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聞城沒滾。
變故太多，他什麼話都聽不清了，腦海裏只有謝予音之前的話。
四妹被逼死了……
被災星的流言逼死，被家人十多年的殘忍逼死，被謝霄雪的僞善逼死。
眼前的人，是……
血跡，順着臉頰滴落在地上。
他打了個寒噤，突然伸出手，扯起那道鮮血淋漓的傷口。
夢，這一定是個噩夢。
聽說人在做噩夢時只要夠疼，就會醒過來。夢一醒，自己還是謝家大公子，四妹會和往常一樣，溫聲細語，安慰他只是夢魘。
謝聞城拼命按着那道傷口，鮮血流到口中，苦澀不堪。
可是……血都出了這麼多，四妹怎麼還不過來安慰他？
謝予音低笑一聲，說的話像一把刀：“謝聞城這不是做夢，你做夢是不會想到補償她的。”
謝聞城臉上全是血，不知是扯的還是被打的。連表情都看不太出來。
他不聽謝予音的話。
“不對，不夠疼，這還是夢……”
他自言自語，思維異常混亂。一會說這是假的，一會說四妹聯合閣主，串通一氣騙他，一會又說眼前的人就是四妹。
“這麼久，四妹這麼久不肯見我，肯定特別生氣。”
“我要去找她，我要去找她。”
男子的臉色，眼神卻還異常明亮。
“她肯定是不敢見我，怕我打她……”
“大哥？”謝聞舟有點擔心，試探性地叫了一句。
黑衣男子頭暈目眩，身子猛然一晃。
下一刻，暈倒在地。
“大哥！”
……
謝聞城暈了過去。
謝予音眼中掠過一抹嫌惡。
立刻有教衆上前，把他丟遠。
這是謝聞城最後一次被趕出去。
謝予音屏住呼吸，等那厭人的血腥氣散去，才嗓音微沉地道：“把他扔遠點。對了，前幾天的毒記得給他下一個，他這種人就適合發瘋。”
“是。”
教衆離開了。
說這些時，她完全沒有避諱謝聞舟。
能心平氣和地說“讓他發瘋”，這種做派，也不是四妹該有的。
“可惜了。”藍清顏語氣複雜，“如果她在七星閣，您不會讓人被欺負的。她居然被輕視這麼久……”
“和謝淵一樣的雞鳴狗盜之徒太多，想壓制他們，我就只能用權勢。”謝予音語氣平靜，“就連現在，也一定有人覺得我步步緊逼，只是被權勢所迫，不敢說出口。不過，我也不想去關心他們的感受。”
她眸光微有黯然。
“走吧。”
謝予音收好馬鞭，側身想離開。眼神又忽然停了一下，瞥向某處。
哦，對。
不遠處還有個人呢。
謝聞舟。
謝聞城的事純屬意外，有些事，她是想先和他解釋的。
謝予音揚了揚脣角，杏眼中帶着寒意。
“怎麼樣？”
“所有的話，我都已經解釋清楚了。”
少年沒說話。
他呆呆地站在遠處，像是完全傻了。
天空烏雲壓頂，像是要下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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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裹緊了衣裳，怎麼這麼冷……怎麼這麼冷呢？
謝予音扔掉鞭子，朝他走來，謝聞舟抱着東西后退一步，心臟彷彿被繩子勒住了。
他還給四妹帶了衣裳，隨着後退的動作，嘩啦一聲，全部散落在地上。
他驟然回過神。
嘴脣翕動。
“你……”
“你真的不是四妹嗎……”
“再自欺欺人，就沒意思了。”
謝予音的音色如淡淡清風，無波無瀾：“多謝公子幫我採藥，救了本閣主的父王。你想要多少銀兩？說個數吧。”
本閣主，救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