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被蘇流年這麼說了出來,心裏的難過與震驚並不是沒有的。
青鳳看着眼前態度璦.昧的兩人,不是當着他們的面摟抱就是這麼光明正大的牽手,眉頭一蹙開始替自己的主子打抱不平。
“…….還請十一王爺對七王妃放尊重些,十一王爺可別忘記了此時七王妃的身份!七王妃,既然如此擔心王爺的安危,屬下願意帶七王妃前去尋找七王爺的下落!”
青鳳說這一番話的時候,特意明指了她的身份,不是王妃,而是他們七王府裏的七王妃!
蘇流年雙眼一亮,“當真?”
“是!”
得到青鳳的肯定,蘇流年這才鬆了口氣,起碼不用再拖時間了,從他失蹤到現在已經四天了。
四天的時間可以發生多少種可能,她想都不敢去想!
見青鳳緩了語氣,花容丹傾道,“那還等什麼,現在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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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了一身衣裳,又把東西整理了番,帶夠了乾糧與藥物,還有平時所用的替換衣裳,三人出了七王府。
因爲兩名男子,惟獨蘇流年是女子,一路上多少會有些不方便,所以便讓問琴跟上了,蘇流年顧不上那麼多,她只想着該要如何才能找到花容墨笙。
他可還好?
一旦受傷,總是硬撐着,從不喊上半聲的疼,彷彿那些傷是長在他人身上,而他不過是個旁觀者,依舊笑得淡然自若。
卻不曉得每次看到他受傷的時候,她心裏是怎麼的一種酸澀。
他何苦這麼忍着,又怎麼如此忍着?
馬車上,青鳳自是充當起車伕,而馬車內坐着三人,問琴擔心花容丹傾與蘇流年靠得太近,便坐在了她的身邊,一手緊緊地握上了蘇流年冰冷的手。
而花容丹傾獨坐一邊,目光不離他對面的女人,雙眼無神,帶着空洞,甚至不知目光的焦距,她雙手緊緊地握着,因爲力氣過大,可見分明骨節。
本該是纖細柔軟,此時爲了另一個男人如此。
他心裏並非不酸不疼,也並非習慣,而是害怕失去。
他也會害怕!
目光淡淡的移至了她身旁的問琴,只見問琴如受了驚嚇一般,與蘇流年靠得更爲緊密。
他突然有些後悔讓這丫鬟跟出來,一個青鳳時刻監視,還有一個丫鬟時刻警惕着,防備他猶如什麼似的。
一路上蘇流年沉默不語,如沉.浸於自己的世界裏,小臉慘白無血色,流露出來的目光帶着擔憂與驚恐,讓對面的男子惋惜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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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抱她,想給她安慰,想給她力量。
可是他也怕過去抱她的時候遭遇到拒絕。
她已非之前的蘇流年了,她的心裏居住了一個男人,那個男人卻不是他。
這一回,他倒希望失蹤的是自己,若能得到她如此態度,死也值得!
很長的一段時間,蘇流年都在沉默着,很久之後,那一雙死寂一般的眸子微微的有了些波瀾,慢慢地有了焦距,目的正是他的身上。
花容丹傾露出淡而溫暖的笑意,輕輕地喊了一聲。
“流年……”
聲音很輕,很柔,帶着喜悅。
“他會沒事,對吧?”
她再想下去,會瘋掉,絕對地會瘋掉!
以前那幾個夢境,花容墨笙一身是血,或是拉着她從懸崖掉落下去,一幕幕如真實的畫面,在她的腦子裏一幕一幕地放映着,讓她光着這麼想着就覺得害怕。
如果……
如果花容墨笙出了什麼事情,她該怎麼辦?
她愛他,這點已經是無疑的,如果失去,她可是會感覺到挖心之痛?
此時就已經很痛很痛了,痛得她連呼吸一下都覺得難忍。
“我可以坐在你身邊嗎?”
這個時候,他還是擔心她有激烈的反抗,但是一得到蘇流年輕緩的點頭,他就知道蘇流年同意了。
笑意加深,花容丹傾瞥了一眼她身邊的問琴,問琴雖然爲難,可見蘇流年難得出了聲音,只得咬了咬牙起身走到另一邊坐下。
在她的身邊落座之後,花容丹傾直接將她纖瘦而柔軟的身.子攬在了懷裏,看得對面的問琴瞪大了雙眼。
十一王爺正在佔.她主子的女人的便.宜!
握上她的手,柔軟而冰涼,只是才觸碰到而已,她已經主動地將他的手給握上。
擡起那一張蒼白的小臉,雙眼帶着乞求。
“你告訴我,他不會有事的,對不對?他那麼厲害,那些暴民怎麼可能傷得了他,他一定會沒事的,不過是想看我擔憂的吧!”
她覺得一定要有個人給她確保花容墨笙此時安全得很,否則她不曉得自己該怎麼辦。
思緒紛亂,內心揪緊發疼,她覺得自己整個人不像自己,迷失了。
燕瑾看得心裏特不是滋味,另一手緊將她往懷裏抱着,輕蹭了下她的臉,這才點頭。
“七皇兄那麼厲害一個人,怎麼可能會有事!興許他只是躲起來了,你想想當時暴亂的百姓那麼多,一擁而上他若出手必定傷人,興許就是趁亂離開了。”
蘇流年仔細地將他的話想了又想,最後覺得還是有些道理的,花容墨笙那麼精明的一個人,豈會這麼容易就被打敗。
可是,她還是擔心,一日不見他安全,她就放心不下!
此時的心境又與之前有了許多的轉變,這樣的轉變讓她措手不及。
是因爲承認自己愛上他了嗎?
所以今日才有這樣撕心裂肺的疼。
蘇流年抓緊了那只可給她溫暖的手,目光死死地盯着眼前的人,卻是有些喃喃自語,“可我還是擔心,從未有過的擔心,你說他會不會受傷呢?你曉得的,他替我挨了那一劍,疼了大半年的時間,可是他從不喊疼!”
大半年…….
那劍傷他記得當時並沒有中毒,雖然傷得深,可是疼了大半年的時間,還是有些長的。
花容墨笙身邊的大夫並非泛泛之輩,再說還有宮內的御醫,那樣的劍傷用上好的藥養幾個月就能痊癒的,並不需要疼上大半年。
“從這裏到祈安城還有些路程,你先睡一會,睡着了就不會害怕了,我一直在這裏守着你,按這樣的速度,再過幾日就能到達。”
他替她尋了一處舒服的位置,讓她靠在他的懷裏,或許是因爲他的懷抱太過溫暖,或許是因爲她此時需要一個依靠,這個時候蘇流年沒有反抗,倒是溫順地靠在了他的懷裏。
目光依舊如一潭死水,映襯着對方一襲緋色的長袍,那鮮豔的色彩,還是讓她的雙眼毫無生氣。
還有幾日才能到達,她該怎麼去等待?
幸好這天氣看起來不像會下雨的樣子,否則路上一耽擱,她不知道四、五天的路程該變成多少日了。
這一刻她只恨這裏的交通工具那麼不方便,若是有飛機幾十分鍾也能到了。
哪兒需要白白花費這麼多的時間來擔憂受怕!
她並沒有睡去,而是繼續睜大着眼,她怎麼可能睡得着,她怎麼安心得了。
馬車一路搖晃,這一回過去一行人憂心沖沖,比起之前去的時候快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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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天不到他們已經入了祈安城!
大半年不見,這一座古城卻已經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之前還可見繁華,此時街道上一片狼籍,隨處可見被掀翻的攤子,道路上冷冷清清,偶爾可見幾個倉皇的身影。
這還是祈安城嗎?
那個曾經繁華的古城,那個有着首富之稱的司徒府的故鄉?
但是所見到的這些只是讓她更爲恐慌,看來暴.亂的百姓確實不少,否則遠遠不會造成這樣的現狀。
這麼一來,花容墨笙受傷的機率豈不是大些了!
若是一大羣暴亂的百姓蜂擁而上,任憑他武功在高,也插翅難飛。
可轉念一想,百姓暴.亂,本是花容墨笙的計謀,他怎麼可能任自己陷入那樣的境地,是否連這也是他所謀劃好的?
可若如此,爲何青鳳也不知情,爲何白衣衛也不知情,又爲何連畫珧也不知情,此時也正朝着祈安城趕來。
還是其中出了什麼差錯?
看着這一座如廢棄一般的古城,花容丹傾眉頭輕蹙,暴亂一事他也有所聽聞,卻沒有想象過如此嚴重。
祈安城,很典雅沉靜的一座古城,他來的時候雖然是冬末椿初,卻也可見這景色蕭瑟,卻有它的一番風味。
而此時這一座古城可謂是面目全非,就剩餘那些古典的建築屹立存在。
蘇流年讓問琴攙扶着,惘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這回,她該要去哪兒尋找?
青鳳沉默着,見蘇流年幾日擔憂消瘦不少,人也憔悴着,便道,“王妃莫要太過憂心,王爺定不會讓自己有事,大仇未報!”
蘇流年猛然一驚,目光朝着青鳳望去,是啊,大仇未報花容墨笙怎會允許自己出事?
她突然如看到了希望一般,德妃欠他兩條人命,皇上也欠了他,這些都還未報呢!
大仇未報…….
花容丹傾朝着蘇流年望去,那是一種想要直接望進心底探窺一切的目光,果然瞧見了蘇流年心虛的目光。
花容墨笙有什麼仇恨是可稱得上大仇未報的?
而見蘇流年心虛的目光,這事情只怕她也知曉。
“怎麼回事?”花容丹傾問了出來。
蘇流年立即搖頭,“沒有!”
倒是花容丹傾笑了,“若是關於宮內之事,你告訴我也無妨,宮內之事,我再不插手!”
從答應花容墨笙那條件的時候,他就已經不再插手宮內之事了,包括他母妃的。
“我答應過,不對任何人說起!”
她想青鳳會這麼說,或許不知道內情如何,但是花容墨笙的仇恨或多或少有提及過,因爲他說,那事情只有他們幾人知道,再不會有他人了。
花容丹傾只得作罷,不再多做要求,暖暖一笑,輕點了下頭。
“既然如此,我便不問,這幾ri你少吃東西,我們先去選個地方好好吃點東西,等一會再找!”
見蘇流年有異議,花容丹傾搶先一步又道,“祈安城可不小,想找一個人並非那麼容易的事,至少我們得先有個計劃,這麼沒有目的找下去,也不是法子。”
蘇流年想了想,目光一轉,如琉璃一般,帶着光華。
“我有辦法!如果墨笙還在祈安城,我留下記號,若是他看到了,一定會知道我們來找他了。”
想起那個圖案…….
她若刻畫在這裏,花容墨笙見着了一定會知道是她來找他了!
“可有匕首?”她問。
花容丹傾點頭,將手垂下,瞬間一把銀色的精美匕首落在他的手中,將匕首遞到了她的面前。
“這把可否?”
蘇流年接過,將匕首精緻的銀色鞘拿起,匕首閃着寒冷的光芒,這絕對是一把價值不菲的匕首!
四處張望了下,見前方不遠處有一棵古老的榕樹,蘇流年鬆開了問琴的手朝着那一棵榕樹走去,花容丹傾見此,立即跟上,隨後兩人自然也跟了上去。
匕首很鋒利,並用花費什麼力氣,很快的一個可愛的圖案就出現在了榕樹的樹幹。
那是一個豬頭的模樣,雙耳很大,一雙眼睛竟然還帶着笑意,那嘴巴橫成一條線。
最爲突出的就是那大大的豬鼻子了,而且豬耳朵旁邊還戴着一朵花,整個圖俺帶着俏皮,形象生動。
這個圖案,花容墨笙一定認得!
她回王府之後,在書房裏經常與花容墨笙膩在一起,花容墨笙老是嘲笑她的字醜得無人可及。
她一怒之下,乾脆畫了一張豬頭給他,沒想到花容墨笙端詳了半日,道了一句:畫的倒還不錯,線條流暢,形象生動,看着別緻,這是豬頭吧,挺像你的!
如果花容墨笙看到了,他一定知道的,蘇流年再一次告訴自己。
花容丹傾看着她刻上去的圖案,心裏泛酸,這個圖案的背後,怕是有不少的故事。
是她與花容墨笙共同有的祕密,這俏皮的豬頭也是他們共同知道的,算是記號。
“這是…….豬嗎?”問琴問道。
蘇流年點頭,“嗯,他看到了一定會知道我們過來找他了!我們往哪個方向走呢?”
除了這個,她還要再畫個箭頭,標識好方向。
花容丹傾看了一下,擡手指向了那一條一片狼籍的道路。
“就朝這方向走吧!”
蘇流年點了點頭,朝着樹幹用力地劃下了個箭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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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走了不少的路程,才看到一家生意冷清勉強撐着的酒樓。
見到難得有人上來,而且一個個氣質不凡,衣着不俗,那小二與掌櫃都顯得特別的熱.情,一起出來招待,還準備了好茶出來。
四人入座之後,稍微打量了下酒樓的一切,冷清得只有他們這一桌。
蘇流年見小二端來了幾疊菜色不錯的小菜,見他端放了手中的幾隻碟子正要走。
便起身問道,“不知道小兄弟可有見着一名穿身黑衣長袍的男子,長得很俊美無雙,總是掛着笑容,身高…….”
蘇流年詢問着一時間不好比劃出花容墨笙的身高,於是將花容丹傾拉了起來。
“就跟他一樣的高,胖瘦也都差不多,一樣的好看!”
小二看到花容丹傾的模樣,一下子就驚豔了,想了想而後搖頭。
“姑娘說的那位公子,小的倒是沒有見過,如果像這位公子這麼出色的男人,小的必定是印象深刻!”
“哦…….”
她拉長了聲音,顯然是失落的。
也許,花容墨笙沒有來到這裏吧!
只是蘇流年還是不死心,“如果你有見着那名穿着玄色衣袍的好看的男人,你就跟他說,有個叫蘇流年的正在找他,流蘇的蘇,似水流年的流年。”
小二自是點頭答應。
將蘇流年失落的模樣盡收於眼底,花容丹傾拉着她的手入了座。
“我們纔剛到這裏,不急,興許七皇兄只是沒來這裏。”
青鳳與問琴見着那一雙握在一起的手,青鳳先是不悅地輕咳了幾聲,見花容丹傾沒有放手的打算,只得開了口,“還請十一王爺放尊重些!”
一路上,豆腐吃了不少吧!
問琴在對面立即點頭附和,“還不放開我們王妃!”
花容丹傾依舊沒有鬆手的打算,倒是蘇流年回過了神,也知曉他們的舉動不妥,便從他的手裏抽回了手,端起杯子輕呷了一口,目光依舊一片憂慮。
安靜下來的她,帶着滿滿的心事與擔憂,目光便是一片死寂,偶爾眨上幾眼,卻也是一片死寂的深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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