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爲何嘆氣？”
“沒什麼，就是方乾嶼明日要啓程回禹州去爲他父母報仇，聽他言語，此行像是極爲兇險。
有些爲他擔憂，但又好似並無立場勸他什麼，畢竟若是我，就算豁出了命我也會爲至親報仇。”
聽見秦瑤之這般說，雪兒沉默片刻，眼底卻是漾起了絲絲笑意。
其實方纔方乾嶼和自家主子聊天時，她雖在門外聽的不真切，但大致內容也是聽明白了的。
她伺候她這麼多年，不能說完全猜的透主子的心思，但多數都還是猜的準的。
而且她家主子或許自己都沒發現，她的性子其實非常的極端，愛憎分明。
就像當初在宮裏，她第一眼並不討厭皇后娘娘，之後才能和皇后娘娘成爲好姐妹。
而反觀那些她第一眼瞧見就討厭的嬪妃，哪個不是到最後都老死不相往來，即便人家沒有敢對她有半分不敬。
……
“主子不討厭方大哥吧？”
“不討厭啊，我幹嘛討厭他？”
“那主子喜歡他？”
“噗——！”
正喝茶的秦瑤之一口水沒憋住噴了出來，她有些不可置信的擡眸看向雪兒。
“你渾說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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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或許沒發現，您呀其實極端的很，若不是有點兒好感的人，主子纔不會讓他跟着咱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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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說，那照你這麼說，以前相…我的那些護衛我也都喜歡。”
“他們怎麼一樣，您也沒讓他們與您同桌用飯啊。”
“那如今這不是和之前不同了麼，哪裏還有那麼多的規矩。”
雪兒聞言笑笑，也不再反駁，總歸有些事也急不來，總得自家主子自己看清心意纔好。
……
所謂旁觀者清，雪兒通過今天發生的事，能看的出來，自家主子對方乾嶼多少是有些不一樣的。
不然也不會在被方乾嶼佔了‘便宜’後，還能心平氣和的跟他聊天，還說起了自己的往事。
雖然還是隱瞞了真實的身份，但那些簡單的話語卻實實在在的是她家主子心底最隱祕的傷。
她願意就這樣說出來，又何嘗不是對於方乾嶼的另一種信任和好感呢？
或許她自己都不知道，在說那些話的時候，多少也是帶着些探尋的意味的。
……
主僕倆也沒再繼續深聊，雪兒服侍着秦瑤之上了牀榻。
原本經歷了被擄一事，秦瑤之多少有點兒心緒大起大落感到疲累，她以爲自己會沾枕即眠，卻沒想到自己腦子裏想着方乾嶼說的話，翻來覆去的睡不着。
而同樣沒睡着的還有隔壁的方乾嶼。
兩人的牀榻其實僅是一牆之隔，他習武耳力好，隔壁房中的對話和翻來覆去睡不着的秦瑤之的動靜他還是聽了個真切。
此刻方乾嶼心底有着些許小歡喜，因爲至少她並不是對他全然無意的吧。
……
一夜過去，兩個都沒睡好的人在客棧樓下用早膳時臉上都有着明顯的倦色。
雪兒昨晚倒是睡的極好。
因爲她家主子說不定不久後就能有一個終身可依之人了。
當然，這一切還得看方乾嶼的造化，畢竟什麼都得等他報仇後活着歸來再談。
思及此，雪兒突然又想到，她們也不會留在淮州那麼久啊，那屆時方乾嶼又該去何處尋他們？
而且那老匹夫呢？
知府大人不是答應了他親自動手，他就這樣不管了？
……
“方大哥，你今日就走？”
“嗯，一會兒我便啓程了。”
“那…那老匹夫呢？你不管了？”
“官府查案想必沒那麼快，就算真要處決也要一段時日，我快馬趕回禹州只需五日，若是一切順利，最多半月左右我便能返回。
就是不知…不知你們可願在此處等一等我？”
秦瑤之還沒說話，雪兒便搶先道：“怎麼？方大哥想毀約，那麼多的飯食可不能便宜了你。”
方乾嶼聞言，見秦瑤之也沒出聲反駁，燦然一笑道：“自然，那我快去快回。”
說完，方乾嶼繼續喫着早膳，但嘴角的笑意卻是有愈演愈烈之勢。
……
暫時的分別是爲了之後更好的相見……
用過早膳，方乾嶼便起身準備告辭離開，倒是秦瑤之叫住了他。
“後院牽引馬車的馬你先卸下來用吧，我和雪兒不離開，也用不上馬車，
還有……”
頓了頓，秦瑤之最終沒說什麼，只說了句“一路順風”，而後便讓雪兒給了方乾嶼些銀子。
等方乾嶼離開，秦瑤之坐在廂房的榻邊，手裏拿着話本子，視線卻看着窗外禹州所在的方向。
……
秦瑤之昨晚翻來覆去沒睡着時想了許多，想方乾嶼說的話，想雪兒說的話，也想自己到底是如何想的。
想到最後，其實說實話，秦瑤之還是沒能想明白爲何雪兒會說她喜歡方乾嶼。
因爲她自己覺得，她對他確實不討厭，也有着幾分好感，但那好感好像…應該…不是男女之情的好感吧？
畢竟方乾嶼人長的壯碩，看起來較爲粗獷，可實際上心思卻是個挺細膩的，而且人長的也還行，又不醜。
但轉而當秦瑤之想到天亮方乾嶼就要走了，這一走生死未知，她察覺到她心底還是有着幾分不捨的。
……
也正是因爲這隱隱的幾分不捨，才讓秦瑤之覺得或許真的是旁觀者清，她自己對方乾嶼或許不知何時開始，心思也並非如她自己所想的那般純潔。
秦瑤之不是什麼矯情扭捏的人，既然不討厭，年歲也相當，他又說愛慕自己想娶她爲妻。
那她不妨給他們之間一個機會，可以繼續一起上路朝她的目的地而去。
再者，她雖不介意，但方乾嶼不管出於何種目的，到底是瞧光了她，給他個負責的機會也是應當。
總歸時間久了就能證明一切，若真的他們之間有緣，那等到了邊塞，或許她也就可以給他們之間一個答案了。
……
光陰如梭，時間總在不經意間就悄悄流逝於指縫之間。
一轉眼，十日時間一閃而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