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貴人從人羣中撞出來的時候,江書晚正跌坐在一旁冷眼旁觀,她分明瞧見宋貴人身後的一個宮女,混亂之間猛地撞在了柳貴人身上,而柳貴人剎不住才推了李貴人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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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纔有了後面的事情。
原本,江書晚是要親自動手的,可她被柳貴人甩開去,事情就開始變得不可控。萬幸的是,那個宮女居然替她出了手。
可當她看到那個宮女動手的一瞬間,腦中一道閃電劃過,她下意識地一個翻身從地上爬起,箭步上前,在鄭貴妃落地的瞬間以身爲盾,墊在了鄭貴妃的身下。
鄭貴妃被她一擋,下墜的力量被卸去了大半,笨重的身子沒有直接撞在地上。可巨大的衝力和鄭貴妃笨重的身體卻將江書晚重重砸在地上。
她只覺後背被硌得生疼,手肘更是嘎嘣一下傳來一陣劇痛,腦子黑了一黑嗡嗡的響作一片。
眼前混亂的場面不知過了多久才停歇了下來。
延禧宮中,李佑雙手負在身後,焦急地在屋子裏踱來踱去,不時地望望屋子裏面。皇后等人也都匆匆趕來。
江書晚等人及一衆宮女內侍烏泱泱跪了一大片。
江書晚低着頭,後背和手肘疼得她幾乎暈厥,可此時所有人的關注點都在貴妃身上。她唯有咬緊牙關強忍住。
皇后緊蹙的眉頭就跟打了結一般,解也解不開,
“皇上,稍安勿躁。胡太醫正在裏面診治,貴妃吉人天相應該不礙事的。”
李佑猛地停住腳步,衝着地上的一干人怒吼道:
“說,到底怎麼回事?”
李貴人和柳貴人都已經被嚇傻了,跪在地上哭哭啼啼泣不成聲。
李佑嫌棄地瞪了她二人一下,眼神從屋子一衆人身上飄過,經過江書晚的時候停頓了一下又移開,最終落在了一旁的趙常在身上:
“你最老實,你說!”
趙常在哆哆嗦嗦道:
“李貴人罵柳大人是看門狗,柳貴人罵李大人是烏龜。李貴人打了柳貴人一巴掌,柳貴人要打回來,我們上去拉架,然後……然後,就這樣了……妾……妾也沒看清啊……”
李佑手掌重重地拍在案几上,怒道:
“前幾日纔剛打過一架,今日又打。你們當後宮是什麼地方!”
說着一屁股坐在暖榻上,一時太過激動竟劇烈地咳嗽起來。
皇后正要上前,只見寧妃一個跨步搶了先,她虛虛地在李佑的背上拍了兩下,給他順氣,
“皇上息怒。皇后娘娘都已經罰了她們抄宮規,這都管不住她們的手,一個個真是不消停。”
寧妃這一記指桑罵槐甚是高明,她表面上是在指責李柳二人作妖,實則卻是在暗指皇后管教無方,一味縱容當老好人才釀下此禍。
果然,李佑邊咳嗽邊向皇后望去。
皇后娘娘忙站起身來低頭道:
“皇上恕罪,臣妾管教無方,自請責罰。”
瞌睡蟲順妃突然發話:
“皇上,還是貴妃的身子最爲重要。”
她一句輕飄飄的話,四兩撥千斤,拉回了李佑的情緒。李佑點點頭,免了皇后的禮,弓着身子又咳了幾聲。
胡太醫掀開帳子出來,跪在地上回話:
“啓稟皇上,貴妃娘娘醒了,她說落地的時候不知被何人接了一下,萬幸只是受了些驚嚇,龍胎無甚大礙。臣開幾幅安神的藥服下即可。”
衆人這才鬆了一口氣。
李佑狀似漫不經心,突然虛虛地朝着地上江書晚一指,道:
“胡太醫,你給她瞧瞧,怎麼臉色這麼蒼白?”
衆人這纔想起江書晚,目光齊齊地朝她望過來。
江書晚此時方纔大夢驚醒般,白着一張臉哦了一聲,可那手臂卻已疼到麻木,怎麼也擡不起來,一動就疼得她嘶了一聲,小臉都扭曲了。
胡太醫見狀,忙上前查看。
只見她手肘上血淋淋的,血水和泥沙細石子已經將衣服粘成了一片,甚是恐怖。再輕觸手肘,那裏已經腫得如同包子一般。
胡太醫眉頭一皺,轉身對着李佑動容道:
“皇上,江小主擦傷嚴重,只怕還扭到筋傷到骨頭了,需找個僻靜的地方好好清創,檢查醫治一番纔好。”
李佑幾步上前,見江書晚忍得脣齒髮白,渾身都在發顫,卻緊咬嘴脣愣是一聲不吭。
他心下疼痛萬分,沉聲道:
“傷得這般重,怎麼不說!”
江書晚聽出他話中的隱忍和心疼,忍着劇痛,搖搖欲墜:
“妾憂心貴妃娘娘安危,妾……妾……不疼!嘶!”
李佑眼中劃過一絲不忍,但很快面上恢復了平靜,他揮了揮手道:
“胡太醫,帶到一邊好生醫治。”
見江書晚被帶到偏殿醫治,皇后感嘆道:
“幸好有江常在扶了貴妃這一下,要不然後果真是不堪設想。”
寧妃哼地冷笑一聲,扶着李佑坐下,
“平日裏見她蠢笨得緊,今日倒是機靈。得着空就巴結上了貴妃。咦?淑妃怎麼沒來?”
皇后衝着寧妃不耐煩地道:
“好了,淑妃身子不好,這裏亂哄哄的,不來也罷。”
說着,轉向皇上道:
“皇上,江常在救了貴妃和龍胎,又受了傷,理應嘉獎。只是,不知這柳貴人和李貴人該如何處置?還請皇上示下。”
柳氏和李氏的父親,二人才都升了官,在前朝得到皇上的重用。皇后這個時候實在不想做這個惡人。
寧妃又哼了一聲,道:
“喲,皇后這是只想當好人,不想做惡人!”
李佑拍了一下桌子,嚇得寧妃抖了一下。他怒道:
“夠了!”
吼了一嗓子衝着地上的柳李二人道:
“你二人目無宮規,打架鬥毆,衝撞貴妃和龍胎,還傷及無辜,罰……”
李佑的話音還沒落,屋子裏突然傳來鄭貴妃的一聲尖叫,隨即留月就匆匆忙忙地跑了出來,大叫道:
“皇上,不好了。貴妃娘娘大出血了!”
李佑罰柳李二人的話被生生打斷,他楞了一下,
“怎麼會這樣?”
說着就撇下二人朝屋內衝去。
皇后和衆人也緊隨其後,衝進了屋子。
屋子裏一陣濃重的血腥之氣撲面而來,牀榻上觸目可及之處,全是殷紅的鮮血。
鄭貴妃面色煞白,額頭上全是豆大的汗珠子。見了李佑伸着雙手,不安地喊道:
“皇上,皇上。”
李佑佝僂着身子衝到牀前,一把抓着鄭貴妃的手,連聲關切道:
“別怕,朕在呢。”
轉頭對着跟留月衝進來的胡太醫吼道:
“怎麼回事?不是說無大礙嘛?”
胡太醫急得手指發抖,抹了一把虛汗,跪在牀前把脈,越把面色越差,最後直接撲通撲在地上,磕頭如搗蒜:
“皇上,貴妃娘娘這是滑胎之狀啊。如此出血量,只怕龍胎不保!需得儘快引產,若是再耽擱,只怕要危及貴妃和龍胎性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