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悠悠偷偷溜出房間,走到龍家的後花園,月光慘澹,發出瘮人的白光,孩子會是誰的?如果是侯韜,那就是一個孽種,如果在幾個月前,她還和侯韜在一起,那這個孩子她是喜歡的,可是現在,侯韜對她來說已經什麼都不是,躲之不及,她寧可打掉這個孩子。可是,如果是容澈的,怎麼辦?那是他們愛情的結晶,是他們的孩子,不能枉然斷送在她的手中,她也沒有權利去剝奪孩子生存的權利。
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秦悠悠一連問了自己三聲怎麼辦,卻想不出到底該怎麼辦。侯韜讓她萬般的心痛,那曾經在一起細數的時光,那曾經侯韜送她的那刻翡翠碧玉珠子,那曾經侯韜為她畫的“梨花帶水一點紅”,至今都不復存在了,只留下恨讓她如同墜入十八層地獄。
侯韜,你為什麼要這樣做,為什麼一定要毀了我你才甘心?當初的那一點溫存都去了哪裡?
秦悠悠無聲的哭泣,想著侯韜的種種,咬牙切齒,恨之入骨,她緊緊地抓著那棵落完葉子的梧桐樹,堅硬的樹幹、冰涼的觸感、麻木的心。
她想起蘇皎月的那張照片,不知道是何人所為,但肯定是想徹底毀掉她。那淩亂的畫面,那攝人心魄的痛,攫取著她身體裏的每一絲力氣。容澈,你看到這張照片會怎樣?你還會愛我嗎?就如從前一樣。不會的,你不會了吧,你也會懷疑我是真的和侯韜有著扯不斷的關係吧,你也是會懷疑我是個不遵守婦道的女人吧。
那如果,你知道我懷着的是侯韜的孩子,那會怎樣?你會逼我打掉這個孩子嗎?還是等孩子出生之後待他如己出,好好地照顧他?還是,將他丟棄在一個無人知道的小島,或是送給陌生的人撫養?
這個世界上真的有堅定不移的愛情嗎?沒有吧。侯韜曾經說過愛她矢志不渝,可是最後,不還是在婚前的那一天拋弃了她?以致後來愛的變了質,近乎瘋狂,那已經不是愛,而是一種傷害。
容澈也是口口聲聲的說愛我,可是在他面對那張照片、面對肚子裏侯韜的孩子時,還會冷靜的說愛我嗎?
而我又何嘗不是如此,我也曾以為會和侯韜白頭偕老,那“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的願想,就如童話裏的故事一樣,終究是不現實的,她是那麼的愛侯韜,可是最後不是依舊移情別戀,愛上了容澈嗎?
這個世界,本就沒有永恆的愛情。
是啊,為什麼還要苦苦的去奢求呢?秦悠悠你只不過如滄海一粟的一個普通人,上天為什麼會垂憐於你,為什麼要給予你別人都得不到的東西?
與其這樣的生活在苦痛、心驚的折磨中,還不如徹底的解脫,一個人遠走他鄉,到一個沒人認識的地方,到一個沒有侯韜、沒有容澈的國度,一個人靜靜的生活,把孩子生下來,慢慢地養大,不需要知道是誰的孩子,她都是他的母親。一個人把他撫養成人,等到白髮滿頭,步履蹣跚的時候,再回首往事,告訴他曾經發生在她身上的故事。
“悠悠,你在哪裡?悠悠!”
“悠悠,出來啊,別嚇唬我們,趕快出來!再不出來我可生氣了。”
傳來幾聲尋找的喊聲,秦悠悠無力的回答了一聲“在這裡”,聲音微弱,就連她自己也聽不清楚。嘔吐的感覺再次襲來,秦悠悠扶身在樹幹上,開始幹嘔,她已經把胃裡能吐出的東西都吐了。她不知道是因為難過還是因為懷孕。
她背貼著樹幹慢慢地滑下去,坐在地上,看天上慘白如雪的月亮,已經只剩了彎彎的一彎下弦月,是啊,就快到元旦了,與容澈的約定到了,元旦那天是她和他喜結連理的日子,還有於菲,她最好的姐妹,也要在那一天與相愛的人定下約定,相愛終老。
龍家在很早之前就已經開始準備婚禮了,盛世皇朝亦是張燈結綵,一切都洋溢著喜悅的氣氛。
可是這一天距離越近她的心裡卻越發的不安,她害怕,害怕那張照片被容澈看到,害怕她懷孕的事被發現,而那個孩子也許會是侯韜的,她害怕會就此失去容澈,失去一切。
“悠悠!”
喊聲越來越近,下一刻就會找到她吧,將她從這無法呼吸的痛中解脫出來一分。
轉眼之間就要到元旦了,秦悠悠的內心卻越發的緊張了起來。自那次蘇皎月來找她之後,沒日沒夜,秦悠悠都陷入極大的恐慌和不安,蘇皎月手上的照片就像是一枚不定時炸彈,隨時都有可能引爆,而一旦爆炸,給秦悠悠帶來的將是萬劫不復的境地。
元旦快到了,龍家上下都在忙著準備容澈和秦悠悠的婚禮,容家雖然對這次的婚姻並不看好,但是容澈畢竟是容老太爺的孫子,容家又是如此的豪門大戶,自然不能冷清了。
就在這歡天喜地的準備中,蘇皎月再次找上秦悠悠,元旦到了,婚禮到了,如果秦悠悠依舊出現在M市,出現在容澈的身邊,一旦結了婚,那安寧就徹底沒了希望。安寧是她的女兒,她也曾答應安寧一定會把容澈搞定。
帶著照片,蘇皎月借著龍家來者都是客的規矩,大搖大擺的出現在龍家,無人注意的時候,一閃身,進了秦悠悠的房間。房間裏,禮服設計師正在為秦悠悠量測身高腰圍等,以便製作合身的婚紗和禮服。
看到蘇皎月進來,秦悠悠心裡一陣發緊,她來肯定還是為了那件事,而秦悠悠又實在無法做出决定,無法做出取捨。
緊張、慌亂、恐懼佔據著秦悠悠的內心,煩躁使得她不能很好地配合禮服設計師,相觸之下有些尷尬。禮服設計師是個很聰明的人,看看來人,又看看秦悠悠,會心的一笑,便要退出去。
“那秦小姐,我先告退一步,您需要的時候我再進來。”
彬彬有禮地鞠個躬,後退著向外走,秦悠悠立時更加的驚慌,想要叫住設計師,有他在,也許可以緩解一點內心的壓力,但是她也知道,那只是徒勞。
“哎,嗯,那好吧,那你先出去吧,過會兒我叫你。”
秦悠悠頹然坐在椅子裏,看著設計師從蘇皎月身邊走過,微微一笑,隨手關上了門。整個房間裏,就只剩了蘇皎月和秦悠悠兩個人,靜的可以聽見自己的心跳。
元旦在即,天氣已經很冷,天氣預報說這幾天M市會迎來新一輪的降雪和降溫,外面整個天都是灰濛濛的,雲層遮住了太陽,不留一絲縫隙。室內呼呼吹著暖氣,有些撩人的燥熱。
“秦悠悠,為什麼你還好端端的坐在這裡,給你的期限已經到了。”
蘇皎月很氣憤,她不想做的太過殘忍,不想那麼沒人xin,大家都是女人,女人何苦為難女人。只要秦悠悠知難而退,離開M市,那麼萬事大吉,但是秦悠悠這個倔强的小女人卻是如此的不知好歹。
秦悠悠咬著嘴唇,手指絞著雪白上衣的衣角,淚水在眼窩裏打轉,强忍著不讓它落下來。窗外更加的陰沉,仰頭看天,淚水便真的沒有落下來。
“問你話呢,難不成你真的想讓我把這張照片文宣出去?好讓容澈看看你到底是個怎樣的女人?我告訴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我也是為你好。”
說道激憤處,蘇皎月都氣的跺脚,恨不得一隻手拎著秦悠悠,把她扔出M市,也好不讓她那麼烦乱。
“我知道,但是我捨不得容澈,捨不得M市里這些夥伴,你再給我幾天時間吧,我會儘快離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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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悠悠很無奈,女人的清白也是自尊,牢牢佔據著她的心,就算她捨得一身的名譽,但是容澈卻不能囙此深陷流言蜚語中,他是龍門的掌門人,不能給他帶去任何負面的言論,畢竟,秦悠悠已經為龍家惹下了不少的麻煩。
“再給你幾天時間?你也不看看,馬上就是元旦了,到時候你們結婚了,還有挽回的餘地嗎?”
秦悠悠不再說話,胃裡在翻江倒海,難受,孕期的反應如此的强烈,讓她束手無措,又不能讓任何人知道。極大的痛苦壓得她喘不上氣。滿頭的虛汗滾下來,嚇著了一旁的蘇皎月。
蘇皎月也有些慌亂和緊張,生怕把秦悠悠氣出什麼好歹,那樣龍家肯定不會饒過她的。也就不再跟秦悠悠糾纏,只想速戰速決。
“那好,就再給你幾天時間,可是你要知道,元旦是最後一天,如果元旦到了,你還在M市的話,我會在婚禮上把照片發給大家看的,你好自為之吧。”
放下狠話,蘇皎月便趁機溜走了,有些心慌的問自己,真的要在婚禮上搞破壞嗎?她本不是那樣的人,也做不到那樣的事,婚禮是一個人一輩子的大事,就算龍家趕走了秦悠悠,那她蘇皎月也不會有什麼好果子吃。
下樓的時候蘇皎月碰到了回家省親的龍嬌,龍嬌一把將她抓住,拉到一個沒人的地方小聲地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