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二。
鳶尾的婚期已定,無論發生什麼事都是不能更改的。
不似芍藥當初嫁給福安,可謂是風光大嫁。
喜安雖也是御前太監,但在御前的時間並不算太長,且各方面都不如福安得心,也就是因爲福安成婚後不能日日在皇帝跟前守着了,才提拔了他上去。
但不管如何,那也是御前太監不是。
喜安喜賭,每日當值完便要和下面的太監玩上幾把,還要喝上幾兩小酒。嘴又沒福安甜,得的賞賜自然也少了些。
因此也沒存下什麼錢來。
說是大婚,也不過收拾了一間單獨的大太監蕪房出來罷了。
晨起,皇后難得的高興,親自賜了鳶尾一串珠花,一套首飾,只是匆匆趕出來的喜服,到底有點不太合身的。
鳶尾哭着跪在皇后跟前:“主兒,鳶尾不願嫁,鳶尾願意永遠侍候着主兒。”
皇后笑着撫了撫鳶尾的臉:“是本宮這麼多年來對不起你。總得給你找個歸宿啊。嫁了人也可以侍候本宮的。”
主僕兩個竟是一時間相對無言。
皇后從鳶尾的眼神中,看出了一絲怨念。
可鳶尾啊,本宮如今如浮萍一般,自身難保,若你跟着本宮,最後豈不是也只有死路一條?
吉時到。
鳶尾哭着被喜娘蓋上了喜帕,奪目的猩紅遮擋了她模糊的視線。
“鳶尾,去吧。”
一架小小的簡單到可以說是簡陋的轎子,從鳳儀宮的偏門出發,擡到了太監的蕪房裏。
喜安今兒心情不錯,竟是平白得了個漂亮媳婦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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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他就看過鳶尾,鳶尾雖比不得宮裏的娘娘那樣鮮嫩,但出落得落落大方,若是放出了宮,怎麼也能擡去做正頭娘子的。
放在以前,他肯定不敢肖想皇后身邊的大宮女,可如今皇后失勢,想必是想通過自己這個御前太監在皇帝面前多說幾句好話,多帶點情報來獲得恩寵。
喜安是這麼認爲的。
因爲福安就是娶了禧妃身邊的大宮女,禧妃才能這麼久長寵不衰!
自己如今也是御前太監,想來也是一個道理。
況且鳶尾都二十八歲了,哪能跟不到二十歲的小嫩芽比呢?
這麼一想,喜安甚至覺得自己吃了點虧。
中午跟哥幾個喝了點小酒,玩了幾把骰子,便被鬧着洞房花燭去了。
眼看着喜安進了屋子,有好奇地小太監問老太監道:“師傅,我入宮早,可小時候娘也說過,洞房得有那玩意兒啊。”小太監狐疑地低頭看,“可咱也沒有啊?”
老太監直接賞了小太監腦袋一巴掌。
“你這個小兔崽子,啥都能問呢?晚點你喜安爺爺聽着了,剝了你的皮!”
小太監喫痛,揉着腦袋,小聲道:“啊喲,我就是好奇啊,師傅那你咋不娶媳婦呢?”
老太監哼哼,拉着小太監耳朵就走:“沒姑娘願意跟我這個老沒根兒的,咱也不想禍害人家姑娘。你這個兔崽子,也別做這喪良心的事。”
小太監還是不懂。
只記得從前喜安公公身邊的蘭馨姑娘不見了。
師傅說了,宮裏的宮女太監不見了,就是死了。
都說成親是人生一大美事,這也算不得美事啊。
*
洞房裏,喜安喝得半朦朧半醒的。
嘿嘿笑着走到鳶尾跟前,挑開她頭上的喜帕。
今兒的鳶尾化了妝,比平日更美上幾分。
喜安忍不住舔了舔嘴脣。
“鳶尾啊,你嫁了我,可是你的福氣了。往後跟着我,保你喫香的喝辣的!”
鳶尾低垂着頭不說話,喜安也不惱,從桌子上拿來酒。
“來,交杯酒總是要喝的。”
鳶尾雖有些不願意,可主子的吩咐在上,也不好惹眼前這人不高興,伸手接過酒杯。
誰曾想,手剛碰到酒杯,喜安粗糙的手就忍不住摸了上來,一把攥住鳶尾的柔夷。
“這小手,真嫩啊。”他眯着眼,細細聞嗅着手上的香味。
鳶尾害怕極了,整個人都忍不住顫抖起來。
更是讓喜安激動萬分,把喜袍一扯,捏着她的手強迫她喝了交杯酒。
酒水下肚,融融暖意便從腹中涌上面龐,腦袋裏越來越混沌,身子愈來愈軟,接下來便是什麼都不知道了。
“鳶尾,我會好好對你的。”
*
鳶尾再次醒來已是入夜,身邊躺着睡得如死豬一樣的喜安。
只覺渾身痠疼,但倒不像宮裏那些老嬤嬤說的,會被這些太監給折磨得生不如死,遍體鱗傷。
昨夜,四皇子的嬤嬤曾經跟她說過,太監雖是男人卻少了男人那玩意,所以他們在這件事上往往會比普通男人更加變態。
因爲他們不能人道,所以尤其享受虐待女人所帶來的心理上的滿足感。
鳶尾膽戰心驚了一夜,沒想到其實比自己想的好上了許多。
也許,這纔剛成婚,喜安不敢那樣放肆吧。
鳶尾起身,喜安便也被吵醒了,眯着眼問:“你去哪?”
嚇得鳶尾周身一凜。
“妾去備些喫食。夫君可是餓了?”
喜安聽罷擺擺手:“你隨便吧,我困着呢。”說完便又鼾聲如雷。
看着榻上的男人,鳶尾裹緊了身上散落的衣服,打開門卻見外頭寒風呼嘯,大雪茫茫。
這大晚上的,她一個奴婢上哪去喫東西?
復又關上了門,坐在破敗的桌子前。桌上還放着成親的茶點,不是什麼好玩意,勉強就着水能喫一些果腹。
她背對着喜安,邊喫邊流淚。
這未來長路漫漫,她又該如何自處?好在,她和喜安都是奴才,也不必整日待在一處。熬過了初三,便可以回到鳳儀宮當值了。
她哭得傷心,肩膀不住抖動着,卻不敢發出一點聲音。
苦澀鹹的眼淚,就着乾巴巴的糕點,也不是不能入口。
卻不知背後喜安已醒來,正在暗處悄悄看着鳶尾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