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眯着鳳眼,危險地看着曲挽寧。
沒想到曲挽寧竟然會當着嬪妃們的面直接下她臉面。
“禧妃所言甚是,倒是本宮唐突了。”皇后不鹹不淡地說道,語氣中全然是不滿之意,“禧妃剛進宮的時候,在本宮面前是那樣嬌弱,如今到底是物是人非了。”
曲挽寧曾經也算是得皇后庇佑的,是後宮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
皇后這話是在點曲挽寧忘了初心,忘恩負義。
“皇后娘娘,如今這秋去冬來的,萬事萬物有變化纔是對的,若是秋天的樹木不懂變通,來年春暖花開,怕是早就已死在寒冬了。”
原以爲曲挽寧還如以前那般軟弱,沒想到她竟然直接懟上了皇后。
皇后強忍怒氣:“本宮看得出來,皇上是真的寵禧妃,禧妃如今的規矩真是愈發差了,不如早些回去抄女則……”
曲挽寧白眼一翻:“不寫。”
反而把皇后的話都噎住了。
如今這後宮,早就不是前幾個月的模樣。
別說這些個被曲挽寧發了孩子的,靜貴妃和曲挽寧關係交好,自是以曲挽寧爲主心骨。
就是後宮旁的那些不站隊的,諸如餘貴人、沉美人之流,也因爲禧妃的素來良善的性格,相比較皇后更偏向禧妃。
原本皇后戰隊的,死的死傷的傷,位份不升,孩子沒有,混得要多慘有多慘。
跟誰更有前途?
兩人雖語氣都溫和,空氣中竟是讓人覺得劍拔弩張。
眼見也沒人幫自己,就連往日素來乖順的明美人也一言不發,更別說向來和自己關係不和的孟雨思了。
皇后一時間氣喘不勻,咳了起來。
“皇后娘娘還得好好養身子纔是。臣妾們就不打擾娘娘了。”禧妃直接站起身來,披好衣服離開了鳳儀宮。
而其他人也陸陸續續告退,皇后委實氣得不輕。
這後宮,早就不是皇后的天下了。
不過曲挽寧原本也不打算和皇后起衝突,是實在看不慣她對着靜貴妃和潤貴嬪貼臉開大的囂張模樣。
嬪妃們離開鳳儀宮,關係親近的三三兩兩湊在一起,無一不是在吐槽皇后的。
曲挽寧四人也不例外。
“相比較皇后,妹妹我倒是更好奇,這明美人怎麼又被放出來了?”
靜貴妃壓低聲音道:“好像是昨晚擡的位份,聽說是明美人的哥哥在朝中立了功,皇上賜了個恩典。便是求了把明美人從冷宮放出來。皇上還恢復了她的位份呢。”
曲挽寧回憶了一下,好像確實有那麼回事。
“如此看來,倒是個真疼妹妹的。”潤貴嬪感慨道,“從前朝中大把男人靠姐姐妹妹在後宮爭寵,來謀求自己的官運亨通,本宮是真看不起這些人。”
“這明美人倒是有意思,入宮一年,歸來仍是美人。”
幾個姐妹邊走邊聊,倒是要把那冬天的寒風都消了去。
而話題的主角,明心月明美人,則被皇后留了下來。
明心月是個心思深的主兒,這段時間的禁足,她一直都是想不通的。
她不明白自己不過是心中愛慕皇帝,明明自己的姿容只是略遜一籌,偏偏曲挽寧被寵得千嬌百妹,如今已是妃位,甚至膝下一雙兒女也頗得聖寵。
前途一片光明!
而她呢?
若非得了哥哥的保證,讓她定要好好活着,在那冷宮裏受盡折磨,殘羹剩飯吃了無數,早是活不下去。
她也是曾經得過寵的,如何不知顧景行的好,因此更是嫉妒。
明心月雖在冷宮喫得不好用得不好,但畢竟原本身子健康,幾個月過去,也只是瘦了點。
而衆人離開後,皇后原本強撐起來的精氣神彷彿被抽乾了一樣。
忍不住伏在桌子上咳嗽。
鳶尾和明美人擔心地湊上去,輕輕扶住皇后。
“皇后娘娘,您怎麼了?妾身給您叫太醫吧!”明美人滿眼關切。
皇后搖搖頭:“不必,舊疾罷了。還是明美人乖順,無論何時都陪在本宮左右。”
明心月心中鄙夷,若不是看你還是皇后,她在後宮又沒什麼朋友,誰樂意在這啊?
雖不明白爲什麼皇帝沒有廢后,總歸是不大可能復寵的樣子了。
嘴裏卻說:“皇后娘娘金尊玉貴,心月定然全心全意維護娘娘。”
皇后並沒有回答,撐起身子喝了口茶,良久才說道:“明美人,看到剛纔禧妃的樣子了嗎?”
明心月觀察着皇后的表情,試探道:“禧妃以下犯上。”
“她有依仗,有皇帝的寵愛,有子女作靠山,而本宮不過如落日一般了。她已然是妃,改日便可是四妃,貴妃,乃至皇貴妃。”
明心月不屑道:“她那出身,也不知道怎麼爬上來的。”
“她的父親雖沒什麼本事,那兄長可與你兄長同朝爲官。聽聞已是從三品,你兄長此番立功,如今是什麼品級了?”
明心月一愣,自覺面上掛不住:“正五品。”
“連你都可以從冷宮出來,她的兄長年紀輕輕就是從三品的京官了,你倒是敢說她出身低。”皇后輕蔑地笑着,“如今她的出身可不比你差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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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心月善妒,皇后說完,便能從她的神情中看到她的不滿。
甚至她開始埋怨自己的哥哥,怎麼不如曲挽寧的兄長有本事?
若是她哥哥有本事,她現在怎麼不得是個嬪位了啊!
“揚湯止沸,哪比得上釜底抽薪。”皇后漫不經心道。
看來明心月定是聽進去了不少。
她如今不過剩了殘破的半條命,若非先帝的遺旨吊着,她恐怕早就“崩了”。
如今孟家岌岌可危,倒是有一陣子沒顧得上她。
本以爲會在鳳儀宮裏過這個年,卻沒想到被放了出來。
她與顧景行相識多年,自是知道他可不是在意面子的人。
此舉定也是有所深意。
罷了,左右也不過今晚,自見分曉。
皇后累了,乾脆讓明心月自己回宮慢慢想去,自己則躺在榻上假寐。
看上去安靜無比,若非腹部還有輕微的起伏,連鳶尾都懷疑皇后已然仙去。
她現在是那麼瘦。
那麼瘦。
像一張紙片一樣。
“鳶尾。”
皇后忽然說道,眼睛卻是沒有睜開。
“奴婢在呢。”
“你跟在本宮身邊也許久了。過了今年便是二十八歲了吧。”皇后喃喃道。
“回皇后娘娘,是的。”
“這些年,苦了你的。”
“能陪在主子身邊,伺候主子,是奴婢的福氣。”
“宮女二十五歲便能嫁人了,是本宮私心把你留了下來。這樣吧,本宮倒是想給你做個主張……御前的喜安,想娶你爲妻,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