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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自己刻板印象中的青樓,似乎相差甚大。
舞臺中央的女子,也不似風塵女子,反而有種落魄人家的小姐不得不賣藝討生活的破碎感。
玉指輕撥銀弦,不卑不亢,似在向在場的賓客訴說自己的回憶。
帶他們進來的亦是位姑娘,她笑着道:“各位爺,我是春香樓的管事,也可以叫我夢姨。這是我們春香樓的萱兒,最擅琵琶,平日裏她一場琵琶演奏可是要百兩銀錢呢,今兒是元宵,萱兒才下一樓免費表演。看起來這位小爺是第一次來青樓吧?”
曲挽寧點頭,卻不言語。
“我這弟弟,還未成婚,讀書讀傻了,不愛說話。”顧景行淡然開口道。他說着,薄脣便微微勾了起來,能感受到背後挽寧的眼刀,更覺好玩。
夢姨身上的風塵氣便比萱兒重了許多,咯咯笑着道:“樓裏的姑娘最喜歡書生,小爺今兒可要留在春香樓過夜?到時候我呀,高低要讓服侍的姑娘給您包個紅包。”
青樓裏有個不成文的規定,若是前來的恩客,乃是尚未娶親的雛兒,首夜的姑娘都會給包個紅包,雖不多卻也是心意。
挽寧有些不好意思,臉頰頓時緋紅一片。
惹得夢姨更是覺得這漂亮小書生有趣。
“晚些再說吧,爺先看看。”顧景行輕笑。
春香樓裏溫暖如春,身上的大氅倒也穿不住了,脫下交由夢姨。
頓了頓又想到三人的衣服總不能隨意與旁人放在一起,便拿出一錠金子,足有五兩之數。
“勞煩夢姨,定一間最好最寬敞的客房。”
夢姨眉開眼笑地接過金子,這春香樓雖是清流,但房間卻也不算太貴的,五兩金子……別說定最好的房間,給姑娘的錢還都是另算的,整晚的消費也是足夠了。
“幾位爺,隨我上二樓還是先在一樓看會表演?”
“看會表演吧。”顧景行知曲挽寧對此也感興趣,便隨口答道。
夢姨會辦事,見曲挽寧羞澀了些,便安排了一單獨的隔間,能看清舞臺上的表演,還不至於與旁人混雜在一起。
這一行人,非富即貴啊,可不能得罪了。
三人在隔間裏坐下,不一會便有小二進來,春香苑的小二竟然也是女子。
“各位爺,我是春香苑的小二,梅娘。我們春香苑的廚子都是從各地找來的,味道上乘,各位爺看看?”說着,遞了一張菜單過來。
曲挽寧接過,竹簡上的刻字娟秀,定也是出自女子之手。且還是讀過書的。
她平日裏各色新奇的東西沒少喫,哪上貢來的玩意顧景行不是上趕着往毓秀宮送?因此倒也有些興致缺缺,粗着嗓子隨意點了個杏仁奶糕和普洱茶,顧景行又添了一碟子花生。
梅娘走後,顧景行挑眉道:“這春香苑的菜倒是不貴,和外頭酒樓所差無幾,當真神奇。”
“怎麼,哥哥總來逛窯子?知道得這麼清楚?”曲挽寧不甘示弱,挑釁道。
這一下換顧景行噎住了。
他是皇帝,他往年連後宮都不想入,還逛窯子?
沒喫過豬肉,還能沒見過豬跑?!
蒼狼和兩個主子坐在一處,只覺渾身不自在,兩人旁若無人地互相懟,在他這個單身狗看來,其實與秀恩愛無異。
便一心看起舞臺上的表演來。
這萱兒看起來不過十八九的模樣,這彈琵琶的技藝卻完全不輸皇宮裏的樂師。
可即便如此,百兩一曲的天價,也讓蒼狼覺得不可思議。
他跟在皇帝身邊,這腦袋整日掛在褲腰帶上,刀口舔血的日子,每個月也不過能得個二十兩銀子。
如今世道的有錢人當真那麼多?
一曲畢,臺下才爆發出如雷鳴一般的掌聲。
“萱兒姑娘,爺在你身上也花了千兩銀子了,卻沒見過你的容顏,如今你的曲子竟是可以免費給大家聽了,如此一來也不值錢了。何時能讓爺看看你的真容?”臺下貴賓席一位肥頭大耳的男子揚聲說道。
萱兒起身,施施然行禮:“張公子,今兒是元宵,萱兒不過是給大家助助興的。”
“哼,那我可不管,以前花錢才能看才能聽,現在不要錢了?這對我們可不公平啊萱兒。”
旁邊還有不少花錢看過萱兒演奏的男人應和。
一時間場面有些尷尬。
曲挽寧好奇極了,嘿,竟是第一次來就碰到了人找事!
“這樣,萱兒,爺也不爲難你。你露個臉,也算彌補我們了。”
說着便不懷好意地笑起來。
誰不知道,這春香樓的姑娘,不露臉的都是只賣藝不賣身的。
一旦露了臉,往後若是有恩客做皮肉生意,斷也不能拒絕了。
萱兒一時羞恥不已,拿着琵琶的手都在顫抖。她斷沒想到,不過是一場即興演出,竟是惹來這樣的禍事。
這春香樓的姑娘,一但能接客,那可就不值錢了!
從前點不起萱兒的男子,也跟着一起起鬨。
到時候,即使不能買到萱兒的初次,也能一親芳澤不是?
聖女跌落凡塵,任人按在泥土塵埃裏踐踏,是世人最愛看到的戲碼。
雖然萱兒算不得是什麼聖女,此刻卻也紅了眼睛。
“真過分!”曲挽寧咬牙拍桌道,“這和逼良爲娼有什麼區別!”
顧景行倒是淡然,品了一口茶,頓覺這春香樓的茶實在難以入口,皺着眉道:“其實既入了青樓,總有一日要摘下面紗的,不過是籌碼高低的問題。”
這入了青樓的女子,有幾個真是自願的呢?
尤其像萱兒這樣的,能將一手琵琶彈得如此出神入化,氣質更是不凡。想來將來的初次,也會變成拍賣,賣個好價錢罷了。
一旁不曾言語的蒼狼忽然開口道:“哥……哥,我總覺得這個萱兒,有些眼熟。”
“怎麼。你也常來?”顧景行調笑道。
蒼狼不曾娶妻,面色一紅纔開口道:“她脖頸上有一處如花瓣的胎記,雖用粉黛遮蓋,卻也讓我想起了曾經辦的一樁案子。”
顧景行和曲挽寧來了興致,紛紛挑眉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