廚房。
幾個年輕的廚娘結伴走出來,手裏提着竹籃子。
“真是可憐啊,這人說死就死了。”
“喝的毒藥死的,估計是有冤屈,到陰曹地府還不知道能不能輪迴呢。”
“聽說她死之前去見過小姐,回來就服毒了,你說是不是跟小姐有關。”
“小姐?”
“不能吧,小姐犯不着跟個廚娘過不去。”
“我看啊,她是平日被後面那幾個老廚娘欺負,積怨已深,想毒死她們又下不了手,乾脆給自己個解脫。”
“也是……我覺得你說得對,小姐犯不着跟個廚娘過不去。”
……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聲音一高一低,從花叢後面走出來,正巧迎面遇到約翰先生。
其中一個廚娘歪着頭,沒看見迎面走過來的人,激動地說着。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管家能把新人送過來,她一死,咱們手上的活都多了,這一上午我就沒停下來過,我快累死了。”
另一個廚娘猛地用手肘頂了一下她的腰,犀利的目光打過去。
“別說了。”
聲音微弱急促。
說話的廚娘擡頭看到站在面前的約翰先生,快速緊閉雙脣,退到一旁。
兩人駐足,低着頭,沉默不語,站在一旁靠牆的位置。
把整個小徑都讓出來,兩人的腳後跟緊貼着牆根,呼吸聲都聽不見。
約翰先生並沒有走過去,而是大手一招。
“你們過來。”
兩人廚娘恭敬地走到他面前,從始至終不敢擡起頭來。
“你們剛纔說有個廚娘死了?”
聲音低沉。
“是的,先生。”
“怎麼死的?”
“服毒死的,當時廚房裏沒有人,發現的時候,屍體都涼透了。”
“屍體呢?”
“被管家弄走了,說是埋了。”
兩個廚娘擠出一點餘光,不約而同地看向對方,奇了怪了,約翰先生怎麼打聽得這麼仔細。
城堡裏傭人去世這種小事,一直都是管家處理的,先生從不過問。
約翰先生橫眉一皺,連着死了兩個傭人,真是給他添堵。
“什麼名字?”
“不知道名字,我們平常都叫她瞎子,她做的白玉糕是一絕。”
瞎子,白玉糕……
約翰先生猛地回頭看向身後的保鏢,擡手就是一巴掌。
身後的兩個廚娘嚇得連忙跪在地上。
保鏢自始至終就沒有動彈過,左臉一瞬間紅腫起來,光看着就知道火辣辣的疼。
“對不起,先生。”
“是我辦事不利。”
兩人心知肚明,那兩個廚娘說的瞎子是當年目睹夫人被殺的人,她確實做的一手好喫的白玉糕。
當年找了很久,手下的人一路追殺她,刺瞎她的雙眼之後,竟然找不到屍體了。
回話的人說她眼睛已經瞎了,估計早死在山裏了。
約翰先生一直祕密派人尋找她,沒想到這個女人竟然有膽子躲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這麼多年,他竟然沒想到派人在城堡裏尋找,整個意大利都快翻遍了。
是他失算了。
轉動了一下寶藍色的眼珠,若有所思。
她死之前,會不會已經把當年的事情告訴了什麼人。
這個廚娘費盡心機回來,又隨身帶着毒藥,很明顯是來報仇的。
她不可能就這麼心甘情願地自殺,一定有一個人知道了當年的事情。
“說,那個瞎子在死之前,什麼人見過她?”
“或者說,她在廚房裏跟什麼人交好。”
厲聲問道。
瞪着眼睛,好似要將地上的兩個人吃了。
“見…..見了小姐。”
趴在地上的廚娘渾身顫抖,支支吾吾的說。
脊背早就一身冷汗。
這太嚇人了,早知道換一條路走了。
約翰先生震驚得不得了,眼珠比剛纔瞪得更大了,蒙上了一層兇狠毒辣。
這個眼神,跟那一天殺死小槐的時候是一樣的。
不應該,剛纔見到蔣念心,她跟前幾天沒什麼不一樣。
又仔細想了想,眉頭連着眉頭。
不對。
有一點不一樣,過於熱情。
邁腿快步離開,腳底生風,帶着身後的衣襬晃動。
身後的幾個保鏢快步跟上去,沒人理會跪在地上的廚娘,一個個表情複雜。
領頭的保鏢很清楚,出大事了。
蔣小姐能不能活得過今晚,都是個問題。
等人都走了,耳畔的腳步聲完全消失了,跪在地上的廚娘才互相攙扶着站起來。
捏了一把汗,彎腰揉了揉膝蓋。
兩人一頭霧水,怎麼約翰先生問了幾個問題會如此生氣。
“看來那個瞎子的死真跟小姐有關。”
“快閉嘴吧,你想去陰曹地府陪着那個瞎子別拉上我。”
“你沒看見剛纔約翰先生就差拿出腰間別着的手槍抵在身後保鏢的腦袋上了。”
“我可不敢再說這個事情了,爛在肚子裏吧。”
另一個廚娘恍然大悟,點了點頭,兩人挎着竹籃,腿腳有些麻木,緩慢地向着相反的方向走過去。
臥室裏。
蔣念心正擺弄着桌子上的鮮花,戴着手套,一只手拿着剪刀,另一只手扶住玫瑰花的枝幹,歪頭盯着枝葉,仔細修剪。
十分專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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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房間的門被猛地一下推開。
站在一旁的梅和肯下意識往蔣念心旁邊移動了兩步,表情嚴肅地盯着闖進來的幾個人。
肯認出是約翰先生身邊的保鏢,扭頭安撫受到驚嚇的蔣念心。
“小姐,是約翰先生的人。”
梅也聽到了,收斂起驚訝的神情,擡起下巴,衝門口的人瞪眼睛,很不悅。
“你們幹什麼,這是小姐的房間,不敲門就闖進來嗎?”
這些人怎麼這麼沒有素質,蠻橫無理,就算是跟在約翰先生身邊的,也不能不把小姐放在眼裏啊。
“先生請小姐過去。”
保鏢冷着一張臉,側身一站。
隨後的幾個人紛紛站在門口兩側,井然有序。
蔣念心從椅子上站起來,疑惑地看向爲首的保鏢。
約翰先生請她過去都是讓女傭來通知的,怎麼會派這麼多保鏢過來。
經過男人旁邊,餘光打量了他一下,腳下的步伐倒是沒有停下,不算刻意。
很明顯,他的左臉上有個巴掌印。
紅腫一片,巴掌很大,是個男人的手。
不用猜就知道,是約翰先生打的,別人也不敢動他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