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寧宮，雲芷寧躺在牀上，腦袋發暈，渾身上下都散發着熱氣，但她一點兒也不害怕。
因爲整件事情都在她的計劃當中。
她不會死。
想讓她死的人，一定會失望的。
她呼出一口熱氣，嘴角微微翹了起來。
就在這時，殿門開了，雲芷寧緩緩扭頭看過去，下一刻，表情就僵化了。
“皇，……”
“皇上，你怎麼進來了？”
她想過周寶珠，想過小葡萄，想過林貴妃，甚至連馮婕妤都想過，唯獨沒有想過，在明知道她會死的情況下，祁夜景居然不顧自身危險，親自踏入清寧宮，陪伴在她身邊。
她真的很驚訝。
與此同時，心裏也涌出一股暖流。
嘴上甜甜的，想吃了蜂蜜一般。
祁夜景快步走到牀邊，坐下來握住她的手，一臉心疼道。
“你是我的妻子，你生了這麼大的病，我怎麼忍心丟下你不管？”
“妻子？”
雲芷寧愣愣地看着他，不知道他到底在說什麼？
祁夜景捏了捏她的臉，好笑說道。
“你沒有聽錯，從此刻起，你就是大鄴的皇后，就是我祁夜景名正言順的妻子了，從此以後，你就可以跟我並肩作戰，再也不用分開了。”
“可，可是，我沒有足夠的家世，沒有資格成爲大鄴的皇后啊！”
“誰說你沒有資格，大名鼎鼎的戚將軍馬上就要成爲你爹了，你是戚將軍的女兒，是戚小將軍的妹妹，孝敏皇貴妃的妹妹，後宮中位分最高的人，後宮中生育皇子公主最多的人，後宮中最得寵的人，也是兩位母后最喜歡的人，你都沒有資格成爲大鄴的皇后，那誰有資格？”
等等，……
信息量太大了，容她緩一緩。
“什麼叫戚將軍馬上就要成爲我爹了？”
“難道皇上打算讓戚將軍認我做乾女兒？”
“非也，非也。”
祁夜景擺了擺手，好笑說道。
“乾女兒畢竟不是親女兒，名分上還是差了一點。”
“朕既然要做，就要儘量做到最好。”
“親女兒是指望不上了，不過，繼女還是能夠得上的。”
繼女？
難道，……
雲芷寧深吸一口氣，心都快從嗓子眼裏跳出來了。
“戚將軍跟我娘，……”
“沒錯，戚將軍對你娘一見鍾情，再見傾心，經過一段時間的相處，你娘也覺得他挺好的，所以他們已經商量了婚期，再過一段時間，你娘就要嫁給戚將軍了。”
“到時候，你就名正言順地成了戚將軍的女兒，誰還敢說你沒有資格成爲大鄴的皇后？”
祁夜景的話如同一道驚天霹靂，瞬間就將雲芷寧劈得外焦裏嫩。
她張了張嘴，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
好半天了，她才緩了過來。
“我娘跟戚將軍，是什麼時候認識的？”
在此之前，她怎麼一點消息都沒有聽到？
“這個嘛，……”
祁夜景摸了摸鼻尖，有些心虛道。
“你娘跟戚將軍認識也不到一個月。”
多少？
“你說多少？”
“一個月！”
“你，……，我，……”
雲芷寧要是還看不清事情的真相，那也太傻了吧。
“你老實告訴我，這件事情是不是你做的？”
祁夜景點了點頭。
雲芷寧狠狠地掐了他一把。
祁夜景疼得臉都變形了。
“你，你怎麼能瞞着我做出這樣的事情呢？”
祁夜景一臉委屈道。
“我也沒辦法，爲了能讓你順利地坐上皇后之位，不會被朝臣和后妃指指點點，我只能這麼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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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你放心，我只是讓戚將軍去勾飲你娘，接下來的事情，都是他們心甘情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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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夫人生下戚杳沒多長時間就生了重病，撒手人寰，戚將軍一直爲這件事情感到遺憾，所以雖然時間很倉促，但既然他認定了你娘，就一定會對你娘好的。”
“他要是敢對你娘不好，別說是你了，我首先不會放過他。”
“所以你就別操心他們的事情了，靜觀其變就好了。”
雲芷寧瞪了他一眼，沒好氣道。
“事情都已經發展到這個地步了，我還有阻止的必要嗎？”
萬一鬧掰了，戚將軍頂多是多了一樁風流韻事，她孃的名聲卻要受到影響，她怎麼會做這種虧本的買賣呢？
見她已經認了這樁事，祁夜景這才鬆了一口氣。
“阿寧，別怪我，我之所以這麼做，只是想牽着你的手，跟你並肩作戰。”
“你當初爲了救我，險些丟掉了性命，從那一刻起，我就認定你了，發誓有朝一日，一定要你名正言順地站在我身邊，一定要我們的小葡萄成爲大鄴的嫡長公主，無限風華。”
“你的眼睛只有小葡萄，就沒有其他孩子嗎？”
“當然有了，不過小葡萄是我們的第一個孩子，而且還是個女孩，要是做了嫡長公主，無論走到哪裏，她都是尊貴的，不用對別人卑躬屈膝，不用看別人的臉色。”
“至於皇子嘛，名分尊位都是虛的，只有實力纔是王道。”
“你這就是典型的重女輕男。”
“沒辦法，皇子們的前景廣闊，未來可以做的事情太多太多了，可公主們卻只能守着自己的一畝三分地，無法入朝爲官，無法展現自己的抱負，我當然要對公主們好一點，算是對她們的彌補。”
這是這個時代的侷限，也是這個時代的遺憾，不過她相信在祖祖輩輩的努力下，總有一天，女子也能上學，也能做官，也能在各行各業綻放出屬於自己的輝煌，不用再被困在後宅，每天都是柴米油鹽醬醋茶的瑣碎小事。
天花發作的第一天，雲芷寧還能保持清醒，時不時跟祁夜景說上幾句話，轉移一下自己的注意力。
天花發作的第二天，她的意識就開始模糊起來，昏昏沉沉的，根本無力跟祁夜景交談。
天花發作的第三天，她徹底陷入了昏迷當中，渾身上下長滿了皰疹，陳太醫奉詔入宮，開始在她身上種牛痘。
祁夜景從旁協助，一直照顧雲芷寧，心也高高懸起，擔心她的安危。
而就在這時，朝臣們得到了消息，跪在清寧宮外請命，讓祁夜景將雲芷寧送出宮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