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柯一夢】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對拜!”
雖然對沈幼安的美貌早有認知,但在夫妻對拜時,謝知年還是忍不住從大紅蓋頭的一角偷偷往上瞧了眼。
這一瞧就發現沈幼安正在喫糖,兩個腮幫子塞得鼓鼓囊囊的。
像是松樹林裏偷喫松子的小松鼠。
他登時便笑了,因着他的笑,沈幼安喫糖的動作一滯,猛地將兩頰的栗子糖全到吸到舌頭上方,卻因爲着急,不小心嚥下去一顆,險些噎到自己,她當即瞪了過來。
謝知年捏了捏她的手心道歉。
他只是想看看她,不是故意的,幸好沒有噎到。
隨着送入洞房的聲音響起,他腳下輕快地拉着她朝後院的棲梧院走去。
這個院子早在三年前便動工了,全是按照她的喜好修建的,不僅有曲折迴廊,移步換景的江南風光,還有他們瀛州特有的豪放和大氣的景緻。
他花了許多心思,好在她是喜歡的。
他將沈幼安送進喜房後,便讓人爲她準備了幾樣她愛喫的飯菜。
一切安排妥當他纔去了前院,沒喝幾杯酒便匆匆往回趕,今晚是他們的洞房花燭夜,他纔不要應付那些勞什子賓客。
揭過喜帕,喝了合巹酒,他才真切感覺到成親了。
“安安,我終於把你娶回家了!”
沈幼安皺眉看他,“一身酒氣,快去洗漱,我困啦!”
終於等他沐浴結束,她將話本一合,直接往案上一扔,笑眯眯地朝他看去。
他以爲她會對他說我們要個孩子吧,誰知她說的卻是,“謝知年,我們養條狗吧,從前我爹不讓我養,現在他可管不着我了。實在不行,養只貓也行。”
“……好,好啊。
春天,他帶她出去踏青,陪她放風箏,一起去慈安寺上香喫齋飯。
夏天,等到傍晚暑氣消散,他們可以偷偷溜出謝家,前往瀟湘院喝酒聽曲,那裏的葡萄酒是她最喜歡的。
秋天,他們進山狩獵,圍爐烤肉。
冬天,下人門會將暖閣燒得溫暖如春,她可以靠在羅漢牀上喫果脯肉乾,看話本。到了落雪的時候,便可以邊聽雪邊喫喫羊肉鍋子,等雪停了還可以出去堆雪人。
一個是她,一個是他。
時光荏苒,歲月如梭,他們相濡以沫數十載,孕育兒女,守衛北疆。
暮年,攜手走遍山川,閱世間美景。
此生足矣。
夢醒,淚溼枕榻。
【大夢初醒】
“皇上,這是臣女爲您做的涼面,您嚐嚐。”
聞着香味,顧承澈頓時味蕾大作,“你來得正好,朕剛好餓了。”
只嚐了一口,他便讚不絕口,“就是這個味,朕都將近十年不曾喫過了。”
顧承澈一口氣吃了兩碗,將筷子放下時,眼前突然一陣恍惚,看着案前一身紅衣的女子,彷彿看到了初入翊王府的沈幼安,那樣年輕鮮活。
可惜,自從他處置了沈家後,她便再也不曾真心實意地對他笑過了。
甚至連從前那些表面的敷衍都懶得維持了。
這也是他不去未央宮的原因。
眼前的女子雖然只有三分像她,已足夠取悅他了。
“皇上累了吧,臣女爲您捏捏肩。”
女子話音剛落,外面便傳來張德海急切的聲音,“皇上不好了,皇后娘娘不見了。”
顧承澈下意識皺眉,“耍性子?”
張德海將頭埋得低低的,“應該不是,奴才聽說皇后娘娘早在一個月前就出宮了?”
“一個月前,那不就是……”顧承澈心頭一跳。
她是在秀女入宮那日離開的。
他當即從龍椅上起身,“可問了,她去哪了?”
“知春園。”
顧承澈立即吩咐,“備駕!不,備馬!朕現在就去!”
女子聞言慌了神,急忙上前兩步,“皇上……”
顧承澈連個眼神都沒給她,匆匆出宮,前往知春園,直至尋遍整個園子都不見沈幼安的身影,他才徹底慌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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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將她弄丟了。
她那樣驕傲的人,怎會容忍他在她的眼皮子底下養一個替身?
即便心兒生得再像,也始終不是她。
而心兒也不能爲他找回他們從前在翊王府時幸福的時光。
“噗……”他猛地嘔出一口血來,昏迷不醒。
意識消散之前,他似乎聽到一聲低低地嘆息,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若有來生,他定不負她。
【前世今生】
“叮鈴鈴……”
手邊的鬧鐘響了許久,做了一個世紀那麼久的長夢的沈幼安才從被窩裏伸出手,遲鈍地朝一旁摸去。
指尖生疏地在屏幕上按了半天,才終於將鬧鐘按滅。
她渾渾噩噩地睜開眼睛,看着熟悉又陌生的房間,慢慢將視線轉向手機屏幕。
11月20日週三?甲辰年十月廿十,12:00。
沈幼安趕忙打開日曆。
2024年11月20。
這是……她睡夢中穿越的第二天!
所謂穿越,是一場夢?
可那夢也太真實了!真實得讓她汗毛直立。
“從前初識這世間,萬般流連,看着天邊似在眼前,也甘願赴湯蹈火去走它一遍……”這是她的微信鈴聲。
有語音電話進來。
剛按了接聽,老闆的大嗓門便傳了進來,“沈幼安,你還想不想做了?這都幾點了,還不來公司上班?我招你進公司是因爲你畫畫好,而是你的八字旺我!”
“老闆,我請了年假……”
“我不管你是什麼假,趕緊滾回來,一天不在,股票都跌了!”
沈幼安皺眉。
說實話。
已經很久沒有人敢這麼和她說話了。
“說完沒有?說完了就給我閉嘴!不就是一份工作麼,老孃不做了!”說完這句,她直接掛了電話,反手遞了辭呈。
辭職後,她花了一年時間精進畫功。
重新找了份原畫師的工作。
經歷過那場夢後,如今她只想憑本事喫飯。
“安安,你李阿姨介紹的這個男孩子,不僅家庭條件好,他自己還特別優秀,聽說清北畢業的呢,你一定要去見見!”
“知道了。”面對喋喋不休的老媽,沈幼安敷衍地應了聲。
來約定地點,她看見一身休閒套裝的謝知年震驚得合不攏嘴,他……穿來了?
她還沒來得及出聲,對方冷哼一聲便離開了。
沈幼安心底狐疑,她得罪過他?
想了半天才一拍腦門,兩年前,她誤以爲他是尾褻幼女的變態,狠狠揍了他一頓,後來才知錯怪了他。
誰讓他不解釋的,這也不能怪她。
她的動作太大,不小心帶翻了桌上的茶水,灑了一身,沾水的白襯衫映出了裏面的bra,就在她皺眉時,帶着沉香氣息的西裝外套便套在了她的身上,爲她擋住了尷尬。
擡眸便對上一張驚爲天人的建模臉。
男人怔怔地看着她,喃喃道:“我好像在哪裏見過你。”
這一刻,仿若時間停滯。
不知過了多久,他強壓着怦怦的心跳,鄭重開口,“小姐,你可以嫁給我嗎?”
“談戀愛可以,結婚的話,我要考慮一下。”沈幼安莞爾一笑。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