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陸聞舟整個人呆愣在原地。
雖然他懷疑過這件事是林雪做的。
可懷疑是一回事,等到確認又是另外一回事。
他忽然感覺心口一陣刺痛。
痛得他幾乎忘記了呼吸。
他嘴裏不停呢喃着:“不可能,林雪不可能是殺死桑梅的兇手,她不可能是宋清雅的生母,如果真是這樣,她爲什麼還要撮合我和宋清雅在一起,她就不怕亂倫嗎?”
宋宴辰看着他痛苦的樣子,嘆了一口氣:“我也這樣懷疑過,甚至懷疑你不是林雪的兒子。”
聽到這句話,陸聞舟一把揪住他衣領:“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我要去做親子鑑定,如果她是宋清雅的母親,那就一定不是我的。”
說完,他轉身就要離開。
手腕卻被宋宴辰一把攥住。
他從口袋拿出一張親子報告遞給他說:“我給你和林雪做了親子鑑定,而且還找了三家機構做的,報告全都顯示,你們是母子關係。”
陸聞舟不可置信盯着報告:“怎麼可能,林雪她是瘋子嗎?明知道我和宋清雅是兄妹,還要我們在一起。”
“她說反正宋清雅也不會生孩子,她又怕什麼。”
聽到這句話,陸聞舟脊背重重撞在桌角上。
腰部傳來的疼痛遠不及心底的傷痛。
這個就是他的母親,竟然爲了自己的目的,不惜將他陷入不堪境地。
陸聞舟連忙翻找口袋,想要摸出一根菸點上。
可是他找了半天,都沒找到半根。
他眼眸幽深看向宋宴辰,聲音壓得很低:“有煙嗎?”
宋宴辰遞給他一根,並幫他點上。
陸聞舟好像毒癮發作一樣,將煙叼在嘴裏,一直吸個沒完沒了。
沒一會功夫,一根香菸被他抽完。
沒等菸蒂熄滅,他又點上一根。
就這樣,他連着抽了三根,直到耳邊傳來宋宴辰的聲音。
“你抽死了,也改變不了這個事實,林雪不僅殺了我母親,還害得伊伊在外淪落多年,爲了不讓她認祖歸宗,影響到宋清雅的地位,她甚至多次出手傷害她。
陸聞舟,你覺得伊伊知道這件事,她會怎麼做嗎?”
陸聞舟眼眸猩紅瞪着他,聲音極盡嘶吼:“不許告訴她!她剛受過傷,傷口還在疼,你是想害死她嗎?”
“可這件事瞞不了多久,現在罪證齊全,我會立即起訴林雪,替我母親申冤,一旦被起訴,就會經過庭審申辯,以伊伊在律政界的關係,你覺得這件事會沒人告訴她嗎?”
“讓顏星丞受理這個案子,庭審的時候我會想辦法保密,伊伊懷有身孕,經歷一次綁架,一次刺殺,她不能再有事,等她生完孩子,我會找機會跟她坦白,是去是留,我會讓她自己決定,只是現在,先不要告訴她,算我求你了,行嗎?”
陸聞舟眼睛溼潤看着宋宴辰。
向來不可一世的他,此刻那雙黑眸裏卻含着祈求的神情。
因爲他知道,有了這些證據,無論是宋宴辰還是桑家,都有權利帶着伊伊離開。
就算喬伊再愛他,就算她曾經說過,不會因爲林雪牽連到他身上,可以前只是傷害,而這次是殺母之仇,她剛感受到桑梅的母愛,就被告知,當年奪走她母愛的人,是她愛人的母親。
這麼衝擊力極強的真相,喬伊一定受不了。
他不想看到她難過,不想看到她再次發生任何意外。
聽到他的話,宋宴辰深深嘆了一口氣:“我要是不顧及伊伊的感受,你覺得你和她能正常舉辦婚禮嗎?我在你們結婚之前就知道了真相,是林雪親口承認的,只不過後來再去找她,她不承認了。
就算當時證據不足,如果我說出真相,我相信伊伊會選擇延遲婚禮的,我只不過不想看到她期盼許久的婚禮破滅。
她是我妹妹,我希望她幸福,不過這道坎她遲早還要經歷。”
聞言,陸聞舟眼眸深深看着宋宴辰,重重拍了一下他肩膀,聲音低沉暗啞說了聲‘謝謝’。
然後緊緊攥着拳頭,看向李忠:“林雪入獄,宋清雅綁架伊伊,派人暗殺伊伊,是誰讓你這麼做的?”
李忠搖頭:“我也不知道是誰,每次見面,他都戴着黑色斗篷,坐在輪椅上,我看不清他的臉,這些事都是他安排的,如果我不做,他就會殺了我全家,少爺,我什麼都說了,求你不要動我家裏人。”
他跪在地上苦苦哀求。
陸聞舟一腳將他踹開,冷聲說:“把他交給警方,重新提審林雪,還要從她嘴裏知道傅阿姨身份,還有背後那個人的祕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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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你們放心,我不會救她,是她自作孽不可活。”
說完,轉身離開。
看着他悲涼的背影,宋宴辰有些心酸。
忍不住說道:“攤上這樣的媽,也讓他挺爲難的,我們還是不要把罪責牽連到他身上。”
傅淮安神情肯定道:“我覺得這件事沒有想象的那麼簡單,應該在這個真相背後還隱藏着另外一個真相,只是我們還沒找到。”
宋宴辰有些迷惑:“你是說林雪有可能不是兇手?”
“我不知道該怎麼說,就算陸遠川出軌我母親,還有了孩子,以陸家勢力,將孩子打掉,然後送我母親出國不是很簡單嗎?爲什麼非要大費周章,又是毀容,又是放火燒死,然後多年追殺,你不覺得奇怪嗎?”
“所以,你覺得傅阿姨知道林雪什麼陰謀,所以她想要殺人滅口?”
“可以這麼說,可能這個關乎陸家和宋家,不過我想林雪不會自己說出來,想要知道真相,只有等我母親恢復記憶。”
傅淮安一想到這些,心口泛着疼痛。
上次心理醫生說,想要恢復記憶還有一種方法,那就是情景再現。
讓母親再經歷一次火災,或許她能想起來什麼。
可如果真的那麼做,勢必讓她陷入痛苦之中。
那段黑暗歷史,對於她來說,一定就像地獄一樣,不然,不可能這麼多年治療,都沒有太大進展。
在她的記憶裏,一定封藏着一個天大的祕密。
就是這個祕密,才讓她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兩個人整理一下口供,將證據和李忠一同交給警方,當年的陸家倉庫大火案,和桑梅車禍案重新審理。
陸聞舟從老宅出來,自己一個人開車離開。
直奔醫院。
當他推開病房的門時,喬伊正疼得滿頭大汗。
嘴裏還不斷髮出低低的抽泣聲。
喬斯禮心疼地幫她擦汗,大手輕撫着她的額頭,柔聲給她講小時候最愛聽的童話故事。
看到這一幕,陸聞舟瞬間破防。
一直隱忍的情緒在這一刻爆發了。
他眼淚順着眼角滑落,一滴滴落在他昂貴的襯衫上面。
爲什麼他和喬伊經歷那麼多磨難,還不能幸福生活在一起。
爲什麼上天還要用這種狗血橋段考驗他們之間的感情。
如果可以,他寧可讓自己受傷,也不想讓喬伊做出那麼痛苦的選擇。
陸聞舟站在門外整理好情緒,纔敢推門進去。
他從喬斯禮手裏接過毛巾,輕聲說了一句:“爸,您去休息,我來吧。”
喬斯禮心疼得紅了眼眶:“鬧了半宿了,一直沒睡着。”
“我知道,傷口現在正是疼的時候,我想辦法安撫她。”
喬斯禮哀嘆一聲:“我上輩子這是做什麼孽了,爲什麼讓我女兒受這種罪啊。”
他情不自禁潸然淚下。
陸聞舟拍拍他肩膀說:“爸,都是我不好,是我沒保護好伊伊,您去休息吧,這裏交給我。”
喬斯禮依依不捨從房間離開。
陸聞舟拿着毛巾幫喬伊擦了一下額頭,又低頭親了一下,聲線沙啞道:“伊伊,如果哭出來你會好受一些,你就哭吧,爸已經走了。”
喬伊這才睜開眼睛,淚眼濛濛看着他。
聲音虛弱道:“陸聞舟,是真的很疼,我忍不住,嗚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