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
“瑤兒。”
衛宴洲反應敏捷,接過謝念瑤將她抱到牀上。
門外早已等候在一旁的太醫被請進來。
鳳鸞宮裏一陣人仰馬翻,全都圍着謝念瑤團團轉。
程寧站在人羣外圍,被春華扶着,面無表情。
她看見謝念瑤死死攥着衛宴洲的手不放,暈過去還巴巴地喊着陛下。
而衛宴洲蹙着眉,叮囑太醫:“定要將皇后瞧好了。”
謝念瑤的魔怔其實不難解,她是由先帝起的心魔,被嚇的。
怕先帝的魂魄果真去報復她。
只要程寧將‘先帝’的怨念,轉移到自己的身上來,謝念瑤的恐懼就能消除。
只要再喂一些清心安神的藥,人醒了就沒事了。
春華緊緊扶着程寧,心底有不服。
皇后沒怎麼樣,可她家娘娘因爲這事又弄得一身傷。
不過是中個邪,陛下像是捧在手上都要化了。
“娘娘,讓太醫給你處理下臉上的傷吧?”春華小聲道。
程寧搖了搖頭,臉上那一道抓痕已經止血,落在眉宇處,徒增了一絲嗜血的味道。
她往外走:“走吧,沒我們的事了。”
衛宴洲的餘光看着程寧淺黛色的身影消失在門口。
他垂下眸,掩掉眼中的複雜。
方纔她站在那裏,看謝念瑤的眼神,讓衛宴洲。
目光中似乎帶着一絲歆羨,很複雜。
可程寧是誰,她怎麼會羨慕謝念瑤。
若論出身,程家百年將門,從前朝便一直效忠皇帝,軍功無數。
她的出身,比謝家這種世家出身的,要尊貴太多,即便現在程家榮譽不在,骨子裏的驕傲也不會磨掉。
她羨慕謝念瑤什麼?
“陛下——”懷裏的謝念瑤幽幽轉醒。
她眼中不再是方纔的瘋癲,但依舊心有餘悸地委屈:“嚇死臣妾了。”
太醫鬆了口氣:“太好了,娘娘醒了就沒有什麼大礙,臣再開一些清心安神的藥,輔佐喝下就好了。”
等太醫出去,謝念瑤又伏在衛宴洲肩頭,嚶嚶哭着。
“陛下,都是程寧,她設計陷害臣妾!”
程寧敢這麼大膽,摔壞先帝的靈位,說是讓‘先帝’去找她,可她怎麼會無緣無故幫自己?
定然是她故意的!
回想自己瘋的這幾日,謝念瑤心有餘悸。
若是真瘋了,她這皇后定然會被遺笑萬年。
程寧,程寧!
她在衛宴洲目露兇光:“陛下,您就不懲治她嗎,她對臣妾不敬呢!”
“是麼?”衛宴洲似乎心不在焉:“可方纔朕見的是她救了你,皇后有她陷害你的證據麼?有的話,朕立刻替你嚴懲她。”
哪有什麼證據!
這個踐人就是抓準了她心虛,攻她的心,叫她恐懼。
“可是——”謝念瑤不甘心:“陛下都不心疼瑤兒!”
“朕還要怎麼心疼你?”衛宴洲挑起她的下巴,“過兩日帶你去宮外散心可好?”
跟衛宴洲一起出宮!
謝念瑤眼睛都亮起來了:“真的?”
“君無戲言。”
見他願意哄着自己,謝念瑤自然是開心萬分的,抱着衛宴洲的脖子便纏上去,恃寵而驕:“那不夠。”
衛宴洲都沒親過自己,上次留宿的事被王喜壞了,她今日一定要藉着機會,將衛宴洲留下來。
殷紅的脣就在眼前,謝念瑤閉起眼睛,顯然期待着衛宴洲吻下來。
這張臉年輕,嬌妹,確實如花兒一般。
對比程寧的清冷,她小鳥依人的模樣更招男人疼惜。
衛宴洲瞳色深深,將脣印在謝念瑤的額頭,一觸即分。
謝念瑤不依:“陛下耍賴!”
“叫下人給你梳洗一番,幾日沒好好喫飯,瘦了也是朕心疼,今日朕陪你。”
謝念瑤雖然還頗爲不滿,但也無法。
直到梳洗時,她看見銅鏡中的自己——凌亂,眼眶漆黑,脣上還起了皮。
她忍不住驚叫一聲:“這是誰?!”
她怎麼會變成這樣!如同一個瘋婆子!
難怪衛宴洲不願意親自己,她雙手捧着自己的臉,崩潰道:“將鏡子砸了!”
甜杏哪敢不從,忙叫人將鏡子擡了下去。
“本宮怎麼會這麼醜,太醜了,太醜了!”謝念瑤厲聲道:“給本宮拿花脂來!”
她瘋癲了幾日,都沒來的及好好梳洗。
這副面容,衛宴洲定然會嫌棄的,都怪程寧!
“踐人!踐人!”
她將妝臺上的東西都揮落在地,發誓一定要讓程寧付出代價。
接下來直到用完膳,謝念瑤都不敢再擡眼看衛宴洲。
她生怕自己的面容惹衛宴洲的嫌。
用完膳,竟然也破天荒沒留衛宴洲,王喜來請,她便將人送出了門。
坐上步輦,王喜問道:“陛下,咱們回承乾宮?”
其實沒有急要的政事,不過他清楚衛宴洲,若是在鳳鸞宮裏,那怎麼也要想辦法將他請出來的。
不過皇后今天格外好說話,倒省了他不少事。
“熹妃呢?”
衛宴洲穆地一問。
也得虧王喜關注着臨華宮的動向,他道:“回了臨華宮就未出門呢。”
陛下這話問的,程寧除了臨華宮也沒地方可去,她不在臨華宮還能去哪。
衛宴洲沉銀了一瞬。
今天鬧成這樣,定然是討了人家的嫌,可下午程寧時那個眼神,衛宴洲怎麼也揮不去。
他道:“臨華宮。”
入了夜,臨華宮裏靜悄悄的,主殿一點火光都不見。
衛宴洲踏進來,春華一見他就心驚膽戰。
每回陛下來,都要鬧得娘娘一身傷。
別的人都說要爭寵,恩寵傍身,在宮裏的日子或許就好過了。
她從前也這麼認爲,可現在卻動搖了。
陛下來少一些,臨華宮的日子才能平靜,娘娘也不必總受委屈。
——倒真不如少來幾回。
只是想是這麼想,這話是萬萬不敢說的。
她迎上去,見了禮:“陛下,娘娘大病初癒,今日又一番折騰,回來就睡了,吩咐過奴婢們不許打擾,您——”
言下之意,請回吧。
衛宴洲冷睨她一眼,越過她進了殿。
門扉咯吱輕響,屋內昏暗的不像話。
衛宴洲卻能熟練地找到程寧的牀,牀上隆起一團人影,呼吸輕盈。
春華跟進來,掌了燈。
程寧側臉搭在枕上,那道抓傷根本沒處理,凝結成血塊,附着在眉眼。
閉上眼睛的程寧,沒有眼中的攻擊,乖順的就像一只過冬的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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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寧從前淺眠,若是有人開她的門立即就醒了。
現在損耗太多,精神總不好,察覺到牀邊有人才驚醒。
她擡眸看見衛宴洲,不知是被驚擾了睡眠的原因,還是對方是衛宴洲的原因,總之臉上嫌棄得要命。
於是將腦袋換了個方向,壓着那道抓痕,轉開了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