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260章

發佈時間: 2024-05-13 14:5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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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9.完美新世界(二十三)

婁影與池小池騎自行車去了鄰鎮,買了票,準備看電影。

離開場還有一個小時,他們進了一家糖水店歇腳。

婁影拿起了櫃檯上的單子,認真甄選。

年輕的店員小姑娘一看婁影,眼睛就移不開了,熱情推薦道:“小帥哥,本店最有名的是芒果七彩冰,要不要來一份?”

婁影沒有抬頭,嗓音溫和道: “不用,他不吃芒果,要個小份的椰子雙皮奶。我要一個葡萄薄荷冰。”

小店員的熱情仍未減退:“真的不需要嗎?買兩杯芒果七彩冰,送隔壁電影院一張免費的中份爆米花券呢。”

婁影禮貌拒絕:“謝謝了,不用。我們買自己想喝的。”

然而小店員還是沒有放棄的打算。

池小池一直注意著小店員直勾勾望著婁影的眼神,挑了挑眉,從婁影身後鑽出來,笑著撒嬌:“姐姐,我不帥嗎。”

看清池小池的臉後,小店員不免輕輕吸了一口氣,有些說不出話來。

婁影想把他摁回去:“去佔個位子。”

池小池卻不肯聽話,下巴枕在婁影肩膀上,在單子上快速掃了一眼,再抬頭時,一雙笑眼亮亮的:“姐姐,我和哥哥點的東西和兩個芒果七彩冰等價了,能不能送我們一張爆米花券?”

說著,他雙手認認真真地合了個十:“拜託啦。”

婁影把到處開屏的小孔雀抓到了窗邊,坐好。

池小池坐在他對面,拿著贈送的爆米花券在他面前晃。

婁影實在拿他沒辦法,只好越過桌子,揉揉他的頭髮,並沒收了他炫耀自己魅力的工具。

池小池趴在胳膊上看婁影:“哥,你怎麼知道我不愛吃芒果?”

婁影看著他,歷歷數道:“綜藝,《鄉村旅行》,第一季第三期,你做特邀嘉賓那次,52分整,你和一個常駐一起去摘過芒果。你說過,吃芒果嗓子會不舒服。”

說話間,他們點的飲品送了上來。

池小池把雙皮奶拉到自己的跟前,不平道:“我可一點也不了解你。”

婁影把麵前的葡萄薄荷冰往前推了推,又把勺子朝向池小池,溫和道:“喏,這個算機會嗎?”

池小池張開了嘴:“啊。”

婁影無奈笑:“有人。”

池小池:“啊。”

他也就是隨口一撩,沒想到婁影真的舀了一勺冰,自己吃了一小半,又把另一半湊到池小池唇邊。

池小池愣了半天,繞到勺子側面沒被婁影碰到的地方,別彆扭扭地偷了一小口,馬上縮了回來,低頭舀自己的雙皮奶,滿滿地塞了一大口。

婁影舉著勺子,呆看著池小池,又好氣又好笑。

他覺得有關部門應該出台一部池小池管理法案,懲罰這種撩完又不負責任的惡劣行徑。

池小池安靜地吃完一份雙皮奶,和婁影一起去了電影院。

拿券兌換爆米花時,櫃檯小姐抱歉地指著機器,說:“來兌券的人太多了,這不,剛做好的一機器,幾分鐘就兌完了,現在只能給小份的。還想要中份的話,得等上十分鐘左右。”

婁影抬腕看表,還有五分鐘電影開場。

他徵詢池小池的意見:“要嗎?”

池小池:“就要小份的吧。”

兩人剛進入電影院,兜頭而來的一陣強冷風就吹得池小池打了個哆嗦。

這電影院的空調顯然剛補過氟,冷氣足得過了頭。

他們手上捧著的爆米花,反倒成了唯一真實的熱源。

落座後,婁影從系統倉庫裡取了衣服,一件蓋在池小池腿上,一件披在他身上,又仔細調控了他的體溫。

在周圍凍得哆哆嗦嗦的小情侶中,兩個人的觀影體驗還算良好。

這是一部香港警匪片,套路很老,一看開頭就知道最終boss是警局老大,好在追車戲和打鬥設計很不錯,倒很適合打發時間。

池小池已經有很多年沒有坐在電影院裡,只為看電影而看電影了,體驗不免新奇,只是贈送用的爆米花的味道不是很好,糖精味太濃,吃上幾顆就沒了食慾。

他索性把右手埋在熱騰騰的爆米花里取暖。

不知何時,婁影的手也放了進來。

屏幕裡的男女主開始談情說愛聊人生,屏幕外的池小池和婁影閒極無聊,開始對握著手,在爆米花里玩起壓大拇指的遊戲。

池小池的手上功夫永遠是弱項,不多時大拇指就被婁影按倒,動彈不得。

池小池玩輸了,悻悻地想把手抽回來,手指卻被婁影扣得死死的。

他小聲叫:“哥?”

“外面不能牽。”婁影小聲回他,“現在可以偷偷牽一下嗎。”

池小池沒有說話,只是回握他的手握得更緊了一些。

電影散場時,兩個人的手上都沾滿了濃郁的奶油味道。

現在是暑假,來看電影的學生黨不少,因此散場往外走時,趕著去吃飯的學生一波波往外湧,摩肩接踵,成雙結對,兩個男孩子曖曖昧昧地牽手的話,也未免太招人眼球。

但硬著擠,兩人又難免會被擠散。

婁影點了點自己的斜背書包帶,池小池會了意,伸手拉住。

兩個人誰也沒問,為什麼不等人都散了再出來。

一個人走在前,一個人拉著書包帶乖乖跟在後頭,和著人·流,一道來到了外面的街道。

天色已經晚了,暑氣散了不少,婁影給池小池買了份雞蛋仔,讓他抱著啃,載著他慢慢往回程騎去。

他說:“明天我們去滑冰吧。”

池小池接道:“下午去打台球。”

婁影笑:“好,記住了。”

夕陽一寸寸向西墜去,把兩個少年的影拉得老長。

……

另一邊。

朱守成倒是真的被折騰病了,住了院。

那一夢給他造成的影響著實不小,他回房不久就上吐下瀉,動靜可謂是驚天動地,一趟趟跑廁所,嚇得鄰居叫了救護車。

經過診斷,是應激性的腸胃炎。

池母沒想到朱守成不是推諉,是真的有病,再想起自己同鄰居嚼的舌根子,就有點訕訕的,還特地買了幾樣水果,帶著池小池去醫院探病。

池小池不僅乖乖地去了,還在病床跟前一口一個甜甜的“朱老師”,口口聲聲盼著他快點康復。

當天晚上,朱守成又發了噩夢,雖然與池小池無關,但當他大叫著醒來時,剛有點起色的情緒病再次發作,又是一輪天昏地暗的折騰。

池母看到一臉憔悴的朱守成,總算是斷了讓他為池小池補習的念頭。

瞄來瞄去,她又瞄上了婁影。

在婁影把事情挑明、公開鬧了一場後,樓裡沒人敢再瞎議論婁影偷竊的事情,都在八卦楚姨當眾出醜的糗態,偶爾有討論婁影的,最終也是酸兩句“說兩句又不會掉塊肉,哪裡用得上動手”、“那他到底偷沒偷啊”、“誰知道,楚姨都不敢報警,應該沒有吧”,也就輕飄飄地揭過去了。

池母請了婁影來家裡吃晚飯,同樣的一桌好菜,同樣的一套誇他學習好的奉承,目的便是請婁影繼續為池小池免費補習。

婁影面不改色,禮貌地對池母點點頭,並不急於答應,而是轉頭問池小池:“你還願意嗎。”

池小池一本正經道:“我考慮看看。”

池母以前可說了婁影不少壞話,還擔心過這件事辦不成,好容易等到婁影鬆了口,她本來舒了一口氣,沒想到兒子不省心,還在裝腔作勢地拿喬,怕是又想趁機偷懶,她不由狠狠瞪了他一眼,又衝婁影笑道:“這孩子開玩笑呢。他可樂意讓你教,平時沒少在我面前說你好話……”

婁影望著池小池,溫柔笑道:“是嗎?”

池小池低頭扒飯。

池母笑道:“這小子還害羞呢。”

而在她看不見的地方,池小池的拖鞋端端正正擺在腳下凳前,一雙光溜溜的腳踩在婁影腳麵上,踩水似的踩來踩去,想觀察婁影的神態變化。

沒想到,婁影腰板兒筆直,一張臉平靜得不能再平靜。

池小池不免失望,把腳往回抽時,右腳卻被婁影用一雙腳盤住,卡得穩穩噹噹。

池小池臉微微紅了,往回掙了好幾下,婁影也沒有鬆,直到一頓飯畢,池母起身收拾餐具時,池小池才有點慌亂地穿上拖鞋,瞪他一眼,卻看他溫和地對自己笑,頓時老實了,鵪鶉似的去收拾東西。

打打鬧鬧的一個暑假就這樣匆匆而過。

朱守成住院半週後就回了家,一直病病歪歪的,時不時發噩夢,腸胃炎好了又發作,病症斷斷續續一直沒離身,一個半月過去,他剃乾淨的頭髮倒是養了起來、擋住了結痂的血瘡疤,可一到學校,所有熟識他的人都嚇了一跳,紛紛關心他的身體情況。

只一個暑假的工夫,他迅速消瘦了下去,原來還算高壯的身體像是被抽空了精華,臉色青黃,顴骨都凸了出來。

好在朱守成的人緣不錯,還有單身的中年女同事,為他帶了好山藥補身體。

朱守成勉強笑笑,找了校長,想被調任到一年級帶學生。

他需要相看新的獵物,好轉移池小池為他造成的影響。

對於池小池,他是半分興致都沒有了。

朱守成無意探究那個怪夢的來源,他只想離開這個煞星,去尋找一段新的愛情,好沖淡這段莫名其妙的陰影。

正式開學後,得知朱守成要被調走,他的學生們一片哀聲,有幾個小女生還哭著跑到辦公室裡,求朱老師不要走。

朱守成溫言軟語地把她們哄走後,同辦公室的老師紛紛艷羨道:“朱老師,你的學生緣可真好。”

朱守成低頭批改作業,玩笑道:“孩子是老天賜給我們的寶貝兒,我們不好好珍惜,可是會遭天譴的。”

朱守成早早熟悉了花名冊,只花了一節課時間,他就把新來的孩子對號入了座。

這些小孩兒沒有一個像池小池那麼極品,這讓朱守成遺憾之餘,也難免慶幸。

看來他和池小池無緣,注定吃不到這山珍海味,那就吃點粗茶淡飯,調理一下腸胃也不壞。

很快,到了朱守成最喜歡的眼保健操時間。

眼保健操時,所有的孩子都會閉上眼,而他作為班主任,必須巡視監督,這樣一來,他就有了足夠的時間來打量和比較每個孩子的五官長相。

而這些小羔羊一個個緊閉眼睛,絲毫不會覺察。

朱守成極愛這種選妃一樣的感覺。

這群孩子都是小升初升上來的,又逢剛開學,摸不准新班主任的脾氣,因此一個比一個乖巧馴從,跟著廣播節奏,一下下按揉著睛明穴。

朱守成剛把目光轉到一個看上去睫毛極長的男孩子臉上,廣播里報著一二三四二二三四的眼保健操背景音樂,突然變了調子。

輕柔的音樂聲,被一個朱守成異常熟悉的人聲所取代。

“小池,你腿很白啊。”

“你乖乖的,乖乖的。”

“別告訴你爸媽,他們一個字都不會信的。”

“朱老師會待你好,會好好疼愛你。”

“真乖,真是聽話的好孩子。到床上來,把腿張·開來,讓老師摸摸……”

除此之外,內中還有少年無措的嗚咽聲,聽起來可憐至極。

朱守成只在聽到第一句話時,便駭得面如土色。

這分明是他在第一個夢裡……對池小池說過的話!

可,可夢裡所說的話,怎麼會……

班裡的孩子聽到音樂停了,不由放下手,竊竊議論起來。

朱守成已經沒那個維持紀律的心思了,頭腦一片混沌,根本分不清夢境與現實,但不多時,他便如夢方醒,拔足向外衝去。

走廊上已經站了幾個老師,統一地用古怪的眼神看向朱守成的班級。

大家是朝夕相處的同事,抬頭不見低頭見,怎麼會聽不出朱守成的聲音。

……實際上,他們已經不止一次聽到朱守成用這樣的聲音哄學生了。

朱守成彷彿被人扒光了衣服,在光天化日之下示眾,這種被萬人逼視的錯覺令他冷汗透背,幾乎是落荒奔走,跌跌撞撞地奔下樓去。

他跑到學校的播音辦公室前,抬手砸門:“廣播室的李老師呢?在放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快停下來!”

李老師背對著他,站在頻道燈亂閃的控制台前,也有些手足無措:“不知道,我控制不了,它突然就……”

說著,她轉過身來,看清來者是誰後,眼神便慢慢地變了。

她盯住朱守成蒼白而滿佈汗珠的臉,神色中滿佈疑雲:“……朱老師,這裡面,是你的聲音吧?”

260.完美新世界(二十四)

劇烈的耳膜轟鳴間,朱守成想,這一定是噩夢。

……真實的噩夢。

又是和池小池有關的噩夢。

不然沒有辦法解釋,他在夢裡同池小池的私密囈語,為什麼會被人錄下來,當眾播放。

想通這一點,他整個人便奇異地放鬆了下來。

周圍雜音漸多,越來越多前來詢問情況的老師來到了廣播室附近,把這位金牌老教師沉默地團團圍在中央。

面對著廣播室李老師的目光,朱守成乾乾笑了一聲,倒退一步,又轉頭看向熟悉的同事的臉。

怪異而陌生的目光宛如兜頭澆下的膠水,潑了他一臉,羞恥感像硫酸一樣貼著朱守成的臉頰灼燒,恨不得從他臉上炙下一層皮來。

這感受是如此真實,以至於朱守成怪笑兩聲,張開手臂,面向那齷齪不堪的錄音的來源地,擺出無所畏懼的模樣,大聲道:“好,一次不夠,兩次不夠,給我來第三次,是吧?”

在場的老師都被他半瘋癲的模樣唬住了,個個面面相覷,有個膀大腰圓的男老師帶著負責學校設備調試的師傅毫不客氣地擠開堵在門口的朱守成,進入廣播室:“這放的什麼鬼東西?讓孩子聽見像話嗎!”

李老師心有餘悸地望一眼眼珠赤紅的朱守成,滿頭大汗道:“不知道,設備突然失控了……”

在緊急搶修時,污穢的聲音持續進行著立體3D環繞,已經有班主任折回教室,急急組織學生們離開教室,暫時去操場上躲避。

然而,眼保健操的喇叭連通全校的教室,從各個教室裡隱隱透出的聲音,鬼魅似的,在白日的校園裡逡巡迴盪。

已經有學生認出來廣播裡是誰的聲音了。

這個年紀的學生從來藏不住事,一有發現,馬上傳起了小話。

但是,不管外界如何議論,朱守成本人已經漸漸冷靜了下來。

有過兩次經驗後,朱守成不可能再怕第三次。

他輕蔑地斜睨著那些對他指指點點的年輕小教師,反复提醒自己,不能再輸給幻覺了。

只要他足夠沉著,他就能掌握夢境的主導權,從自家的牀上醒來……

在朱守成反复說服自己時,副校長沉著一張臉,匆匆趕來。

迎面撞見沒事人似的朱守成立在廣播室門口時,副校長蒼老的臉上綻出幾絲怒意,但更多還是不可思議。

……朱守成是他們學校的招牌教師,資格第二老,在學校門口的金牌教師榜上順位第三,可算得上整個中學的門面之一,怎麼會對孩子做出這樣的噁心事兒來?

副校長來不及呵斥他,先是問調試工什麼時候能把設備修復,得到一個含混不清的“我再看看”時,已是有些上火了,一轉頭看到朱守成那張強作無所謂的臉,神情更寒了幾分,連客套都省了:“到我辦公室來。”

朱守成決定不聽從這夢中NPC的調派:“我不去。”

副校長火氣陡然升起:“’不去’是什麼意思?”

朱守成保持沉默,而這份沉默無疑更激怒了副校長。

他指向最近教室的喇叭,手指氣得亂顫:“你別告訴我,這爛糟事兒真的是你做下的?!”

“是啊。”既然知道身在夢裡,那朱守成還有什麼不敢承認的,“是我又怎麼樣?”

四周的人齊齊勃然變色,就連副校長一時都沒回過神來。

他……竟然就這麼承認了?還好像是做下了什麼理所應當的光榮事蹟一樣?

聽到身後年輕教師憋不住的破口罵聲,副校長忍了又忍,最終,為著學校顏面著想,他轉頭對教初二的兩名男教師道:“後老師,陳老師,把朱老師請到我辦公室裡。”

面對那兩個人高馬大又黑著臉的後生,朱守成倒沒有反抗。

他就算不怕夢裡的人,也不想在夢中挨打。

穿過人群時,看到一圈人驚詫又痛恨的目光,朱守成痛快得簡直想叫出聲來。

沒想到,一朝當眾挑破秘密的滋味有這麼爽!

秘密在他心頭沉甸甸地壓了多年,幾乎要捂成了癰瘡,如今陡然得見天光,他抑鬱許久的心窗裡拂過了一陣清風,舒暢到了五臟六腑四肢百骸,感覺自己下一秒就能飛起來。

他昂首闊步地從眾人面前走過,彷彿在接受光榮檢閱的將軍。

把朱守成請到副校長辦公室里後,兩個人商量了一下,確定對方上午後兩節課沒有課了,便為了避免朱守成逃跑,索xin站在辦公室裡守著他。

朱守成也一改往日的溫和守禮,大剌剌往副校長的辦公椅上一坐,鬆弛精神,擎等著從夢境中醒來。

然而,隨著時間的推移,辦公室還是那個辦公室,衛兵還是那兩個衛兵。

朱守成原本乾涸的汗腺,又開始涔涔地向外分泌起令人渾身麻癢的熱汗來。

……這個夢,是不是長得過頭了?

……

下午課前,已經和朱守成執教的公立初中同步開學的池小池,在座位上溫書,而同桌在旁邊咬著筆桿,研究上午數學老師佈置的、據說下午要講的練習題。

同桌研究了一會兒,發現研究不出來,便把大腦袋轉向了池小池,暗示道:“同桌,發揚一下共產國際主義精神唄。”

池小池頭也不抬:“選D。”

同桌憤怒道:“選你個大頭D,函數題你選D。你根本就沒聽我的話,你他媽心裡根本沒有我。”

池小池剛想說話,班主任就站到了門口,臉色極差:“……小池,你出來一下。”

同桌幸災樂禍:“嚯,開學大禮包。”

池小池沒吭聲,把自己填得滿滿噹噹的練習冊反手拍到了他的臉上。

兩分鐘後,班主任與池小池在狹窄的辦公室裡兩兩對望。

而班主任的手裡正握著一份錄音,是和他同一所師範畢業、在隔壁公立初中執教的同學在今天午飯時來到學校,交給他的。

同學的原話是:“我們學校數學組的老師今天緊急碰了個頭,都記得放假前,朱老師拒絕了好幾個學生家長的補課要求,說是要給一個叫’小池’的鄰居家的孩子補課。我聽你說起過,你班裡有個父母特極品的學生,叫……池小池,是吧。”

班主任臉色青白,完全不知該如何面對池小池坦蕩清澈的眼神。

他給池小池拉了凳子,客氣地請他坐下:“小池,你暑假……去哪裡了?乾了些什麼?”

池小池義正辭嚴:“在家做作業。”

由於知道事情的嚴重xin,班主任看到他這樣一本正經,半分也笑不出來,心急如焚,卻又只能捺著xin子,循序漸進地詢問:“然後呢?除了寫作業之外?”

“跟著我哥補課,滑冰,看電影,吃冰,打台球,去遊戲廳,逛鬼屋,還去了外地旅遊兩天,看了黃鶴樓,吃了熱乾麵……”

拉拉雜雜地數了一大堆後,池小池才不疾不徐地切入主題:“啊,對了,還跟著我們隔壁的朱老師補習了一段時間功課。”

班主任的心臟重重往下一墜,身體不由前傾,神情更添了幾分焦灼: “他對你……咳,你們做了什麼?”

池小池表情疑惑,但還是聽話地數了起來:“朱老師帶我去釣魚,吃烤魚,帶著我在家補習,還請我吃綠豆棒冰。”

班主任越聽臉色越是煞白:“他有沒有對你做別的?”

出乎班主任預料的,池小池搖了搖頭,爽快道:“沒有啊。”

“……沒有?”

班主任記得自己收到的那份不堪入耳的錄音,膽戰心驚地聽完後,他簡直差點吐出來。

他疑心池小池是年齡太小,根本不懂自己受到了什麼傷害,神情變幻幾度,終於下定了問到底的決心。

班主任把聲音放柔:“小池,你坦白對老師說,朱老師有沒有對你做一些……不太合適的事情?”

池小池奇道:“什麼是’不太合適的事情’?”

班主任急得就差跺腳了,心一橫,連珠炮似的問了出來:“他有沒有碰你身上的隱秘部位?有沒有請你到他的臥室裡去?有沒有……親過,或是抱過你?”

池小池眨眨眼睛,給出了和剛才完全相同的答案:“沒有啊。”

班主任哪里和學生談過這樣私密的事情,臉漲了個通紅,耐心勸哄道:“小池,不管朱老師威脅了你什麼,現在他沒有辦法傷害你了。你可以跟老師說實話,不用害怕。”

池小池卻燦爛地笑開了:“老師,朱老師沒有對我做什麼啊。我跟著他補習了半個月,後來朱老師病倒住院,我就沒有再去他家裡了。”

班主任將信將疑:“真的?”

池小池點點頭:“是啊。不過幸虧他病了。”

班主任剛剛放 的心又在瞬間緊繃起來:“怎麼?”

池小池壓低了聲音,擺出和信任的長輩說小秘密的姿態:“老師,我跟你說,你別跟其他人講啊。朱老師總跟我說一些奇怪的話,我聽著很不舒服,其實我都想裝病不去了,結果朱老師自己病了……”

“奇怪的話?”

“嗯。”池小池在口袋裡掏了掏,摸出了支錄音筆來,並一臉坦蕩地賣了隊友,“我媽讓我每次去朱老師家都要錄音,方便回來溫習。我覺得朱老師有時對我的態度奇奇怪怪的,可又不敢跟我媽媽講,就把錄音拿去給我鄰居家的哥哥聽。我哥聽過後,說讓我不要再跟朱老師接近,也叫我不要隨便跟別人講。……他說了一堆話,我也不是很懂。”

班主任看池小池這副模樣,的確不像是受過傷害的樣子,暗自鬆了一口氣之餘,又接過了他遞來的錄音筆,打算送去給自己的同學聽一聽,找找線索。

將錄音筆收好後,班主任不禁問他道:“你哥哥為什麼不讓你跟別人講?”

池小池眼裡突然浮現了些奇怪的情緒,與他少年青澀稚嫩的臉毫不相襯,彷彿是前世的刀刃又一次剮過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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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那絲不協調便在他臉上消失無踪。

池小池往後一靠,舔了舔唇:“……因為根本沒有人會相信我啊。”

確定受害者不是池小池後,班主任卻並沒有就此徹底安心。

這就意味著,真正的受害者還沒有找到。

相比之下,朱守成的同事才是真正的焦頭爛額。

音頻在手,反複播放,經過再三確認後,除了可以肯定其中一個主角就是朱守成外,關於受害者的姓名是什麼,老師們又起了爭議。

朱守成念那孩子的姓名時,語調又輕又璦昧,不知道是小池,小遲,小石,小志,還是小智,而朱守成一掃上午被抓包時的無所謂態度,一個字都不肯承認,只躲在副校長辦公室裡不出來,氣得有些血氣方剛的老師恨不得把他揪出來摁住打。

總之,錄音的日期不詳,具體的受害人更是不詳,甚至有可能是朱守成教過的任何一個男孩子。

那無端損壞的設備直到第三節課上課鈴響後才修好。而一個中午的時間,已經足夠學生們把這件學校裡發生的新鮮事鸚鵡學舌給家長聽了。

下午上課前,已經有好幾個家長陪同孩子來上學,嚴肅地問到底出了什麼事,為什麼會有老師和孩子相關的不雅音頻播放出來。

班主任們蒼白地解釋了幾句,總算是把提出質疑的家長先哄走了。

然而,該來的總是會來。

第二天一大早,學校外面的馬路,直接被用了一晚上彼此交換信息的家長憤怒至極地堵了個水洩不通。

作者有話要說:

小池成功甩鍋,擴大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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