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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三姑笑笑:“何必說這話。”
張子善又歎了口氣,用力握了握她的手。
今夜穆三姑之所以沒有嚷嚷出薑豐來,一則是他跑了,自己沒有抓到現行,那兩口子都是無賴滾刀肉,沒當場逮著是肯定不會承認的。
自己何必嚷嚷出來再踢皮球扯個沒完?扯也不會扯出個結果。
再說了,張子善現在重傷在牀動彈不得,家裡就自己一個,大晚上的進來個男人——即便是個偷盜賊,說出去也不好聽。
要知道傳言總是會走樣的,尤其是這村裡有像唐氏這種滿滿都是惡意的人,指不定傳來傳去會傳出什麼難聽的來。
而這種話一旦傳開了,自己根本連解釋分辨的機會都沒有。
所以穆三姑隻字不提薑豐也來了的事,只一口咬住方氏不松。方氏心裡還暗暗僥倖呢,只當她並沒有看見薑豐。
可是第二天,面臨賠償問題的時候,方氏就僥倖不起來了。
方氏倒是想跑出去躲一躲呢,可她太懶了,半夜裡回到家,與薑豐兩個相對僥倖慶賀一番,然後就半是惱火半是高興的睡覺了。這一睡就睡得跟個死猪一樣,第二天早上被穆三姑堵了門傻了眼,根本沒有機會跑出去躲起來……
穆三姑嫌惡的催著她趕緊洗漱,不由分說拉著她去村長家。
七八個在村裡為人正派、說話也比較有分量的左鄰右舍,以及張老爺子和張子才、張子建也去了。
不管怎麼樣,穆三姑也是他們老張家的人,這個頭他們還是要替她出的。
下村的村長也姓薑,算起來是薑豐隔得比較遠的堂伯父。
見方氏被人這麼逼著進來,再聽人說了這事,薑村長頓時也有點不自在。
怎麼著方氏也是薑家的兒媳婦。
可是這件事如果不好好處理,別說穆三姑了,村裡人也會不滿。
半夜裡竄人家家裡偷盜啊,這可不是小事!
要是不殺雞儆猴狠狠的殺一殺,別人都有樣學樣起來,那整個村子不就亂了套?
“你說說你,你怎麼就這麼不爭氣呢你,幹出這種下三濫的勾當,好意思呢你!”薑村長恨鐵不成鋼數落方氏。
方氏這人也挺有趣的,反正到了這會兒,她也是破罐子破摔了,嘟囔著道:“這不是家裡沒吃的了嘛,村長大伯,我給穆妹子賠禮道歉還不行嗎?我保證再也不犯了!我家真沒吃的東西可以賠啊!”
“你——”方氏說出這麼無賴的話來,薑村長都被她狠狠的噎了一下。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更是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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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想想好像還真是這麼回事兒,薑豐方氏這兩口子懶得出名了的。
家裡經常是吃了上頓沒下頓,不是賴著他那改嫁在上村的妹妹接濟,就是經常偷偷跑到別人地裏挖兩塊山藥芋頭,或者摘一捧菜什麼的。村裡人人都知道,只不過幾乎都沒有逮過現行的,只能空罵幾句了事。
總不好為了兩塊山藥、幾個芋頭跑到人家家裡去罵嗎?
還別說,真有人上門去罵過,可是,真當那兩口子會做賊心虛嗎?
人家不,人家振振有詞反說你污蔑!
你又不是在場抓個正著?不是污蔑是什麼。
這種事兒還真是沒法兒拿出證據來,反倒上門來罵的人自己氣得不輕。
久而久之,大家也無可奈何了。
唯一慶倖的是他們兩口子勉强算有分寸,偷也不會偷太多,大家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權當喂了老鼠了。
穆三姑卻不那麼好打發,凉凉的看了方氏一眼,道:“你們家裡真的沒有食物?我不信,讓我去搜一搜!”
“憑什麼呀!”方氏一聽就急了,想也不想張口拒絕。
穆三姑冷笑:“不敢?那你還說沒有?我看分明有,你就是不想賠!”
方氏分辨道:“我們家又沒欠你的,賠什麼賠啊?”
眾人:“……”絕了真是!
穆三姑差點沒給她氣笑了,轉頭看向薑村長。
薑村長也覺得丟臉得不行,黑著臉道:“方氏,你怎麼說話的?你幹出那種偷盜的下三濫的事,就該罰,不是你欠不欠誰的。你們家要是不肯給,那就搬出村子,以後再也不准進村!”
薑村長狠了狠心,黑著臉厲聲說道。
這一家子就是個禍害,趁著這個機會一了百了也好。再說偷盜這種行為真是不能姑息,不然以後真的有人有樣學樣起來,他不處理方氏,又有什麼理由去處理別人?
到時候村子裏非亂套不可。
為了這麼一個不可靠的沾著遠房親戚的無恥婦人而得罪全村,這種事可不能幹。
“村長伯,”不光包括穆三姑在內的眾人全都驚呆了,方氏也沒想到薑村長竟然會說出這麼冷酷絕情的話來。
搬出村子?
搬出村子就意味著從此成為村裡的遺棄,再也不會有村裡的幫助和庇護。而在這個地方,單家獨戶那是過不下去的,絕對過不下去……
當然,凡事有例外,那就是穆青荔和墨雲深。
但方氏和薑豐顯然不是他們。
“別啊,村長伯!”方氏哭喪著臉,“賠,我賠還不成嗎?那啥,剛好前幾天薑豐從他妹那裡拿回來半筐子野雞蛋野鴨蛋,就——”
方氏咬了咬牙,無比狠心肉痛的道:“就用那半筐子蛋做賠償,成不?”
說這話的時候,方氏的心簡直就在滴血啊!
這下子好了,昨天半夜裡才偷偷抱回家的半筐子蛋,又要給人家還回去了……
“村長伯,我們家真的就只有這個,別的真的什麼都沒有了啊!”方氏哭喪著臉道。
就這,給得她都想哭啊。
村裡人都意外極了,心道還是穆三姑有本事啊,居然能够從這摳門懶惰婆娘手裡要到東西,嘖嘖,這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穆三姑卻是無言——虧得她好意思說出口,明明從她家拿走的東西,卻變成她妹家拿回來的了。
用自家的東西賠償給自家,虧她想得出來。
她心真寬,倒是不怕自己看著眼熟啊!
“我還要十五捆柴禾,”穆三姑說道:“現在子善受了那麼重的傷,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好……砍柴,他們總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