予音順便看了眼窗外，道：“嗯，是我母親。七星閣的人來看你了。”
藍清顏懵了懵：“他們也會來？”
“是啊，怎麼？”謝予音不明所以，“你是我朋友，又爲東昭做了這麼多事情，他們自然要來看你啊，有的還想和你道歉。”
藍清顏聞言，一言不發，她眼神放空，木木地看着謝予音。
謝予音疑惑地陪着她。
半天后，藍清顏輕聲道。
“閣主，這半年來，我只有下人，沒有朋友。”
“北華那幫人表面夫妻恩愛，兄友弟恭，但全都是表面功夫，我親耳聽見，容姬說皇帝是個蠢貨，藍玉珠說我想勾飲太子。”
“半年過去了，我自己都開始懷疑，是皇室的所有人都如此嗎？可不是啊，閣主您就不是這樣的，據說風驚鴻也對親友很好。這麼長時間以來，我也早就習慣了，在北華越來越如魚得水，從沒想過會回來，也再也不敢奢望有朋友了。”
“……”
謝予音沒什麼表情，眼底卻有些柔和。
“那些讓你做噩夢的地方，我會全部毀掉。我不許你自己扛了。”
她偏過頭，低聲道：“你也是，他們也是，全都不把自己放在眼裏，以爲我會感動麼？……有事情就來找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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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清顏一頓，使勁點點頭：“嗯，我知道！”
語畢，門外又響起敲門聲。
謝予音說了聲“進”，外面就擠進來八九個人。
雲斷煙、南知意等人都來了，他們圍在藍清顏身邊噓寒問暖，有人問候，也有人朝她道歉。
藍清顏哪見過這種陣仗，沒聽幾句就紅了眼眶。雲斷煙問：“怎麼，這是疼哭了？”
藍清顏點頭：“嗯，剛纔碰到傷口了，真疼啊。我哭了一個下午。”
“沒事，疼就哭吧。哭完了我給你報仇。”
雲斷煙笑了：“哪像那個誰，成天‘致命小傷，不足掛齒’，疼死他得了！”
衆人聊得十分開心。謝予音找了個間隙，悄悄溜出了門。
她注視着那支陳舊的簪子。
伸出手，慢慢擦拭。
很好。
半年過去，親人、“夫君”、朋友，她都收穫到了。
這樣不是很好？
謝予音還在走神，鼻尖一動，忽然聞見一陣香味。
是梨花香，而且，味道越來越濃。
想忽視都難。
她不記得閣裏有梨花，難道是誰薰香了？
謝予音心頭躥上個想法。她回過頭……
果然。
風絃歌身着一襲白衣，站在她身邊。
他把以前的薰香換掉，不知道從哪找來了新香料。
都快把自己醃入味了！
“小絃歌。”
“嗯？”
少年認爲自己可以生氣了，不輕不重地輕哼一聲。
看着風露立中宵，好像個怨婦的風絃歌，謝予音戳了戳他：“你以前不是愛用蘭草香嗎？今天怎麼不喜歡了？”
風絃歌咬了下薄脣：“只換這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