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靈芝遞給我的正是我昨天特意跟蘇醫生要的b超照片,在醫院走廊裏跟她碰撞的時候掉過一次,之後因爲知道她的身份後,我心緒煩亂,就再也沒想起照片的事情。
原以爲在自己包裏的東西,現在竟然出現在陸靈芝的手上,只能有一種可能我又將它掉了一次,而且是掉在陸老夫人的病房裏,不然怎麼會這麼巧,又被陸靈芝撿到了。
明明是屬於我的東西,也不過是一張輕巧的照片,如今被陸靈芝拿在手裏之後,我卻不敢伸手去接。
因爲此時陸斯年冷厲的目光在我和那張照片之間不斷遊離,臉上的神情也陰沉的可怕,薄脣緊抿着,冷冷的問了我一句,“你們昨天就見過了”
吹在身上的冷風再冷,也有衣物可以防禦,但是陸斯年話語間冰冷的氣息,卻是深入骨髓,令我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四肢僵硬的站着。
陸靈芝像是沒有感覺到我和陸斯年之間緊繃的氣氛,依舊溫婉的笑着,柔聲說,“第二次撿到這張照片是在媽媽的病房裏,你來過嗎我昨天一天都在病房裏,怎麼沒看到你”
她清清淡淡的一句話,卻如一股暗流衝擊在我和陸斯年身上。
這張照片是最好的證據,不僅證明了我見過陸靈芝,也證明了我曾經去過病房,直到她的身份。對此,我反應異常,卻沒有對陸斯年透露一個字。
隨着陸斯年越皺越緊的眉心,我的心口也不斷糾緊着,疼痛幾乎掠奪了我的呼吸。
我強迫自己鎮定,不能在陸斯年面前表露太多,不能讓他感覺到我知道他和陸靈芝的事情,可是心緒又怎麼是理智所能控制的。
在陸斯年凌厲的目光之下,我蒼白着臉,喉嚨乾澀的厲害,就連從陸靈芝手裏接過照片也做不到。
陸靈芝一直面不改色,在寒風中伸着纖細白嫩手,一直都沒放下。
最後,是陸斯年伸手過去,從她手裏接過了照片,沉聲問了一句,“什麼時候回來的怎麼沒通知我們。”
陸靈芝的目光在陸斯年拿着照片的手上停留了一下,然後撩了撩耳邊的長髮說,“昨天的飛機,下了飛機之後就來了醫院,我有告訴秦管家,大概是秦管家忘記告訴你們了。”
秦管家素來辦事一絲不苟,從來不曾出過錯,這樣的理由我都不相信,更別說陸斯年了。
陸靈芝此次回來,顯然是瞞着所有人的,包括陸斯年。
陸斯年深邃的眸光閃了閃,藏着一些只有他自己才明白的幽暗,殘留在臉上能讓人看透的唯有壓抑着的憤怒,收緊的眼尾有一陣顫抖。
就好像那天因爲一條珍珠項鍊,一下子暴怒的他。
只不過那一次他面對的是我,可以肆意的發泄出來,這一次他面對的是陸靈芝,只能緊咬着牙悶在胸口裏。
我一直懼怕這樣的陸斯年,他像是被一團黑色的霧氣籠罩着,讓我無法靠近。
但是陸靈芝不一樣,她的杏眸裏彷彿只看得見陸斯年,無論是平常的他,還是憤怒的他,都平靜的凝視着,流露出深深的眷戀。
她看着陸斯年一個人說道,“斯年,我出國十多年了,一直很想家。這一次好不容易回來,再也不走了。”<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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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說我之前只敢肯定陸斯年是愛着陸靈芝的,那麼這是第一次,我感覺到陸靈芝也是愛着陸斯年的。
他們像是兩個久別重逢的愛人,在各異的神情之下,藏不住的是分別這些年以來對彼此的思念。
而我,卻像是一個多餘的存在。
我失神的目光往下,恰好看到陸斯年垂在身側的手,他剛纔接過去的那張b超照片,此時正隨着他緊握成拳的動作被捏皺,上面孩子的身影正扭曲着
疼
肚子裏的孩子彷彿也感覺到了這股疼痛,猛的動了一下,一腳踢在肚子上。
我緊咬着牙齦沒發出聲音,但是身體還是因爲疼痛往後踉蹌了一步。
“呼呼呼”我急忙小口小口的喘息。
陸斯年在聽到細微的聲音後回神,撫着我的腰問,“怎麼了”
“沒事。”我搖了搖頭,垂着眼,還是能感覺到陸靈芝看過來的目光,比起之前的溫和,這一次變得激烈的多,落在我身上甚至有些熱燙。
陸靈芝看着眼前相擁的畫面,細細的黛眉皺了皺眉,卻又馬上鬆開,一絲痕跡也沒留下。
“斯年,送她去看醫生吧。”陸靈芝提議道。
我緩緩地直起後背,撐着嘴角笑了笑,“只是胎動而已,我沒事,謝謝姑”
我之前一直跟秦管家一樣,稱呼陸靈芝爲“靈芝小姐”,可是按照輩分,我還是應該叫她一聲姑姑。
陸靈芝打斷道,“你既然是斯年的妻子,就跟他一樣叫我靈芝。我和斯年從小就是這麼稱呼的。”
明明是簡簡單單的一句話,不知爲何我卻聽出了多少親暱的感覺,但是擡眼看到的,依舊是陸靈芝淡然溫和的笑容,甚至關心的看着我。
我是真真切切的感覺到陸靈芝對陸斯年的感情,但是從頭到尾,我都沒有感覺到她對我有任何的敵意。
難道這字裏行間的意味,是我多心了嗎
我略微走神的陷入在思忖中,突然感覺腰間的大手一緊。
陸斯年帶着寒光的眸子掃過陸靈芝,“一月身體不舒服,我先帶她回去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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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孩子比較重要,斯年,你一定要小心照顧她。”陸靈芝點了點頭,然後側身目送我們離開。
一路走到停車場,哪怕坐上了車,我心中那種怪異的感覺依舊揮之不去。
在陸老夫人病重的那一刻她沒回來,甚至任何人都聯繫不上她,卻在事情塵埃落定的時候回來了,而且還瞞着所有人陸靈芝這麼做到底是爲什麼
還有昨天我在醫院跟她的那次撞見是意外還是巧合
我心裏有着太多的問題解不開,耳邊突然又傳來砰地一聲關門聲。
我嚇得抖了抖肩膀,一擡頭,對上的是陸斯年深黑的眸子,泛着一層凌厲的寒光,像是冬天肆意的冷風。
他雙眸緊盯着我,重新又質問道,“你和她昨天就見過面爲什麼不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