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湛再一次被丫鬟指責，點頭承認道：“是我負了茹娘，不論你想怎麼罵我都可以，我都可以接受。”
桑湛接受良好的架勢讓丫鬟想要繼續指責的話堵在了牙關，半天說不出來。
丫鬟見這招對桑湛已經沒有用了，做出個欲哭無淚的表情，道：“桑公子，我求求你，你去看看娘子吧。自從你上次來過花樓之後，娘子就傷了心，還愧疚自責因爲自己讓你的家人受傷害，沒過多久就感染了重病，大夫說如果小姐不能打開心結，就時日無多了。這件事情，娘子是不讓我告訴你的，但是不忍心看娘子就這麼離開，所以我要把這一切都說出來。”
桑湛擰眉道：“你說什麼？娘子生病了，這麼嚴重！她有沒有請過大夫！”
丫鬟眼睛轉了一圈，答道：“看過大夫了，大夫說了，心病還須心藥醫。娘子的心病在你身上，如果你不去看她，她的病如何能好？”
桑湛有幾分猶豫，得知花魁娘子因爲自己病重，心底涌上來一股憐惜。
桑湛遲疑道：“我已經發過誓，再也不踏入青樓一步。”
丫鬟立刻道：“現在娘子也不是都在花樓，自從娘子生病之後，花樓就將我和娘子趕到了京城的一處偏僻院子裏，根本沒管過我們，就連請大夫都是娘子自己掏的錢。”
桑湛有些發怒，道：“她們怎麼可以如此過河拆橋？”
丫鬟作勢就要給桑湛跪下，被桑湛眼疾手快地扶住，不讓丫鬟繼續往下。
丫鬟哀求道：“我求求你，救救我家娘子。桑公子你的妹妹不是有名的大夫，你能不能請你的妹妹去給娘子看一看！娘子今天已經開始不喫不喝了。”
桑遠知道，患了病的人開始不喫不喝，一般都是因爲病入膏肓了，桑湛着急起來，就想要跟着丫鬟往外面走。
往外走的時候，桑湛想起來還有桑遠，桑遠大步走回去，對着眼睛已經有些迷離的桑遠道：“大哥，我現在要去處理一些事情，你現在這裏喝酒，我一會兒就來接你。如果你要回去了我還沒有回來，就讓小兒帶你回去。”桑湛叫來了小二，拿出一錠銀子道：“麻煩你，待會如果這位客人喝醉了，你就將他送回去。”桑湛將銀子放進了小二的手裏，小二喜笑顏開地保證道：“客官您放心，我會盯着這位客官的。”桑湛這才放心離開。跟着丫鬟左轉右轉，來到一處有些偏僻的院子，院子里長滿了雜草和青苔，放眼望去滿目蕭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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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湛眼裏流露出來心疼，茹娘在花樓裏受人追捧，就連老鴇在她的面前都要軟和幾分，捧着茹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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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知道如今是這幅光景，一想到茹娘會變成這樣是因爲自己，桑湛就感覺自己被愧疚包裹住了全身，一顆心酸酸澀澀。
桑湛在院子裏慢慢走着，回神的時候丫鬟已經走到了門口，將房間門推開，等着桑湛走進去。
見桑湛走得慢，催促道：“桑公子，你快進去啊。”
桑湛深呼吸一口氣，擡步走了進去。
桑湛聽到茹娘虛弱的聲音，氣若游絲道：“湛郎，是你嗎？”
桑湛從喉嚨裏擠出一聲回答，緩步走近，就看到茹娘慘白着一張臉，強撐着身體往自己這邊看。
桑湛快步走上前，扶住茹娘，茹娘用手緊緊地抓住桑湛，二話沒說就撲進了桑湛的懷裏。
桑湛看着茹娘抓着自己的手，發現茹孃的手腕一點肉感都沒有了，骨節明顯，這些日子她收了很多。
茹娘搶先開口道：“湛郎，你能來看我我很開心，就算是我們明天就會死了，我也很高興。”
桑湛蹙眉，不贊同道：“我不許你說什麼死不死的，你放心，我今日來就是來看你的情況的，等我回去就將你的情況告訴青青，青青的醫術很好，一定會將你治好的。”茹娘雙眼含淚，道：“湛郎你馬上就要走嗎？你說要與我分開，我以爲你是在說氣話。”
桑湛艱難發聲道：“不是氣話，我說的都是真的，之前是我犯錯了，現在我要將錯誤改過來。”茹孃的臉龐劃過一滴又一滴的淚水，哭道：“可是我不想與湛郎你分開，我現在已經離開了花樓了，你可以帶我走了。”
桑湛搖頭，道：“可是我的錯誤已經達成了，這是不可磨滅的事實，茹娘你跟我回去也不會幸福的。”茹娘負氣推開桑湛，道：“你不要我，自然是有人要我，之前那麼多世家公子要與我贖身，你要是真的能做到與我分開，那我自然也能放下你。”茹娘說完之後一直用眼神留意着桑湛，很想知道桑湛會如何反應。
桑湛見茹娘鬆開了手，打算站起來，他已經看了茹孃的情況，等到明天就將青青帶過來，爲茹娘診治。
茹娘見桑湛真的要走，立刻扭身扯住了桑湛，軟聲道：“就算你要與我分開，能不能今晚留下來陪我，這些日子我一直睡不着睡不好，我想如果你能陪着我，我今晚一定能做個好夢。”
桑湛想要將自己的衣角抽出來，沒抽動，想要去掰開茹孃的手，卻在看到茹娘泛紅的眼角之後失了力氣。
桑湛妥協道：“你不要難過，我今天就守在你的牀邊，你快些休息吧。”桑湛過來的時候本就是日落時分，現在天色已經泛着黑。茹娘如願以償，掛着滿足的笑容躺了下來，手上還死死地拉着桑湛的衣服，生怕桑湛在她睡着之後離開。
在閉上之前，還叮囑道：“湛郎，你今夜要一直陪着我，如果我醒來之後沒有看到你，我就去你家裏找你！”
桑湛重新坐了下來，安撫道：“你快些休息吧。我今天就在這裏，哪也不去。”到了後半夜，桑湛也有些睏倦，衣角早已從茹孃的手中被解放開來，桑湛動了動已經僵硬了的身體，走到桌子邊坐下，打起盹來。
在睡着之前，桑湛還在心裏想，不知道大哥平安回家了沒有，自己在中途離開，明天回去一定要對大哥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