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大鄴風調雨順,百姓安居樂業,長安城也沒有什麼大事發生,順順當當的,所以每次早朝結束的都挺早的。
但今早含元殿的氣氛非常不好。
張相和戚將軍一個是文官之首,一個是武將之首,一個站在左邊第一排,一個站在右邊第一排,兩人四目相對,都恨不得將對方弄死。
祁夜景落座,一說早朝開始,張相就立刻站出來參了戚將軍一本。
說是參戚將軍,實際上還是針對戚貴妃。
“昨日戚貴妃帶劍衝到鳳儀宮,砍傷了皇后,微臣懇請皇上下旨嚴懲戚貴妃,以正視聽。”
“也爲皇后討回一個公道。”
“放你孃的狗屁,明明是皇后見戚貴妃年少就與皇上一起上過戰場,感情十分深厚,生怕戚貴妃得寵,誕下皇子,影響她的地位,就利用雲芙蘭那杯毒茶毒害戚貴妃。”
“之後又藉着送補藥的契機,不斷加深她體內的毒素。”
“還擔心戚貴妃發現自己中毒了,會懷疑到自己頭上,就給戚貴妃下蠱毒。”
“如此毒婦,怎配做大鄴的皇后?”
“微臣懇請皇上廢除皇后尊位,嚴懲她,替戚貴妃主持公道。”
張相告狀,可戚將軍也不是好惹的,他女兒被皇后害成這樣,都活不到十年了,要是他當時在場,不將皇后千刀萬剮,都難消心頭之恨。
張相抹了臉上的唾沫,一臉冷意。
“戚將軍說的不過是戚小將軍的一面之詞,有證據證明這件事情是皇后做的嗎?”
“事情都已經那麼明顯了,還需要證據嗎?”
“戚將軍這麼說,就是沒證據了。”
“既然沒有證據,那你剛剛就是信口雌黃,就是故意污衊皇后。”
“污衊皇后,可是重罪!”
“打你一百軍棍都是輕的。”
“姓張的,你再說一遍,信不信我打死你?”
皇后害了他的女兒,張相不但不感到慚愧,還在污衊他的女兒,戚將軍怎麼忍得了?
當即就脫下鞋子朝張相扔過去。
他們之間的距離不遠,戚將軍又是射箭高手,怎麼會命不中?
張相的臉瞬間就被砸腫了,都流鼻血了。
他伸手抹了一把,火氣瞬間就冒上來了。
“莽夫!”
“姓戚的,你就是一個莽夫。”
“莽夫怎麼了,總比你這種一肚子壞水,陰狠毒辣的傢伙要好吧?”
“皇后做出這樣陰損的事情,難怪生不出孩子。”
“而你們張家教出這樣的女兒,遲早也會斷子絕孫的。”
“啊啊啊,姓戚的,我跟你拼了!”
張相怒吼一聲,朝戚將軍撲過去,卻被東陵帶人攔住了。
祁夜景目光緩緩落在他身上,微微挑眉,似笑非笑道。
“昨日後宮確實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但朕當時就下旨封鎖消息了,張相是怎麼知道這件事情的?”
“莫不是你在宮裏安插了眼線,事情一發生,就有人送信給你,讓你幫皇后討回公道?”
祁夜景的語氣十分輕鬆,但說出來的話卻字字珠璣。
張相立刻下跪,頭磕的砰砰直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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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將軍冷眼旁觀,只想冷笑。
“張相,皇上問你話呢,你爲何不回答?”
“該不會是被皇上說中了吧,你真的在後宮安插了眼線?”
“天吶,你這可是窺探帝蹤啊!”
“你知道窺探帝蹤該當何罪?”
“那可是要滿門抄斬。”
“滿門抄斬的啊!”
剛剛張相說的話,被戚將軍原封不動地送回去了。
可一百軍棍怎麼能跟滿門抄斬比呢?
張相都快恨死戚將軍了。
但他被祁夜景抓到了把柄,一個字都不敢說。
要是弄得不好,真的會被滿門抄斬的。
好死不如賴活着。
只有活着,纔有希望。
見張相不肯說話,祁夜景這才緩緩開口道。
“行了,你窺探帝蹤的事情暫且放在一邊,我們先來聊聊戚貴妃砍傷皇后,和皇后給戚貴妃下毒一事。”
“戚將軍,你覺得戚貴妃做的這事過分嗎?”
“一點都不過分。”
戚將軍老淚縱橫。
“犬子回來告訴微臣,戚貴妃只有不到十年的活頭了。”
“她還那麼年輕啊,還不到二十歲啊,就被皇后害成這樣了,若微臣是她的話,當場就讓皇后抵命了,怎麼會留皇后一條狗命呢?”
文臣武將嘴角紛紛抽搐。
這個戚將軍還真是耿直啊,堂堂皇后,都被他說成狗了。
不過,若這件事情是真的,那皇后確實豬狗不如。
用狗命形容她的命,都有點侮辱狗了。
“戚將軍,沒有證據的事情,就不要亂說了。”
“我相信我的兒女,他們絕對不會撒謊的。”
“我今天就把話撂在這裏,這事要不是真的,我就從玄武門一路跪到鳳儀宮。”
“說到做到?”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見張相一步步走進戚將軍的圈套,祁夜景都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罷了,張家風光了五年,也是時候換別人風光了。
他微微擡手,東陵就從袖中拿出來厚厚一沓紙,遞給張相。
張相一臉懵。
“皇上,這是什麼?”
“皇后曾在已故文德妃的寢宮裏安插了一個眼線,名叫鳴秋,文德妃去世以後,她就去芙蓉閣伺候蔣才人了。”
“這上面便是,……”
“她這麼多年以來,替皇后做的事情。”
“一樁樁,一件件,全都寫的很清楚。”
“時間很充足,張相你,好好看看,一字一句地看,千萬不要眨眼,更不要,漏掉一分一毫。”
不用看,張相一聽到鳴秋這個名字,身子就軟了。
因爲,……
鳴夏和鳴秋是他從牙婆手裏買來,調教了幾個月,然後送到皇后手中的。
皇后做這些事情也沒有瞞着他。
畢竟,他還要利用手中的人脈給皇后掃尾呢。
他以爲這些事情一輩子都不會被人發現,誰成想這才過了幾年,就水落石出,真相大白了。
見張相這樣,戚將軍立刻將東西搶過來,快速翻看了一遍,然後往後傳閱。
所有人都看到了罪狀,都憤怒起來了。
“原來懿妃娘娘當年從高臺上墜落下來,不是文德妃派人推的,而是皇后讓鳴秋暗中推的。”
“若不是安夫人給懿妃求了一個平安符,懿妃就要一屍兩命了。”
“皇后何其狠毒啊!”
“這樣的人,怎配做大鄴的皇后?”
“這才哪兒到哪兒呢?”
“皇后不但派人將身懷六甲的懿妃從高臺上推下去,還讓張良娣在御花園放毒蛇,險些害死周順儀,還害得懿妃娘娘早產。”
“她還慫恿淑妃娘娘對付懿妃娘娘,指使蔣才人將惠妃娘娘騙到湖邊溺死,殘忍殺害齊修容和劉芳儀。”
“甚至還,……”
“跟榮王有所聯絡,想要聯手害死皇上。”
“榮王?”
此二字一出,張相的臉霎時就蒼白了起來。
“不,不可能,皇后對皇上情深義重,怎麼可能跟榮王聯手,企圖害死皇上呢?”
“這不可能。”
“這絕對不可能!”
“肯定是有人故意栽贓陷害皇后的。”
“還請皇上明察秋毫,還皇后娘娘一個公道。”
祁夜景眸色瞬間就暗沉了下來。
“證據已經確鑿了,皇后也招認了,張相還要繼續否認嗎?”
張相的最後一根稻草也被抽走了,整個人也頹廢了起來。
祁夜景冷哼一聲。
“東陵,傳旨下去,皇后毒害妃嬪,作惡多端,罄竹難書,即日起,廢除皇后之位,貶爲廢人,遷居冷月宮,待生下皇嗣之後,立刻處死。”
“張相身爲百官之首,教女無方,還知法犯法,三日後,於西市菜市口,斬首示衆。”
“張夫人,也一併處死。”
“張家男子,凡年滿十歲,一律處死,不滿十歲,發配邊疆,三代以內不得參加科舉。”
“女子一律沒入教坊司,不可贖買。”
“蔣才人,賜毒酒。”
“鳴夏鳴秋,當衆杖斃。”
“皇上英明,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