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行遠將傅佳人推到桌椅旁邊,倒好了熱茶,又理了理她膝蓋上的毛毯,叮囑道,“不要聊太久,身體喫不消了就回房間。”
傅佳人溫順的點頭,“我會照顧好自己,不會讓你擔心的。”
在得到沈行遠的允許之後,我才往傅佳人身邊走,跟他錯身而過的同時,沈行遠背對着傅佳人給了我一個警告的眼神,幾乎跟上次見面的時候一模一樣,就差規定我們只能聊多少時間了。
沈行遠走出了花房,卻沒有很遠,他隨時一回頭,就可以看到我和傅佳人。而陸斯年就站在他的身邊。
我進了花房後,掃視了一圈,看到更多在外面沒注意到的細節,不由的感嘆道,“這個花房真漂亮。”
傅佳人喝了一口沈行遠倒好的熱茶,莞爾一笑,跟我講起了這個花房的由來。
“小時候第一次去陸家,看到陸老夫人的那個花房,我就喜歡上了,很希望自己家裏也有一個。我那個時候寄養在大伯家裏,雖然大伯對我很好,也不敢提非分的要求。明明沒說出口的事情,行遠哥竟然知道了,所以纔有了這個花房。”
沈行遠還說,要弄得比陸家的更大更漂亮,而且獨屬於她一個人的。
這些話,傅佳人藏在心裏,並沒有說出來。
聽着傅佳人說起這件事情,我輕而易舉的就能看到她眉宇間的喜悅和驕傲,也不禁暫時放下了陸靈芝的事情,欣賞着周圍的美景。
花房裏最多的是玫瑰,而且是最嬌豔的紅玫瑰,這恐怕也是沈行遠最直接的告白。沿着玫瑰花看過去,最裏面的一塊地方,突兀的空置着。
傅佳人順着我的目光望過去,也瞧見了那個地方,笑了笑說,“那裏原來中了百合,行遠哥好像不喜歡,打算換一種花。”
“換成什麼”我好奇地問。
傅佳人的笑容裏多了一絲悲傷,低沉的說,“是勿忘我。”
勿忘我一種直接把花語當名字的花。
哪怕生死相隔,也不要忘記我。
陸靈芝回來了,他還會記得我嗎
我情不自禁的想到自己的處境,不由自主的將自己陷入在悲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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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了,最後還是傅佳人先從悵然的情緒中抽身出來,問我說,“你今天來找我就是爲了看花嗎有什麼事情要跟我說是不是宋佳玉出事了”
說道末了,她的語氣有些發急。
我連忙解釋道,“不是,宋佳玉很好,她沒有任何事情。今天我來找你,是想跟你聊聊沈行遠。”
“行遠哥”傅佳人立刻揚了揚眉,眉心緊緊地糾在一起,看起來比剛纔更激動,“行遠哥出了什麼事情他雖然每一天都陪着我,可是什麼事情都不告訴我。是不是我連累他了”
這樣的擔心憂慮,我一眼就看的清清楚楚的。
“給我做產檢的醫生姓蘇,是沈行遠的學長,他跟我說了一些話”我將蘇醫生告訴我的話,全部都轉告給傅佳人,“傅小姐,這件事情錯不在你,但是現在唯一可以勸說沈行遠的人,也只剩下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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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傅佳人喃喃着,“行遠哥二十歲那年,已經跟着他的教授進手術室了,甚至主刀了一臺高難度的腦部手術。手術成功後,他很開心,迫不及待的打了電話給我。”
那樣的驕傲,要跟自己最喜歡的人分享。
傅佳人到現在都清楚的記得沈行遠當時的興奮,一直將喜怒哀樂藏在笑容背後的男人,失控的在電話那頭尖叫。
這是鍾愛的事業帶給他的成就感。
傅佳人一邊回憶,一邊說,“行遠哥也不管我聽不聽得懂,不停的跟我講解着人類腦部錯綜複雜的神經,我聽得出他言辭之間的驕傲,但是在末了,他卻跟我說,讓我等他,等他成爲一個出色的心臟科醫生。”
以沈行遠的能力,他的確能成爲一個出色的心臟科醫生,可是這樣就會浪費他在腦科方面的天賦。
“後來沈行遠選了腦科,是因爲你嗎”我問道。
傅佳人點頭,“我從來不知道自己竟然是醫學院裏的名人,他們幾乎都知道行遠哥學醫是爲了我。在選定科室的那段時間裏,不停有醫學院的學生給我打電話”
在那個時候,傅佳人心裏眼裏都只有陸斯年,又怎麼會感覺到沈行遠藏得如此深沉的感情。她在不堪其擾之下,甚至對沈行遠發了火,讓他趕緊選擇腦科,不要在影響她的生活了。
想到這些,傅佳人的心裏全都是愧疚。
她嘆了一口氣,雙眼看向了花房之外,“你放心,我差點毀了行遠哥一次,不會有第二次的。我一定會勸說他會醫院,就算我不在了,他也要成爲拯救許許多多生命的醫生。”
玻璃花房之外,沈行遠和陸斯年並肩站着,兩人在說着話,似乎是什麼沉重的話題,兩個人的神情都有份凝重。
那麼遠的距離,沈行遠好像能感覺到傅佳人的凝視一樣,也轉眼望過來,臉上還浮現溫柔的笑容。
傅佳人看着沈行遠,我卻看着陸斯年。
陸斯年依舊擰着眉,俊朗的臉上寒霜密佈,我多麼希望,他也很像沈行遠一樣對着我笑了笑。
我悵然的想收回注視,然而就在這個時候,突然的傳來一陣巨風,連在花房裏,也能聽到冷風呼嘯的聲音,更別提外面了。
陸斯年和沈行遠的衣角隨着巨風快速的抖動着,黑髮也凌亂的飄動,就連放在別墅二樓陽臺上的花盆,竟然也被這一陣風吹動了位置,正直直的砸下來
“斯年,小心”
“行遠哥”
我和傅佳人同時爆出尖叫,傅佳人甚至激動的從輪椅上站了起來,纖瘦的身體迫不及待想衝出去。
陸斯年和沈行遠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見我們站起來,正要往花房這邊走。
就在這個瞬間,掉落的花盆砸在了他們身後,發出花盆碎裂的聲音。
“是在身後沒砸到他們都沒事都沒事。”我連連喘息着,像是溺水的人終於呼吸到了空氣一樣。
傅佳人也是全身一陣虛脫,雙腿一軟跌回了輪椅上,喃喃道,“行遠哥行遠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