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回到公寓，謝末桃藉口要去洗澡，拿了換洗的衣服快步走進了浴室。
打開花灑，蹲坐在另一側的角落裏，雙手抱着膝蓋，垂眸，頓了幾秒，一滴淚珠從眼眶裏滾落出來。
長長的睫毛上掛着幾滴淚珠，猶如出水芙蓉般清麗，淚珠彷彿留戀着那潔白的肌膚，遲遲不肯落下。
肩膀不停地顫抖，發出輕輕的抽泣聲。
嗚咽聲被“稀稀啦啦”的水流聲掩蓋，並沒有傳到浴室以外的任何地方。
那一刻心如刀割，可是她又不能表現出來，如果謝予真的喜歡上那個女人了呢。
他會說出什麼讓人傷心的話來。
恐怕一句，她都接受不了。
太長時間了，習慣去依賴，去信任，幾乎所有的快樂和喜悅都是謝予給的。
因爲相愛，所以公平。
可若是不相愛了，那所有的歡喜和雀躍，一瞬間都會被從身體裏抽離，那會剩下什麼，一個空殼，空落落的。
她裝作不在意，是因爲她太瞭解程佳寧的脾氣了。
謝予不在這，她上不了手，可是喬夜住在旁邊啊。
她要是不安撫好她，今天晚上喬夜就得被罵一頓，美名其曰：什麼老闆什麼助理。
其實也是安撫自己，好聽的話從嘴裏說出來，心裏就是好受一些。
總好過胡亂想象兩人發生了什麼。
謝予確實跟那個女人說讓她出去，很生氣。
所以，那個女人一定是擅自闖進去的，謝予根本就不認識她。
對，一定是這樣的。
擡手抹去臉頰上的淚水，擡眸看向屋頂，眼眶紅紅的。
淚還在流，只不過是換了一個方向，誰說把頭仰起來眼淚就不會留下來了，那樣會流到耳朵裏。
無聲的哭泣，雙脣緊閉，任憑眼淚，肆無忌憚地順着臉頰滴落在地板上。
浴室外。
程佳寧靠牆站着，一只手拿着浴巾，另一只手緊緊地攥着。
這個傻丫頭。
明明很委屈，還是躲起來哭，她什麼時候才能改掉這個死鴨子嘴硬的毛病。
好逞強的不得了。
鼻尖一酸，忍着心中的痛意，從浴室邊走開。
將手裏的浴巾搭在外面的椅子上。
她剛纔在臥室換了睡衣，一擡頭看到謝末桃的浴巾沒有拿走，不拿浴巾，怎麼洗澡。
靠近浴室門，聽到稀稀拉拉的水聲，很奇怪，水流的大小一直沒有改變。
心中疑惑，將耳朵貼了上去，便聽到了細小的抽噎聲。
心裏一瞬間，像是堵塞了什麼東西。
片刻，謝末桃從浴室裏走出來，身上圍着一塊很大的白色毛巾，一只手捏着，身後的浴室門半遮着，層層水霧繚繞，地上一片水漬。
雲粉蒸般的香肩露在外面，烏黑的長髮搭在細滑白嫩的肩頭，像是從畫裏走出來的女子。
任誰都不會傷害這樣一個像稀世白玉瓶一樣的可人。
眼底淡淡的紅，不難看出剛纔哭過，走出來的時候，有意低下頭，擔心會被臥室裏的程佳寧撞見。
走了一圈，卻發現並沒有。
正想到走廊上看看，瞧見客廳收拾好的垃圾袋不見了，又折了回來。
站在客廳裏，吹着頭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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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神縹緲盯着遠方，找不到焦距，似乎陷入了某種思緒，握着吹風機的手一動不動，左側耳後的碎髮都吹乾了，另一側還是溼漉漉的。
她應該沒聽到，只是去扔垃圾了而已。
瞥見桌子上手機，滿懷期待地點開屏幕，下一秒，眼神就暗淡了下來。
沒有信息。
謝予沒有什麼好解釋的嗎？
還是說，根本用不着跟她解釋。
她不是想聽他編造什麼理由，解釋那個女人爲什麼會穿着浴袍出現在他的房間裏。
她想要的是一個態度，能夠感受到她被放在心上的態度。
沒有……
失望地放下手機，反扣在桌子上，擡頭看了一眼牆上的時間。
已經過去兩個小時了，謝予什麼都沒有說，就好像這件事情根本就沒有發生。
心裏越想越氣悶，這次絕對不原諒他了。
轉身走進臥室裏。
頭髮一半溼，一半乾，直接倒頭到牀上，秀眉一皺，擡手攥起右側的頭髮，還溼漉漉的。
心情更糟糕了，踩着拖鞋重新返回客廳。
旁邊的公寓。
程佳寧雙手掐腰站在客廳裏，腮幫子氣鼓鼓的，像是哪兒竄出來的松鼠，喬夜一臉無奈地看着她，甚至還有些想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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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確實是出去扔垃圾，但是回來的路上越想越生氣，這個委屈，誰受得了。
她的給謝末桃出了這口氣。
謝予她是不敢罵，但是喬夜她敢，她還沒少罵。
“喬助理，我希望你能如實告訴我，你家大老闆對我們家末桃到底是不是真心的。”
“如果不是真心的，趕緊說，沒必要家裏紅旗不倒，外面彩旗飄揚。”
程佳寧變着臉說。
喬夜一頭霧水，自家大老闆什麼時候外面彩旗飄揚了？這不可能。
以前老闆心上的人是蔣心小姐，現在是夫人。
這他很確定，而且肯定。
“程小姐，我只能告訴您，董事長不是這樣的人，除了夫人，他沒有任何一個女人。”
“他甚至從不正眼看其他女人，對夫人絕對是忠貞不二。”
喬夜就差舉起手發誓了，信誓旦旦地說。
明明程佳寧這是在胡攪蠻纏，完全可以把她趕出去。
他卻沒這麼做，甚至覺得有些可愛。
程佳寧看到他嘴角的笑意，表情一怔，想好的話都說不出口了。
天底下怎麼會有這樣的男人，這張臉，配上銀框眼鏡，妥妥的斯文敗類。
原以爲只是在韓劇或者泰劇中才有，原來現實生活中是存在的。
一剎那上頭的花癡攪渾了腦海中的理性和心裏打好的草稿。
垂眸，有些出神。
目光不小心注視到客廳旁邊的地毯上，兩人接吻的畫面浮現在腦海裏。
心跳加速，眼神飄忽躲閃，臉頰漲紅了起來。
怎麼會這樣，她又不是沒跟男人接吻過。
偏偏對那天的事情念念不忘，再說了，這男人的吻技也沒好到哪兒去。
轉動了一下眸子，轉身就要離開。
手腕突然被用力抓住。
猛地回頭，很是意外，低頭看向喬夜拽着她的大手。
“你。”
喬夜面無表情地凝視着她的面龐，手上動作靜止住。
“你沒有別的事情跟我說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