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臉上露出了期待的表情，但卻沒有立刻回答，而是望向了母親。
靜妃蹲下身子，抱起顧婠婠：“婠婠身子不好，每年春末到夏初，總是咳喘不寧，還是留在宮裏吧。”
暮春的風，帶着院子裏的花香，吹拂過顧景行的臉，顧景行臉上卻斂了笑意：“如此也好。”
“福安，隨朕去看看張美人。”
“唉，好咧。”
臨走時，福安還回頭看了一眼靜妃。
這娘娘，怎麼這麼冷漠呢，這樣遲早會把萬歲爺的情分都推走的啊。
就當帶着公主去長長見識，也是不錯的。
天禧國曆代公主，都不是閨中如珍似寶地長大的，都要讀書學習，騎馬射箭，這大公主雖然身子是差一些，也不應該這般教養。
靜妃娘娘向來對下人，對宮人都很好，福安也受過她的恩惠，心裏有些不理解。
衆人送完皇帝，顧婠婠便委屈巴巴地開口了：“母妃，婠婠有點想去。”
沐雲冉撫着顧婠婠的小腦袋，卻沒有回答顧婠婠的話，反而將她交給了一旁的蘭芷：“帶公主去休息吧。”
顧婠婠耷拉着腦袋，只好乖乖聽話。
院子裏一下子陷入了死寂，而原本翩翩而飛的蝴蝶，此刻都消失無蹤。
“雲冉姐姐……”路雲熙本想開口勸什麼，看了一眼在一旁的曲挽寧，到底是話到嘴邊又咽了進去。
想必是有些話，暫時還不方便讓曲挽寧知曉。
沐雲冉坐在石桌旁，小口小口抿着茶，面上卻沒有任何表情，眼神也是空洞的。
早便知道靜妃和皇帝感情冷淡。
宮中甚至傳言說，若不是靜妃肚子爭氣生了個長公主，孃家又得力，怕是早就清涼殿住着去了。
但看起來，顧景行並非是厭惡沐雲冉。
而是沐雲冉不太想理他。
試問宮中女子皆要看皇帝臉色，能讓沐雲冉這般，其中必是有不爲人知的祕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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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挽寧妹妹，雲熙的母親和我的母親閨中是密友，我未入宮前我倆便是相識的。雲熙說的話，你不要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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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外之意，雲熙知道她的事多一些，但是不太方便講。
曲挽寧當然聽懂了，可面上卻仍一臉無邪：“雲冉姐姐，雲熙姐姐，原來你們認識這麼早呀。奴婢就是江南來的，可還有好多地方沒去過呢，皇上前些日子來奴婢宮裏，給奴婢看了一幅西湖圖，那邊好美呀，雲冉姐姐真的不去看嗎？”
沐雲冉神情溫和，輕輕地替曲挽寧整理鬢角的碎髮：“不去了，挽寧妹妹代姐姐去看。”
“姐姐剛纔說，公主每年暮春便會開始咳嗽。南方的天氣與北方大不相同呢，也許，去南方對公主的病情反而有好處？”
說到這裏，沐雲冉原本淡淡的星眸，卻陡然亮了些許。
女兒的病，一直也是她的心病。
從出生那年起，女兒的咳疾每年都發作，在宮裏有太醫治療還好些，可她也發現一年比一年嚴重。
怕是這樣下去，遲早……
“對啊，反正隨着南巡的隊伍，都有太醫，雲冉姐姐，你便去吧。”
雖然她確實不想和顧景行同遊，可想到女兒的病，也許會有一絲轉機。
沐雲冉有些艱難地開口：“可是本宮剛纔都拒絕皇上了……”
見沐雲冉被自己說動，曲挽寧嬌嬌笑着：“姐姐，這有何難啊。你且等等我。”
說完，便帶着沐雲冉送的瓜果，向兩位辭別。
“小主，去張美人宮裏嗎？”芍藥小心詢問。
沐雲冉輕輕敲了一下曲挽寧的額頭：“去養心殿。”
雖然剛纔皇上說要去看張美人，可憑着這些日子的瞭解，她知道皇上大致是不太喜歡這個“大腹便便”的張美人的。
就算去看，也就看一眼便走了。
勤政愛民的昭和帝，怎麼可能不辦公呢？
去養心殿，總是最妥當的。
果然，顧景行被曲挽寧看得透透的。
他從靜妃那走的時候，本就帶了些怨氣，倒也去看了張美人，可看着張美人那捧着不存在的小腹的樣子，便心生油膩。
應付了兩句，就以公務繁忙回養心殿了。
只是皇上有御駕，而曲挽寧只能靠步行。
皇上心情不好，福安公公這差當得也難受，尤其是馬上要南巡了，宮裏有心思的嬪妃也多了起來。
紛紛要來養心殿給皇上送湯送糕點。
就這一會兒，柔貴妃送了綠豆湯，潤嬪雖人在禁足，也派了下人來送了芙蓉糕，莊嬪送了烏雞湯，就連默默無聞的明美人也來送了疊綠豆酥。
皇上心煩，東西收了，人卻一個沒見。
就連福安都被趕到養心殿外了。
這會兒福安正鬱悶着，大老遠看到曲挽寧朝養心殿走來，心想這位這陣子不正受寵呢，怎麼也要來送禮？
可一想，這位臉給毀了，想去南巡，可不得皇上首肯纔行嗎。
“福安公公好，皇上可在養心殿？奴婢給皇上送些水果消消暑。”
曲挽寧的聲音嬌軟，福安公公向來是挺喜歡這位新入宮的小主的：“哎喲，小主啊，奴才跟您說。”說着，便招手湊近了曲挽寧，小聲道，“皇上這會兒心情不好呢，剛來了好幾個娘娘，一個沒見着。小主，奴才看您回去吧，別讓皇上生氣了啊。”
曲挽寧自然知道這是福安公公的一片好心，心下感激。
“福安公公，奴婢這裏的水果，勞煩您送一趟，保準皇上立馬愁雲消散。”
說着，打開剛從沐雲冉那邊帶出來的食盒，仔細打量了一番。肉痛地摘下一小簇葡萄放到陶瓷盤裏。
有些寒酸。
福安接過：“小主，您可不能戲耍奴才呀。”
萬歲爺現在火氣那麼大，剛纔都下令讓他也滾出去了。
這若是不合萬歲爺心意，怕是他又得挨踹咯。
果不其然，剛推開養心殿的大門，裏面雄渾有力的聲音便傳來：
“福安，你是不是不想幹了，朕說過讓你滾了！誰都不見！你也給朕滾！”
福安剛想退出來，卻對上曲挽寧肯定的眼神。
只好硬着頭皮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