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女兒死了!”
趙姐打斷了她的話,吼了一聲。
“夫人,用錢可以買我女兒的命嗎?”
“是您安排小槐跟着小姐出去的,如今只有小姐一個人回來了,連小槐的屍體都沒帶回來。”
“您覺得用錢能解決所有的事情對嗎?”
“我一分錢都不要,我只要我女兒活着。”
她流着淚,接着就是失聲,立刻又變成長嚎,雙手捂着臉蹲下去,瘦弱的脊背,猛烈地抽搐着,淚水順着指縫無聲的流下。
“我苦命的孩子啊……”
“小槐,媽媽對不起啊。”
蔣夫人眼眶漸漸溼潤,對剛纔說的話有些許內疚,確實是她說話不好聽,沒有考慮到趙姐的心情。
側身問蔣念心。
“小槐的屍體呢?”
蹲在地上哭泣的女人也擡頭看向蔣念心,眼窩深陷,任憑眼淚,肆無忌憚地順着臉頰滴落在地板上。
蔣念心心中一顫,刻意迴避女人的眼神,抿了一下嘴脣,面無表情的說道。
“小槐的屍體……我已經找人處理了。”
“你找人處理了!”
蔣夫人擡高了音調,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地問。
“小槐是家裏的傭人,就算是死在了外面,也是要帶回蔣家的。”
“再說了,家裏還有我,還有趙姐,誰都能拿主意。”
“你怎麼能擅自做主?”
心中氣憤,輕哼了一聲,很是無奈。
趙姐聽到蔣念心說的話,眼前一黑,差點暈過去。
雙手撐住身體,掙扎着,保持清醒。
“小槐……”
嗚咽了起來。
她連女兒最後一面都沒有見到。
這輩子兩人母女一場,竟然只有短短半年的緣分。
她回老家把小槐找回來,讓她留在自己的身邊,是想彌補她的。
卻沒想到,反而害了她。
“我短命的女兒啊……”
自言自語起來,沙啞的聲音帶着哭腔。
蔣夫人也不好制止她,只能站在一旁。
廚房裏其他的女傭聞聲都走了出來,聽趙姐的哭泣和言語,大概明白髮生了什麼。
都是面色沉重,很惋惜和同情。
小槐才十八歲,那麼大點的孩子,就死在了外面,誰聽了不心疼。
面面相覷。
幾個人也不好一直站在外面,悄無聲息地回到廚房裏。
“可憐啊,就這麼一個女兒。”
……
地上的女人哀嚎了許久,直到哭到沒有力氣。
乾脆一屁股坐在地上,兩手一攤。
“夫人,我在這家裏幹了幾十年的活,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小槐不能這麼無緣無故地死了。”
“我請求您幫我查明真相,誰殺的我女兒,我要讓他償命。”
“人就算是死在外面了,難道這天底下就沒有說理的地方了?”
“什麼意大利法國的,難不成那裏殺人不用償命。”
聲音斷斷續續,越說越生氣,嘴角顫抖。
一旁的蔣念心聽到她說的話,先是一怔,又忍不住冷笑了一下。
真是愚蠢,找兇手?
到時候她自己連命都不一定有。
趙姐踉蹌站起來,伸手抓住蔣念心的胳膊。
“小姐,你一定要幫幫小槐,幫她找到真兇。”
顯然,她根本沒有看出蔣念心的異樣,只覺得她是害怕才往後躲,不敢看她。
蔣念心點了點頭,沉默不語,扭過頭去,不願意再跟她講話。
倒是一旁的蔣夫人,順勢安慰她。
“趙姐,我馬上就找律師,肯定給小槐討一個公道,您這幾天休息吧,廚房裏的活也先別幹了,有其他人呢。”
蔣念心聽到她說的話,身體一怔,斜眸看了一眼蔣夫人,眼底一抹異樣。
直接上了樓梯。
她可不想摻和這件事情,就約翰先生的手段,誰調查這個事情都是吃不了兜着走。
她還是躲遠點吧,裝作什麼都不知道。
樓下趙姐應了一聲,接過蔣夫人遞過來的紙巾,擦拭了一下臉頰上的淚水,轉身走進了自己的房間。
蔣夫人望着她的背影,眼底一抹黯淡,傷神。
都是做母親的,能理解她現在的心情。
這種失去孩子的崩潰,多年前她就經歷過了。
在無人之處,眼角擠出一滴淚珠,立刻擡手抹去。
這麼多年過去了,想起她可憐的心兒,還是忍不住鼻頭一酸。
“我的孩子。”
輕聲說道。
說到底都是命,這幾日她研讀佛經,也算是看開了不少事情。
蔣念心是她領養的孩子,不跟她一條心,她能看出來。
可這樣一個龐大的家族,最後還是要交到她手裏的。
不是沒想過從旁支過繼一個有血緣關係的後輩養在這裏,到時候把產業交到他手裏。
但同樣不是親生的,從小在自個旁邊長大的,更能摸清性子,也最是放心。
說白了,就是從幾個爛柿子裏面挑出一個不太爛的。
懷薇一直不錯,有頭腦,性子溫和,只是她那個母親不行,她自己又跟謝言結了婚。
如果把蔣家交到她手裏,跟送給謝家有什麼區別。
經過了蔣念心婚約以及謝末桃媽媽昏迷的事情,蔣謝兩家算是恩斷義絕了。
她也算是看明白了,如今謝家跟以前不一樣了,勢力更大了,更冷血了,蔣家若是再與它交好,一味地倚靠,到時候怕是會被吞併。
蔣夫人心裏開始有了自己的打算。
如今,蔣念心回來了,得將她的婚事提上日程。
鮑家是個不錯的選擇,鮑夫人前幾日還說,念心是她看着長大的,雖說之前跟谷夢有矛盾,也是小孩子家打打鬧鬧正常。
等她兒子回國,就讓兩人見見,定個日子,兩家就算結親了。
蔣夫人自然是願意的,蔣念心如今在寧城的名聲,能跟鮑家這樣的人家結親,再好不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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鮑家多軍人,家世清白,關係簡單。
到時候蔣家和鮑家聯合,對蔣家恢復從前的榮光有很大的幫助。
撿起桌子上的佛經,徑直走上了樓。
不一會,一個女傭前後腳走進了蔣夫人的書房裏,再出來的時候,手裏多了一張支票。
下樓,敲了敲門,將支票遞到了趙姐手裏。
“趙姐,這是二十萬,夫人說了,讓您好好操辦小槐的喪事,錢不夠再跟她說。”
“謝謝。”
趙姐眼睛紅腫着,目光落在支票上,低垂着眼皮。
表情沒有什麼變化。
她要這麼多錢,做什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