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末桃回頭猝不及防地對上一雙陰沉的眸子,雙耳“嗡”的一聲失去聽覺,只能勉強靠口型從薄脣上辯出兩個字。
“過來。”
蔣念心後背瞬時僵硬,心底一陣兵荒馬亂。
糟糕。
謝予怎麼會出現在這裏?
她一直以來的小白蓮花的形象保不住了。
臉頰猛地火辣辣地一疼,想起謝末桃也動手打了她,兩人都動手了,想來謝予不會只對她有什麼見解。
臉上的表情和緩了不少,一只手捂着臉頰,可憐兮兮地看着謝予。
想要上前,對上他冷冽的雙眸,望而卻步。
謝予的聲音宛若凍石,直直墜入半凝結的湖泊,濺起的寒意將她剛纔的囂張氣焰澆了個透心涼。
偌大的院子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沉默,謝予身量修長,立於兩個女人中間的位置,黑色西裝掛在臂彎,襯衫底端規整地收進褲腰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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棱角鋒利的俊美臉龐依舊清冷寡淡,眼底的情緒被隱藏得很好,卻莫名散發着令人膽寒的威懾力。
他的視線重重掃過臉色僵硬的蔣念心,而後輕飄飄地落在謝末桃身上,從頭到腳掃了一遍,最後定在她捱打的側臉。
謝末桃精緻的面容乖巧柔順,紅印藏於黑髮之下,低眨的長睫透露出一絲慌亂,雙手不自覺攥緊又鬆開。
謝予早已在門外窺到了裏面的人,走過來的時候,探聽了幾個人的對話,直到裏面的動靜異常才一時心急走了進來。
怒意和心疼之間,又難免覺得欣慰,謝末桃在這幾個人面前還能如此鎮靜。
原以爲按她的性子會逼問蔣念心之前做的事情。
蔣夫人率先打破靜默,變臉速度歎爲觀止,好似剛纔縱容蔣念心打人的不是她一樣。
走到幾個人身旁,虛情假意地笑道。
“謝予怎麼來了?”
“謝太太也沒提前說,我現在就讓廚房做飯,一起留下喫個飯。”
倒是趕巧了,前腳謝末桃來,後腳謝予來。
他應該是知道謝末桃到蔣家來了,所以纔來找她,他可是自從謝老爺子離世就再也沒來過蔣家了。
怎麼?
她蔣家還能欺負了謝太太不成,忍着心中不滿,臉上依舊是滿面春風,眉開眼笑。
“借過。”
謝予側身躲開她迎上來的手,看都沒看她一眼,陰沉着臉邁開長腿沒兩步就走到謝末桃面前。
被無視的蔣夫人尷尬地頓在原地,腹中的怒火比剛纔燒得更旺了,偏偏謝予還是個打不得罵不得的主,非得供起來。
一口氣憋在嗓子眼裏差點舊病復發。
身前颳起一陣冷風,謝末桃有些不敢擡頭直視。
焦灼忐忑的瞬間,一只骨節分明的大手不由分說地捏起她的下巴,強迫她擡起頭又微微偏向一邊。
動作強勢,力道卻格外溫柔,微涼的指腹摩挲着泛紅的細嫩的皮膚,像是在觸碰細心呵護的珍寶。
“疼嗎?”
其實也不是很疼,蔣念心力氣也沒多大,只是相觸的皮膚表層有些燒得慌。
但是謝予這麼一問,反倒覺得鼻尖一酸,臉頰疼得厲害。
“嘶。”
謝末桃下意識往後一躲,後腰抵在牆上,退無可退,只能硬生生擡頭望着這張臉。
四目相對,呼吸小心翼翼地交織着。
謝予微微俯身,寒潭般的眸子直直地望進她的心底,低啞的嗓音卷着溫熱的氣息拂過她的耳邊。
“不是說好了,在家裏等我嗎?”
確實有這麼一回事。
昨晚謝予說他今天回國,讓她回清水灣。
她也乖乖地聽話了,程佳寧開車從市區過來,把她送到清水灣的路上,就遇到了趙姐。
這不,陰差陽錯出現在了蔣家。
“我是要回家的……”
謝末桃心虛地移開視線,聲如蚊吶。
“路上遇到蔣家的傭人摔倒了,我就幫了一下。”
“是嗎?”
謝予鬆開她時,食指若有若無地勾了勾下巴。
“以後這種事情,先打電話給我。”
蔣念心愣在原地,聽不到二人在說什麼,氣的指尖扣進手心的肉裏。
從她的角度看去,謝予幾乎將人禁錮在懷裏了,親暱低語。
見多了他的冷酷狠冽,眼前溫和寵溺的模樣她還是第一見,心裏打翻了醋罈子,連帶着辣椒瓶也一塊打翻。
沒想到謝末桃這麼有手段,哄男人倒是有一手。
心裏不禁打怵,萬一約翰先生的話不好使怎麼辦,謝予真的能跟這個女人離婚,再跟她結婚嗎?
他今天這個表現,不僅是沒把她放在眼裏,更沒把蔣家放在眼裏。
蔣夫人執意要讓二人進屋,再次走上前。
“謝予啊,剛纔是心兒的不對,她性子急,被我寵壞了,你倆從小一起長大,青梅竹馬的情誼,別放在心上。”
“既然來都來了,留下喫飯吧,當年你母親在世的時候常說蔣家廚子做的飯菜一絕。”
“別提我母親。”
謝予冷冷的說道。
“好好好,我不提不提。”
蔣夫人立刻說道,眼底眸色一頓。
很顯然,這是謝予的忌諱。
如果不是因爲她是長輩,這麼在謝予面前說話,那就是吃不了兜着走。
“今天的事……就翻篇吧,心兒也捱了打,我之後一定好好教育她。”
“您看怎麼樣?”
謝予要是不鬆口,對這件事情不追究,她怕是會睡不着。
明天一早醒來,蔣家能不能破產,是謝予一句話的事。
不能就這麼讓他走了。
“你不如想想怎麼討好謝太太。”
謝予抓上謝末桃的手腕,冷着臉轉身,走出去。
謝末桃緊跟在他身後,走出院子,還是沒忍住,探頭問道。
“你怎麼來了?”
“來給你撐腰。”
謝予勾脣,動作親暱地攬上她的細腰,低頭湊到她的耳邊,寵溺的說道。
蠱惑悅耳的聲音敲擊在耳畔,謝末桃只覺得內心像是點燃了一簇簇煙花,升起綻放,臉頰不自覺地紅了起來。
看到喬夜和程佳寧兩個人站在一起,又下意識別過臉去。
謝予拉着她的手徑直上了車,接過喬夜遞來的冰塊包,握住她腰身的力道加重,擡手將冰塊按在她的側臉上,柔聲地說。
“別亂動。”
冰涼的觸感源源不斷地撫慰着紅腫的傷處。
喬夜識趣地升起後面的擋板,轉身盯着前方,目光不自覺地落在不遠處的程佳寧身上。
程佳寧感受到車內的目光,故作高傲地看都不看一眼,踩着高跟鞋走到車邊,發動車子,快速離開。
喬夜察覺到她慌亂的步伐,脣角一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