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她邊走邊敲了幾個字。
【祝溫書】:你到了嗎?
【c】:還沒出門。
【祝溫書】:?
她腳步頓了頓。
這人這麽沒有時間觀念的嗎?
【祝溫書】:我們約定的是七點嗎?
【c】:是。
【祝溫書】:那請問您那邊現在幾點?
這條消息剛發出去,大堂經理腳步忽停,一抬手便推開了面前的包廂門。
祝溫書余光一瞥,看見一身黑衣的令琛懶散地窩在椅子裡玩兒手機,鴨舌帽壓得很低,口罩嚴嚴實實,只露出一雙眼睛。
然而一雙長腿沒地方擱,沒個正形地蹬在一旁桌腿上,自在地像在自己的快樂老家。
要不是這個姿勢,祝溫書還真不一定能認出他。
而且大堂經理開門的動靜並不算小,令琛卻跟沒聽見似的,頭也沒抬一下。
直到祝溫書站在門邊輕咳一聲,令琛才懶洋洋地抬起眼,視線離開手機,漫不經心地往上移——
略過祝溫書身上時,他的目光有一瞬間的定格。
夕陽似碎金,和著塵埃浮動。他深邃眉眼下,漆黑的瞳孔緊緊盯著祝溫書,生生打碎這一室靜謐,像湍急的漩渦,瞬息間將人卷進去。
在他的目光注視下,祝溫書垂眸想了想,很不好意思地說:“抱歉啊,來的有點晚。我其實挺早就出門了,只是中途去買了樣東西,沒想到店裡人很多,排隊花了點時間。”
雖然她不算遲到,但是請客的居然比客人還晚到,確實有點說不過去。
可是在她說完後,令琛沒有對她的解釋做出什麽反應。
只是低下眼睫,隨手翻開桌上的菜單。
祝溫書感覺他此時的沉默應該也算一種表態。
也是。
據她對娛樂圈的粗淺了解,這些大明星都是動不動讓人等幾個小時的,哪兒有讓他們等人的道理。
趁著令琛看菜單的時候,祝溫書環顧四周,最後把目光落在他面前那壺只剩一半的檸檬水上。
她想到什麽,心頭突跳一下,問道:“你等很久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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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琛目光停頓片刻,隨即抬手,在她的注視下拿起水壺給自己又倒上一杯,慢悠悠地抬眼與她對視,眼裡露出一絲笑意。
“是啊,等您一個多小時了。”
也許是他的語氣太坦然,反而讓祝溫書聽出了幾分反話的意味。
我很閑嗎?
你在問什麽廢話?
祝溫書心裡嘀咕幾句,自個兒拉開了椅子。
同時,大堂經理默不作聲地退出了包廂,令琛這才摘下帽子後口罩。
“買什麽去了?”
準備落座的時候,令琛突然開口。
祝溫書沒回過神,半張著嘴不知道怎麽解釋。
與此同時,她的衣服被椅子扶手掛了一下。
明顯的拉扯感使她她扭頭轉身去拉,手一抬,拎著的包從她小臂滑落。
還好她眼疾手快,在包落地之前抓住了上面的絲巾。
然而緊接著,“啪嗒”一聲,一張還沒拆塑封的CD掉落出來,“小蠶同學”四個大字明晃晃地亮在眼前。
祝溫書想都沒想就飛快蹲身去撿。
可她手指剛剛觸碰到CD,就感覺一道陰影落在自己身上。
一抬頭,對上了令琛的臉。
他的視線落在CD上,片刻後,一寸寸上移。
再看向祝溫書時,臉上已經擺出了“原來是排隊買這個,OK我原諒你今天讓我等你”的了然表情。
“那是該排這麽久。”他說。
祝溫書:“……”
她維持著半蹲的姿勢想了很久,實在想不到該說些什麽,於是僵硬地撿起CD,乾笑著說道:“挺喜歡這張專輯的,花點錢支持支持老同學的事業。”
“是麽。”
令琛放下菜單,勾著唇角,笑意卻未達眼底。
“那你最喜歡哪首歌?”
“……”
祝溫書眨眨眼,脫口而出,“小蠶同學。”
緩慢流轉的日光晃過令琛的臉,顯得他眼神晦暗不明,只有嘴角的弧度在不經意間消逝。
好一會兒,他才輕聲開口。
“嗯,我也最喜歡。”
祝溫書乾笑兩聲,“看出來了,都是主打歌了。”
誰知令琛也不看菜單了,俯身靠著桌子,斜撐著右腮,追問道:“還有呢?”
“?”
怎麽還突擊檢查?
祝溫書迅速垂眸,掃了一眼專輯的目錄。
一共十二首歌,第一首是《小蠶同學》,後面也全是中文歌,倒是最後一首的英文名比較顯眼。
——《All you wishes come true》
祝溫書心裡默念著這句話,像一個細小的鉤子,勾出了祝溫書腦海裡關於令琛那為數不多的一絲回憶。
那年盛夏蟬鳴,最後一堂數學課結束,屬於他們的高中時光即將劃上一個句號。
當時的英語老師是一個很有心的年輕女孩,她親自給每一個學生寫了祝福語,讓祝溫書分發給同學。
興奮激動的同學們在教室和走廊跑動拍照,祝溫書花了好長時間才把卡片一一分發到位。
一轉頭,卻看見角落裡還有個男生趴在課桌上睡覺。
烈日炎炎下,他蓋著校服遮陽,消瘦的身體和四周融為一體,不仔細看很難發現這裡還有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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