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舟的一記毫不掩飾的直球,瞬間直襲他的心臟:“你為一個角色,種過蘋果樹嗎。”
“我……”
事到臨頭,江舫再次失語。
曾經的那點溫情,他是羞於啟齒的。
因為他一旦承認,就必然要回答南舟的下一個問題。
“為什麽?”
為什麽早就見過南舟,卻要裝作不認識他?
為什麽要為素未謀面的他種樹?
滑稽的是,江舫甚至願意為見到南舟而死,但他就是無法親口表達出自己的喜歡和心意。
過去的都過去了,承認它又有什麽意義?
江舫寧願像現在這樣,一步一步,循序漸進,也不想讓他們的關系過度快進。
那樣會給江舫一種即將越軌的恐慌。
於是,他給出了自己的回答。
“……什麽蘋果樹?”
“啊。”南舟抿了抿嘴:“……沒什麽。”
江舫抬手揉了揉他的頭髮:“不要胡思亂想了,睡覺吧。”
南舟很聽話地逼著自己快速入睡了。
他還是堅信,自己身體出了某種問題。
所以要保證睡眠,把圓月造成的影響恢復養好。
下一關,他還需要保護兩人。
等南舟的呼吸漸趨平穩,江舫卻用胳膊支起身體,側過身來,專注看向南舟的睡顏。
這件出自遊戲系統的衣服永遠是乾淨的。
但是被南舟穿久了,就自帶了一點暖意和他身上的新鮮蘋果的香氣。
江舫俯身注視他許久,才俯下身去,紳士地親吻了他的衣領。
那點暖意和香氣,自然而然沾染到了他的唇畔。
江舫撫了撫唇際,嘴角綻出了一個有些無奈的笑意:“別這麽聰明。你……再等等我吧。”
第99章 腦親(十二)
南舟的這一覺睡得很沉。
醒來後,他發現,江舫一隻手虛虛搭在他的袖子邊緣,看起來還挺隨意的。
但當南舟試圖把手往回抽時,江舫一把攥住了他的袖角。
眉心也跟著重重擰了起來,很不愉快的樣子。
……像他這個人一樣別扭。
南舟看他這樣離不開自己的衣服,索xin窸窸窣窣地動作起來,把外套脫下來,披在了江舫身上。
隨即他站起身,往遠方走去。
金發少女喂過一輪鵝後,正坐在一泓碧藍的水池邊休息。
眼見南舟向她靠近,她綻放開了燦爛無匹的笑容:“養好精神了?”
南舟望了一眼她映在水中的倒影。
年輕、美好,還有金子一樣蓬松美麗的長發。
他輕聲應道:“嗯。”
少女注意到他的目光停留在水中,笑容更加燦爛明朗。
她的目光裡含了些柔妹的光:“為什麽不看本人,要看影子呢。”
她是頗有些惋惜的。
江舫如果失敗了就好了。
自她開始在這裡豢養鵝後,南舟是她見過的毛色最美的一隻。
她實在不大舍得就這樣把他放走。
南舟終於將目光從波光瀲灩的水面移開了:“我有一些問題,想要問你。”
金發少女笑意盈盈地托住桃腮:“你問啊。”
南舟說:“我讀過一些和你有關的故事。”
少女矜持且驕傲地點頭,儀態氣度,都顯示了她良好的出身與教養。
南舟:“所以,你的恐懼,是什麽?”
少女沒有等到自己想象中的讚美,卻得到了這樣一個莫名其妙的問句。
她的臉色漸漸沉了下來。
……在等待江舫回來的這段時間裡,南舟並沒有閑著。
他回望著投喂天鵝的少女,若有所思。
在幼年時,南舟讀到過錫兵的童話。
他當然也讀過《野天鵝》。
屬於童話裡那隻獨腿錫兵的主題,就是“孤獨”。
這和他們遇到的錫兵一直呆在圖書館裡、內心的孤寂、不安與渴望自由,是完全相合的。
童話裡的錫兵,同樣擁有一個隱秘地傾慕著的、殘缺的、無法給予他回應的夥伴。
這也和南舟他們遇到的情況相符。
所以,這更加反襯出了他眼前這位“童話主角”的異常了。
南舟印象裡的《野天鵝》主角艾麗莎,是個複雜又矛盾的姑娘。
她既膽小,又勇敢,既怯懦,又堅韌。
為了自己被繼母詛咒的11個哥哥,她甘願被蕁麻刺得滿手血泡。
即使因為古怪的行徑和冒犯教堂墓地的行為,險些被當做女巫燒死,她也遵照指示,在織完能讓哥哥們恢復正常的蕁麻衣前,絕不開口訴說自己的委屈。
但她不愛說話,且體力柔弱,是相當內向、傳統、虔誠的姑娘。
她做出的反抗,也是偏於消極的。
……總之,與眼前的金發少女迥然不同。
這個少女,自信、活潑、開朗、愛笑。
甚至她還能輕輕松松地跟人說上幾句俏皮話。
如果沒有錫兵做參照,南舟也不會察覺到什麽,只會把她當做一個普通的、xin格被魔改後的艾麗莎公主。
南舟說:“艾麗莎這個角色是勇敢的。她會害怕一些東西,但從不恐懼。”
“你不像她。”
“把人變成天鵝這種事情,也不是艾麗莎會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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