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辰希並沒有帶我去郊外的別墅,更不可能去他的父母那裏,而是直接將我領進他在醫院附近的家裏。
這裏一直是他自己居住,房子並不大,只有九十多平米,方便他上下班,尤其是下夜班的時候。
他的家我以前也來過,只是自從和裴瑾年結婚之後,便再也沒有空了。
江辰希似乎有潔癖,家裏從來都是一塵不染,有條不紊的,很少有什麼東西是亂放。
我想,每次我從這裏走了以後,他都要費一番氣力恢復原樣吧。
當然,這半年以來,他應該很省心的。
“先在這裏坐着,我去給你弄杯紅棗茶來。”江辰希讓我坐在沙發上,自己去了廚房。
當他回來時,我依然手腳冰涼地蜷縮在沙發的一角,眼睛也懶得睜開,只想就此昏睡過去。
其實我根本睡不着,只是腦子裏在抑制不住地胡思亂想。
“來,喝了再睡。”江辰希將一杯香甜的早茶送到了我的面前。
其實我心裏很牴觸,根本不想動,所以就乾脆窩在原地不起來。
江辰希坐到了我的旁邊,用手將我扶起,我僵硬地倚在了他的身上。
他把棗茶放在了我的脣邊,我如嬰兒那樣機械地吮吸着。
熱乎乎的液體順着我的口腔流入腹中,暖意在身體內升騰。
我一口氣喝光了一整杯棗茶,伸出舌頭舔了舔嘴脣,“好喝,還有嗎”
江辰希有些出神地看着我,我想我的樣子一定傻到了家。
“沒了,一次喝那麼多沒好處。”他將杯子放在旁邊的小方几上。
“口氣跟我爸一模一樣。”我不經意地咕噥着,覺得手腳也逐漸有了溫度。
其實我只是隨口這麼一說,沒想到他卻認真起來,“那你覺得我怎樣說,或者怎樣做,纔不像夏叔叔”
噗。
本來我心情挺灰暗的,聽他這麼一問,反倒忍不住笑出來,沒想到江辰希也有這麼孩子氣的一面。
“其實,像我爸挺好的,我可不會在背後說他的壞話,免得你悄悄告訴他。”
江辰希見我笑了,也輕鬆了許多,拿起杯子站起身道:“身在曹營心在漢,其實,我是你的人。”
小美言情 www.mei8888.com/
我在自己的頭上用手指擺了兩只兔耳朵,“吱”
短暫的玩笑過後,我又回到了之前的殘碎現實中。
裴瑾年和徐雪凝到底是什麼關係
有時覺得他們說的都不可能是真的,裴瑾年分明是我一個人的,他只愛我。
但有些事又偏偏這麼巧,現在回想起徐雪凝做過的一系列事情,的確都是針對我的。
包括處心積慮地破壞我和紀婉月的關係,以此獲得她的支持。還不失時機地促成我和徐楚軒見面的機會,並在裴瑾年面前蓄意挑撥。
這是明裏的,暗裏還不知做了多少,我都矇在鼓裏
,以爲她已經成了江辰希的女朋友,還傻乎乎地覺得他們般配,在心底裏暗自送了祝福呢。
“對了,辰希哥哥,你還沒有告訴我,爲什麼要答應徐雪凝的合作呢,是因爲她長得好看,不忍心拒絕,還是準備只身深入虎穴,爲我探聽情況”
江辰希家是開放吧檯式廚房,我在客廳裏可以一眼望到他正在清洗被子的背影。
他聞言,身體彷彿僵住,接下來只聽見嘩嘩的水流聲,卻不見他動。
我走過去,伸手在他的眼前晃了晃,“我用過的杯子這麼髒,需要用一噸水來洗”
“噢,不是。”江辰希突然回過魂來,關掉了水龍頭,“我忽然想到了一個患者的病例。”
“不是吧,和裴瑾年一樣,工作起來六親不認。”我替他打開消毒櫃,等着他把洗好的杯子放進來。
他遲疑了一下,放好了杯子,淡淡地說:“等他回來,好好談談,不要害怕碰觸。有些事,放得時間越長,誤會越深,到了後來,反而沒機會說出來,如果一開始就談開,恐怕結果就不同了。”
我沒有留意到他目光裏的深意,愁苦地轉過身去,望着窗外灰濛濛的一角天空。
“我也想談啊,現在不是我是否原諒他的問題,而是他不肯相信我。我擔心,他心裏對我有誤會,才一氣之下做出衝動的事來,說到底都是我的錯。”
江辰希從身後,用雙臂輕輕地摟住我,“小沐,對不起,怪我沒有早點說出來,我真的不想你難過。”
我搖頭,輕嘆,“沒用的,如果我自己做的完美,就不會讓別人有可乘之機。是我傷了他的心,我不能只是一味地指望他無限地寬容我,而卻苛刻地要求他。”
“不要這麼說,你沒有做錯什麼。你的一切我都看在眼裏,自從你和他在一起之後,整個人都不一樣了,你在爲他改變,爲他努力,讓自己變成適合他的樣子。”江辰希的聲音很低,像是在勸導我,又像是在感嘆着什麼。
他又何嘗沒有爲我做出改變他爲我付出的,我心裏比誰都清楚。
“辰希哥哥,你和徐雪凝也有過一段時間的接觸了,你客觀地評價一下,她是不是很有魅力,是男人喜歡的那種類型”
我側目看向身邊的江辰希,虔誠地請教這個很想知道的問題,同時也說明了自己的極度不自信。
江辰希的眉頭微微皺了皺,“小沐,每個人都是獨一無二的,不能做比較,如果一定要做個比較的話,那麼我覺得你是全世界最好的女孩,沒有人可以比得上你。”
我苦笑道:“你是我的哥哥,當然回這麼回答,就像我媽一樣,從心裏認爲自己的女兒是個仙女。我問的是男人的角度,如果徐雪凝沒有任何魅力,你怎麼會答應做她的男朋友就算是爲了我探聽虛實,順水推舟,面對個恐龍,心裏也彆扭吧”
江辰希卻沒有笑,只是深深地望着我,眸色漸暗,最後暗得讓我看不清任何情緒。
“其實,我是有私心的。”良久,他終於緩緩開口。
“什麼”我疑惑地問道。
他放在我肩頭的手慢慢落下,側過身去,聲線低得幾乎聽不見,“你別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