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作快點兒！這都多久了？還以爲你如今是宮裏頭的娘娘呢？乾點活兒拖三拉四的！”
“啪——”
隨着一聲鞭響，李玥兒胳膊上本就破舊的衣衫霎時被抽出了一條口子。
露出的皮膚上，一道道血紅的印跡清晰可見，由此可知，對於捱打她已是家常便飯。
被鞭子抽倒在地的李玥兒雙手緊抱住自己，也不吭聲，就任由掌事姑姑那麼一鞭一鞭的抽着。
空洞的眼神裏除了麻木還隱藏着一股徹骨的憤恨。
視線聚焦在那一摞摞高疊着的恭桶上，李玥兒咬緊牙關承受着身上因爲被鞭打所帶來的痛感。
掌事姑姑最是見不得她這副模樣，她越是犟着不肯求饒，她越是想聽她求饒。
……
“啪——啪——啪——”
一鞭一鞭的抽大聲響起，看的一旁同樣做事的宮女大氣兒都不敢喘一聲，就怕殃及池魚。
這時，一名長相溫婉，看上去溫溫柔柔的小宮女見李玥兒實在是可憐，撲上前去攔住掌事姑姑揮動鞭子的手。
“姑姑，求求您了，別再打了，李姐姐她知道錯了，再打就該出人命了，真要出了什麼事兒，您對上頭也不好交代啊！”
說着，小宮女將視線轉向一旁地上已經連抱緊自己的力氣都沒有了的李玥兒繼續說道：“李姐姐，你快跟姑姑認個錯吧。”
李玥兒對於毓秀的話置若未聞，徑直闔上了眸子。
“嘿—”
“個小踐蹄子，還不認錯是吧！？”
掌事姑姑挽起了袖子，高舉着鞭子又要動手。
名叫毓秀的小宮女忙抱住了掌事姑姑那高舉起的手臂說道：“姑姑，姑姑，李姐姐知道錯了，她真的知道錯了，她只是沒力氣開口罷了，姑姑您最是心善，就饒過她這一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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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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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事姑姑一把甩開了毓秀抱住她的手，朝着地上的李玥兒‘啐’了一口。
“今天罰她不準喫飯。”
話落，掌事姑姑捋了捋自己的衣袖，轉頭掃視了一圈衆人說道：“看什麼看，還不趕緊幹活，都想捱打不成。”
衆人聞言立馬低下頭，加快了手上幹活的動作。
等掌事姑姑走遠，毓秀跪行着兩步挪動到李玥兒身邊，她想伸手將她扶起來，可看着她胳膊上，背上，腿上，到處都是被抽打出的鞭痕時，實在不知該從何處下手。
但也總不能就讓李玥兒就這樣躺在地上。
於是她小心翼翼的朝李玥兒伸出手，儘量避開她身上有傷的地方將她扶着坐了起來。
“李姐姐，我先扶你回房去上藥吧，你今天的活兒我幫你幹。”
李玥兒看了毓秀一眼，沒有吭聲，但也沒有反駁什麼，任由毓秀將她扶起來，忍着渾身的劇痛，慢慢的一步一步的挪回了房裏。
……
李玥兒如今住的下人房是六人一間的，她和毓秀的牀鋪就靠在一起，秋月來了辛者庫沒幾天就因爲做事不利索被掌事姑姑打死了。
自此再也沒了可以說說話的人，或者說再沒了可以放心說話的人。
也就毓秀三不五時的硬拉着自己聊聊天。
“唔……”
“怎麼了？李姐姐，是不是我弄疼你了，我再輕點。”
感覺到毓秀輕吹着她背上傷口的動作，李玥兒心裏一時升騰起了一股暖意。
“謝謝你，毓秀。”
“嗐~李姐姐客氣什麼，都是在這裏艱難討生活的人，今兒個我幫幫你，明兒個你幫幫我，總歸日子是要過下去的不是。”
“嗯…”
輕聲低喃了一句，李玥兒沒再說話。
等毓秀替李玥兒上完了藥，扶着她躺下，正準備離開房間出去幹活時，卻被李玥兒出聲喊住了她離開的腳步。
……
“毓秀…”
“嗯？怎麼了？李姐姐？”
“我有話問你，你先過來。”
毓秀走到李玥兒牀邊站定，“李姐姐要問我什麼？”
李玥兒一瞬不瞬的視線直盯着毓秀開口道：“你方纔同姑姑說的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就是你說打死了我，姑姑對上頭也不好交代這句話，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
毓秀原本與李玥兒對視着的眼神閃躲了一瞬，揪了揪自己的衣角，撇過頭囁嚅着道：“沒…沒什麼意思，就是…那個…掌事姑姑之前因爲秋月姐的事兒也被杜公公罰了例錢，我這不是提醒她萬一再出點兒什麼事兒怕是杜公公饒不了她嘛~”
說完，毓秀還有些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又肯定了一句，“嗯，就是這個意思。”
李玥兒視線沒有從毓秀的臉上移開，執着的繼續問道：“毓秀，別騙我，我想聽實話！”
……
毓秀轉回頭，與李玥兒對視了半晌，最終輕嘆了口氣後好似妥協了一般的坐在了她的牀沿說道：“李姐姐，你這又是何必呢？有些事不知道比知道了要好不是嗎？”
“毓秀，你覺得我真的能好好的在這兒活下去嗎？我寧願做個明白鬼，也不想有朝一日稀裏糊塗的就這樣死去。”
看着李玥兒堅定的眼神，毓秀再次嘆了口氣後才緩緩開口說道：“李姐姐，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那日姑姑叫我去送東西，回來覆命的時候，我無意間聽見了她和杜公公之間的對話。”
“杜公公的原話我也沒聽清，只聽了個大概，意思就是李姐姐你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上頭有人不想讓你好過，但又不想你…你死的那麼痛快，所以讓姑姑好生‘伺候’着你，只要不是真的要了你的命，隨便怎麼折騰你都行。”
李玥兒聽毓秀說完，靜默着沒有出聲。
腦海裏思索着這個要給她苦頭喫，讓她生不如死卻又不想那麼快要她命的人究竟是誰。
想來想去，她當初假孕想除掉的人是白若棠，這後宮裏她唯一得罪的最狠的人也就只有白若棠。
若是她要對付自己，以她如今的權勢地位不過是小菜一碟，難怪了……
“白若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