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承允出了壽康宮，坐上轎輦徑直回了承乾宮。
他剛剛與太后的那番對話不是說說而已，他在親眼見證了白若棠從跌倒到早產到生了一夜的孩子後就下定了決心。
他其實也早已認清了自己心裏對白若棠的那份感情，他鐘情於他的小姑娘。
去旁人宮裏時他心裏其實是勉強的，可也確實是爲了自己皇帝的這個身份。
這個身份是他擺脫不掉的枷鎖，之前他是無所謂，總歸他也是正常男子，有正常男子的需求。
可如今既然不想再勉強自己，又有足夠信心把控住朝政的情況下，封承允也想自私的任性一回，爲他自己活一活。
太后的出發點其實也並沒有錯，只能說各人觀事的立場不同。
他只知道封承允是皇帝，皇帝不能任性，因爲他擔負着整個天下的黎民百姓和祖宗基業。
但她忘了，封承允也是人，他也會覺得疲憊，可唯一能讓他解壓的後宮卻從沒給過他真正意義上舒適的歸屬感。
……
寧安嬤嬤見皇上走時面色並不是很好，便端了碗參茶步入了殿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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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說話的聲音並沒收斂，多少在殿外守着的寧安嬤嬤也聽了些進耳朵裏。
看着撐着額頭坐在榻前閉眸養神的太后，寧安嬤嬤暗歎一聲，將手中的參茶擺到太后手邊。
自己則站到太后身側替她按摩起了頭部。
“太后，您一輩子都活的通透明白，皇上是您的孩子，皇上的英明神武您也是看在眼裏的，您還有什麼可擔心的呢？”
“哀家……”
起了個頭，想想寧安嬤嬤說的話，的確，他這兒子打小就沒怎麼要她操過心，無論是小時候唸書還是長大了奪嫡，基本都是他自己拿的主意。
擺擺手，太后繼續說道：“罷了，哀家老了，的確不該管這麼多了，只要不毀了祖宗基業，他想如何便如何吧！
只是不選秀牽扯到多少人的利益，皇帝未免想的也太簡單了，你瞧着吧，有的他頭疼呢！”
“太后您既然心疼皇上爲何不乾脆把話挑明瞭說呢？您明明是關心皇上，可話裏聽着卻像是您只關心這江山，皇上難免誤會，這也是跟您耍小性子呢，您也別忘心裏頭記，皇上心裏還是真心實意的有您這個母后的。”
“真的是哀家的話讓皇帝誤會了？”
“反正老奴聽着是這麼覺得的。”
“行了，一會兒你去未央宮送禮時，順便去送碗蔘湯到承乾宮。”
“是，老奴遵旨。”
……
封慕白和封念糖被冊封的旨意不消片刻就傳遍了後宮。
永寧宮裏順妃發了瘋一樣的砸着東西，這也是那麼多年來，鈴蘭頭一回見自家主子這般失態。
“宸親王？他封承允什麼意思？一個纔出生的奶娃娃，他憑什麼就能冊封親王？”
鈴蘭一邊提醒着順妃注意腳邊的碎瓷片，一邊上前企圖扶着她坐下讓她消消氣道：“娘娘，您先消消氣，仔細氣着了自個兒的身子，不值當的。”
“不過是封個親王，又不是封了太子，再說了，就算封了太子，不也能廢了嗎？”
“那能一樣嗎？你可知那宸字是什麼意思？他分明是心裏頭已經就想好了，要將皇位傳給那小踐種！
不行，本宮不能再等了，本宮絕不能讓那小踐種活着平安長大。
鈴蘭，你去替本宮辦件事……”
……
封承允回到承乾宮在御書房處理了會兒政事，又忽而間想起了他想要給白若棠的那個賞賜。
思忖了會兒，封承允讓卓海去傳旨，宣王閣老入宮覲見。
“老臣王勉恭請皇上聖安。”
“王閣老快快平身，卓海，賜座，上茶。”
“謝皇上。”
待王閣老坐下，封承允拿起桌上的茶杯，輕撇着浮沫吹了吹後緩緩說道：“王閣老，朝臣們紛紛諫言，中宮之位懸空多時，勸朕早立新後，對此，你可有什麼看法？”
王閣老也就是德妃的父親，在收到宮裏消息令貴妃誕下龍鳳胎並且皇上已下旨冊封了兩個孩子時，其實對於皇上此行宣召的目的他也已經瞭然於胸。
女兒與令貴妃之間的關係如何王閣老自然知道。
一個做了內閣首輔那麼些年，一個又入宮那麼些年，總有些特殊手段可以互通有無的。
對於令貴妃上位對自己的女兒和外孫百利而無一害，王閣老自然沒有什麼反對的理由。
……
“國不可一日無君，同理，後宮也不可一直無主，無規矩不成方圓，臣的意見自然也是想勸皇上早立中宮之主。”
“那…王閣老對於人選可有什麼提議？”
“令貴妃剛爲皇上誕下龍鳳呈祥的雙胎，且天降奇觀昭示着這兩個孩子的非同凡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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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對於誕育皇嗣有功的令貴妃又何嘗不是對於天啓的江山社稷也是立了大功一件。
所以臣以爲，令貴妃適宜入主中宮。
不過…此事畢竟是皇上您的家事，皇上的心意如何纔是最重要的。”
封承允對於王閣老所言當然是極爲滿意的，他果然沒選錯人。
他的這位內閣首輔雖然有時候在政事上犟的跟頭驢一樣，讓他恨的牙癢癢，但有時候又特別圓滑的會做人。
這也是爲什麼那麼多年了，封承允對王閣老真可謂是又愛又恨。
封承允想立白若棠爲後，但這話不能由他先說出來，也不能直接下旨，不然朝堂上定然有不少人會提反對意見。
畢竟誰都想爲自己後宮的女兒搏上一搏，右相必定是首當其衝的。
能與之抗衡的也就左相和王閣老，可比起白庭永那個心思活絡的，封承允當然更偏重於王閣老。
“朕對於閣老的提議會慎重考量的，可只怕……”
王閣老明白封承允的未盡之意，爲此他接話道：“老臣不才，甘願爲皇上馬前卒。”
話已至此，旁的也就不用多說什麼了。
這一場談話君臣和樂，氣氛甚爲融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