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希望
林希閉著眼睛,將臉深深埋進了她胸前兩團柔軟裡面。
她只穿了一件單薄的襯衣,鼓鼓漲漲。
蹭上去,彈xin絕佳。
他的表情依舊嚴肅正經,閉著眼睛,長長的睫毛微微顫抖,以至於李懸根本分不清這傢伙是真的很傷心還是脫媽的在占她便宜!!!
她輕輕蹙著眉頭,推了推他:“哎?”
“別動。”林希聲音低醇,將粉絲們眼中的那張“盛世美顏”往她胸前鼓脹的柔軟裡用力蹭了蹭,碰到敏感的地方,李懸的身體一陣酥麻感直竄頭頂,臉“刷”地一下紅到了耳根,猛地用力推開他,起身落荒而逃,跑進音樂室重重關上門,背靠著墻壁,喘息,心如鹿撞。
林希枕著手臂躺在沙發上,眸光與夜色融合,倏爾,嘴角揚了起來
真是…可愛極了。
李懸把自己關在音樂室一晚上,林希和人販打架的時候,那狠戾的眼神,彷彿盈滿了刻骨的仇恨,女士香煙的最後一節煙灰掉落在了煙缸裡,李懸突然拿起筆來,在稿紙上寫下了《希望》的第一句歌詞。
林希的夢境很長很遠,那個貧窮荒僻的村莊,是他永遠不想再回憶的所在,可是無數次夢境總是挾裹著他,將他拖回到那個貧瘠而希望渺茫的黃土地上。
村裡的孩子和那些村民一樣,對林希這個外來者,懷有天然的敵意,他的皮膚那麼白那麼細,和他們的黑黃粗糙的皮膚截然不同,他們便合起夥來將他按在地上,把煤灰和泥土抹在他的臉上,讓他變得和他們一樣,灰頭土臉。被欺負了好幾次之後,林希便學會了反抗,因為過去營養的充分,他的個子比這些山裡孩子都要高出許多,他有勁,這種勁彷彿來自於骨子裡,來自於對這個地方刻骨的恨意,所以打起架來,他格外的狠,是不要命的那種狠。
村裡孩子,哪裡見過這麼渾的傢伙,久而久之,他們便不敢再欺負捉弄林希,林希依舊以一種外來者的姿態,和洪溝灣進行一種看似妥協而又持久的博弈。長時間裡,他並非沒有朋友,村裡子有個小胖子,對林希很是好奇,林希在半山坡上放牛的時候,他就躲在樹後面偷偷地觀察他。
後來是林希主動和那個小胖子接觸,給他講了許許多多過去從來不曾聽過的事情。
他一邊撿拾著柴夥,將它們捆束起來,一邊說道:“這個世界很大很大。”
“有多大?”小胖子眼睛裡發著光。
“有七大洲四大洋,天外還有太陽系,銀河系,和無窮無盡的宇宙。”
小胖子對林希的話顯出了遲鈍的困惑,他摳著腦袋:“洪溝灣也很大,想要出去,需要翻過一座又一座山。”
林希又說道:“再大,也大不過中國。”
“我們上課的時候,老師給我們看了中國地圖。”小胖子好像是終於和在林希面前扳回一局似的,得意地大聲對他說道:“中國就像我家裡的大公雞,老師說我們國家有23個省,5個自治區,4個直轄市,2個特別行政區。”
“你懂得不少嘛。”林希覷了他一眼。
小胖子自得地笑了:“那當然,我的成績在班上是最好的。”
林希故作漫不經心地說道:“那我考考你,你知道洪溝灣,位於中國的哪個省,哪個市,哪個區?”
“我當然知道了!”小胖子繼續眯起了他的眼睛,按照老師上課教給他的知識,得意地說道:“洪溝灣位於寧夏省…”
“寧夏省…”林希嘴裡喃喃念著,連忙又抓住了小胖子的衣袖,迫切地問道:“到底是那個市哪個區?還是自治州?快告訴我!”
小胖子苦著一張臉,抓耳撓腮,臉憋得通紅:“我…我不記得了。”
林希一把丟開他,顯然有些泄氣,轉而連忙又說道:“你仔細去問問老師,明天晚上,我再來考你,怎麼樣?”
“好呀好呀”小胖子連連點頭。
結果當天晚上,林希蹲在廚房裡,手裡拿著剛吃了一半的窩窩頭,胡大鵬氣勢洶洶地跑進來,手裡拿著膠鞋,“啪”地一聲抽在了林希的身上,林希死死拽著窩窩頭,一邊往外跑一邊將窩窩頭往嘴裡塞,挨點打不要緊,但是他要吃東西,勞作了一天,他餓。
林希剛跑出大門,就被金花堵住了,金花粗暴地揪著他的衣領將他翻過來,褲子一扒,巴掌便落到了他的屁股上。
胡大鵬跑過來,鞋底板用力地抽打著他的身子,臉上,背上,屁股上,瞬間就被印上了好幾道有鞋底紋路的紅槓子。
林希咬著牙愣是一聲沒吭,院子裡還占著一個男人,目睹林希挨打,似乎有些憐憫,跑過來拉住胡大鵬:“狗剩爸,有話好好說,別打娃。”
狗剩是金花剛下的崽。
“這瓜皮賊精得很。”胡大鵬氣呼呼地又狠狠抽了林希幾大鞋板:“黑子你要看好你們家大順,莫被這個死瓜皮娃給騙了。”
大順是那個小胖子的名字,林希心裡咯■一下,知道今天向那小胖子摸底的事情應該是敗露了。
“要得要得。”那個名叫黑子的男人連連說道:“也是我們大順腦子笨。”
沒有什麼,比絕望更讓人心生悲涼,一直死咬著牙硬撐的林希,突然一瞬間情緒崩潰了,他大喊大叫著,眼淚如彈珠一般,從眼眶滾落下來:“我恨你們!我恨這裡!我詛咒你們都去死!等我長大了!我要把你們全部殺了!”
他瘋狂地咆哮著,控訴著,在最黑暗的地方掙扎著……
林希醒過來的時候,眼角還掛著殘餘的眼淚。
拾掇好自己,他走出房間,推開了音樂室的大門準備開始今天的訓練,卻發現李懸那傢伙趴在桌案邊,睡得那叫一個香濃,呼嚕聲震天,晶瑩的口水還掛在嘴角。
女神姐姐的日常畫風,很清奇啊!
林希走過去,輕輕抬了抬她的手臂,將她身下壓著的稿紙抽出來,上面群魔亂舞的狗扒字寫是《希望》的歌詞。
只看了前三行,林希便抖了一地的雞皮疙瘩,不過帶著旋律在心裡輕哼了幾聲,感覺倒是很不錯,歌詞很有力,是能夠撼動人心的那種力量……
李懸覺得自己一定是撞了鬼,昨天晚上明明是睡在音樂室,可是她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正躺在大牀上,薄薄的空調被好好地搭在肚子上。
不會啊,她要是上牀睡覺的話,怎麼會連衣服都不換呢?
李懸暈暈乎乎,剛走出房間門,就聽到陽台上傳來了一段清悅耳動聽的清唱。
許多年以後,李懸回想起那個陽光明妹的早晨,第一次從林希的歌聲裡聽到了希望。
是真的希望,宛如陽光破開陰沉厚重的霾雲,道道霞光從萬丈的高空飛射下來,在黑暗中沉睡的世界,驟然甦醒。
恰似枯木逢椿,陽椿融雪。
李懸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會被自己所寫的歌感動得流下眼淚,可是這一次,看著他站在光芒萬丈的舞台上,唱著那首《希望》,她真的淚流滿面黑桃皇后。
不只是她,在林希將《希望》副歌用海豚音唱出白虹貫日的氣勢的那一剎那,所有的人幾乎同時間秉住了呼吸,純淨而清澈的天籟之音激盪著他們的靈魂。
不止感動,而是震撼,是洗禮,是滌蕩…
毫無疑問,林希最終以無比決絕的勝利者姿態,拿下了《尋找新聲代》比賽的總冠軍。
盛娛傳媒是當下娛樂圈如日中天的龍頭娛樂公司,影視歌三條腿走路,旗下囊括了大批優秀的藝人,在這樣一個良xin的平台裡,這些藝人也大都是三棲生物,歌星以唱歌為主,偶爾也接劇和電影,當然演戲的如果能唱歌,給自己拍的劇唱唱片頭片尾小插曲也是完全有可能的,唱歌和演戲,的確是沒有特別明顯和嚴格的分界線。
作為《尋找新聲代》的總冠軍,林希拿到了與盛娛傳媒簽約的最優條件,三年的簽,同時擁有部分優先選擇權,別的藝人可能需要等待公司給他們派戲或者出專輯,可是林希有自己喜歡的活動,公司可以酌情為他優先安排,與此同時還擁有百分之二十的自由選擇權,這就很牛逼了,諸如有不喜歡的廣告,他有拒絕的權利。
而拿到這些讓人嫉妒眼紅條件,其實很大部分原因要靠李懸幫他從中斡旋,否則,一個剛剛出道小有名氣的新人,又怎麼可能和盛娛傳媒這樣一個行業內的龍頭霸主級娛樂公司,談下這樣優厚的條件,這甚至比簽約某些出道多年的大牌明星的條件開得還要好。
“看來你的確是對他青眼有加啊。”盛娛傳媒總裁陸星酌垂下眼瞼,看著面前的那份合約,喃喃說道。
陸星酌是一個四十六歲的老男人,生得英俊挺拔,正值一生中事業最是鼎盛的年紀,所以難免給人一種不易親近的感覺,公司裡就算是最大牌的藝人和最牛叉的經紀,在他面前,也是風光全斂,低眉順眼,尊敬地要喚上一聲,陸總。
“陸總,簽下林希,您只會賺得缽盆滿溢。”李懸看著陸星酌,認真地說道:“我向您保證。”
的確,在過去的四年時間裡,李懸為公司選中的藝人,沒有哪個不是紅透了半邊天,卻從來沒有見她,像對待林希這般,如此看重。
陸星酌相信她的眼光,所以他願意拿出這樣優厚的條件來簽下林希,但是更重要的是…
在李懸離開辦公室之後,陸星酌從抽屜裡拿出了一張泛黃的貼紙,上面用油印著大大的四個黑字:尋人啟事。
圖片裡的彩印照片,少年約莫才六七歲的樣子,笑得天真無邪。
林希,八月二十二日,走失與中天國際廣場。
這張十多年前的尋人啟事下面,還壓著一張老照片,照片裡的陸星酌還是學生模樣,年輕英俊,鼻梁高挺,相當的有魅力,而他身邊,還站著一個女孩,倆人笑得含羞帶臊,他摟著她,照片的背影,是幾十年前的首都藝術學院的方蔭大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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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星酌的眼睛裡泛起了水色,聲音略微帶著一絲哽咽:“若瀾,我會…好好待他。”
十年一覺,他驟然驚醒,正是午夜夢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