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西已經聽不清安靜柔的話語。
全世界都在顫抖,發出嗡鳴。
喬西抬手死死抱著腦袋,眼眶裡的淚水不停落下,宛若一場最淒愴的暴雨……
看著喬西崩潰的模樣,安靜柔終於心滿意足。
她高高在上地輕嗤一聲,轉頭以勝利者的姿態吩咐唐澤宇:“澤宇,咱們走吧。”
“好的,靜柔,我們走。”
唐澤宇也是格外的揚眉吐氣。
兩人一前一後,離開了貧民窟。
他們走後,石川才從呆愣的狀態中回神。
他趕緊撲過去,連聲問喬西:“喬西,你沒事吧?沒事吧!”
喬西喉嚨嘶啞,想叫卻叫不出聲。
過了不知道多久,她終於爆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大吼:“啊……”
聲音悲愴入骨!
石川聽得倒退幾步,一屁股坐下。
他嘴唇哆嗦了半天,終於愣愣地道:“對、對不起。喬西,都是我不好。”
如果他聽了喬西的話,及早將蘇雨柔的骨灰拿走。
如果他立刻報警,讓警察來阻止這件事……
可惜,這個世界上從來都沒有如果!
喬西沒有理會石川。
她踉蹌著下了牀,顫抖著雙手,想要撿起蘇雨柔的骨灰。
但蘇雨柔的骨灰已經和地上的碎瓷片和灰塵混為一體,分都分不開。
石川看喬西動手,趕緊也蹲下來跟著撿。
兩人努力了半晌,好不容易才將蘇雨柔的骨灰撿起一小半。
至於剩下的一大半,卻是混雜在地上的塵土裡,分也分不出來了。
看見這個局面,石川瞬間愧疚得無以名狀:“喬西,對不起。”
“沒什麽。”喬西嗓音乾澀地開口,“這不能怪你。如果不是安靜柔,事情也不會變成這個樣子。”
被她這麽一說,石川隻覺得,自己更加抬不起頭來。
在這場變故裡,喬西明明是受傷最多的人。
然而,她卻要回過頭來安慰他……
這一切都不該,不該啊!
喬西抬起頭,眼眶通紅,面無表情地道:“石川,你去找個盒子吧。”
“好,我這就去。”
石川趕緊答應一聲,去找了個盒子過來。
那盒子是個空的月餅盒,堪稱簡陋。
然而就算是再簡陋的盒子,對蘇雨柔的骨灰來說,也是個去處。
喬西將蘇雨柔剩下的骨灰裝進去,面無表情地帶著它站起身來。
她的手,已經被瓷片割得鮮血淋漓。
石川看著喬西的手,幾次想要開口勸她去包扎下。
然而最終,他還是沒敢說話,就這樣看著喬西搖搖晃晃地離開,來到樓前的一株大樹下。
喬西蹲下來,低頭將那盒骨灰埋進樹下的土地裡。
埋好骨灰後,她努力將地面踩平。
石川跟著喬西走過來。看見她的動作,他忍不住問:“你不想留個記號嗎?”
“不必了。”喬西面無表情地道,“留記號幹什麽,再讓她的骨灰被糟踐一遍嗎?”
石川一時啞然。
喬西低頭看著面前的土地,一顆心痛得厲害。
她麻木了許久許久,蹲下身來輕聲:“媽媽,對不起。”
這一切,都是她的錯。
從一開始,這些事情就是她的錯。
若不是她執意要待在封霆川身邊,若不是她要給自己找回什麽清白……
或許蘇雨柔就不會在死後,還遇到這樣的對待。
喬西捂著嘴,漸漸泣不成聲!
……
皇夜大酒店,總統套房。
接受了靜脈注射後,封霆川總算清醒過來。
他頭痛得厲害,還未睜開眼睛,便忍不住地抬手重重揉了揉太陽穴。
唐澤言待在封霆川身邊,見狀一個激靈,連忙上前:“封三爺,您醒了!”
封霆川悶哼一聲,終於緩慢地睜開眼睛。
看見唐澤言,他皺了皺眉:“人呢?”
“什麽人呢?”唐澤言一愣,“您在說誰?”
封霆川擰眉:“喬西人呢?”
“您……”
唐澤言頓時啞然。
他也是沒想到,封霆川一清醒就在找喬西。
“喬西她正在貧民窟。”唐澤言咳嗽了聲,謹慎地道,“封三爺,您要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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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霆川靜默了下,一口否認:“我不想找她。”
唐澤言點頭:“好的,我知道了。”
封霆川停頓了下,心頭有些古怪的情緒浮上。
“不過。”他頓了頓,皺起眉頭,“貧民窟那邊的醫療條件,應該很不好。而且,喬西的發燒似乎是還沒徹底痊愈。”
“呃?”唐澤言聽得一愣一愣的,徹底不明白了,“所以封三爺,您的意思是……”
封霆川看向唐澤言,眼裡雖然帶著一絲病後的倦意,但更多的還是冷然:“去把喬西叫過來。她還要活著贖罪,不能就這樣死了。”
唐澤言一聽就明白了。
什麽贖罪不贖罪的,說到底,不過是個借口罷了。恐怕封霆川他,不過是想看喬西一眼而已。
“好的,封三爺。”唐澤言痛快地答應一聲,“我這就叫喬西過來。”
一通電話打到喬西那裡。
貧民窟裡,喬西呆呆地坐在牀邊。
忽然,電話鈴響。
喬西木然接了電話。
由於手抖,她不小心按了免提。
“喬西,是我。”電話裡,是唐澤言的聲音,“封三爺讓你來一趟。”
封三爺?
封霆川,是嗎?
他的女人,剛剛砸爛了她母親的骨灰。
現在,封霆川居然還有臉來叫自己?
喬西一揚唇,神情古怪地笑了。
石川看得一陣擔心,清清嗓子開了口,語氣諂妹:“抱歉啊唐二少,喬西她的身體,現在……”
“我的身體很好。”喬西深吸了一口氣,打斷石川的話,“唐澤言,我現在就過去。你是派車來接我,還是我自己過去?”
唐澤言對喬西的配合態度,也有些意外。不過總的來說,只要喬西肯配合就是好事:“你身體不是還沒好嘛,我派車去接你。”
“好啊,那我等你。”
喬西語調輕柔地回了一句,掛斷電話。
石川有些不安地看了喬西一眼。
喬西的臉色,無比平靜。
但她的眼神就像一口古井一般,黑洞洞的,讓人看不懂她的情緒。
“喬西,你,你其實不用非得去那邊的。”石川吭哧吭哧地開口,“我可以幫你回絕掉這件事情……”
喬西打斷了他,反問:“回絕?你要怎麽回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