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黎蘇看到和貴公公這一副模樣，也知道和貴公公是不肯說了，他輕嘆了聲，帶着一絲惋惜。
「罷了，朕也不強求你，既然你選擇死亡，朕也挽留不了。來人，傳朕口諭，即日起剝奪和貴公公太監總管一職，賜鳩酒一杯！」
說罷，鳳黎蘇轉身離開。
「謝主隆恩！」
和貴公公哽咽起來，看着那一襲已經走遠的明黃色頎長的身影，淚珠一顆顆地順着滿是溝壑的臉上掉落下來溲。
如果沒有青沐公子，他還是很願意伺候這個年輕的帝王，皇上確實從沒有虧待過他！
和貴公公沖着皇上的背影，用力而虔誠地在地上磕了三下響頭，而後看着那一道明黃色的身影，似是努力地想要將他記住。
*恧*
璞玉樓。
三姨娘難得打扮得得體，讓她看起來不那麼憔悴，只是雙眼之間掩藏不住她的蒼老。
自從常歡歡入獄之後，她就沒有好好地睡過，每日裏都想着要怎麼將她救出來。
常歡歡犯了再多的錯，也改變不了是她女兒的事實，還是她唯一的女兒，是她的依靠。
如果等十年之後再出獄，那時候的常歡歡完全毀了！
此時坐牢不到半年但也背負了坐過牢的罪名，出來之後也沒什麼好人家肯要了。
但還是比十年之後出來要好許多，最起碼現在的常歡歡才十八的年紀，雖然不是十五、十六的年紀，但任憑她現在的姿色就算是當個妾室也還是容易的。
相府開始敗落，可是如今常相思還是皇貴妃的身份，常珞將來入朝為官，常歡歡仗着這兩人，說不定還會有好人家圖着他們家的好處願意娶回去當個正妻。
如果當初她聽了假常相的話嫁了，也不會落得如此下場！
想到這裏，三姨娘又氣又很又是後悔，卻沒有辦法，她更恨的還是自己，當初就該不顧一切地答應，押著也要將她送上花轎。
她還恨常相思，如果不是她，常歡歡會淪落至此？
她忐忑不安地在偏殿裏等候着，希望一會兒常珞會好說話，看在常歡歡是他的三妹妹的份上幫忙求情。
如果常珞出面，常相思應當會多少聽一點兒，如果常相思找皇上求情。
只要她一開口，皇上還不立即給應了？
她算是看清楚了，皇上對常相思勢在必得，而且那些感情也都是真的。
如今只恨不得將常相思寵在自己的身邊，只是不曉得常相思矯情什麼，竟然選了個沒多少日子好活的病秧子！
常珞得知三姨娘求見，便換了身衣袍來到了偏殿。
他似乎偏喜歡黛紫的色調，今日的這一身衣袍還是黛紫色，但款式卻與前日的不一樣，髮絲用紫色的簪子綰起，一身清貴流韻，看到常珞，三姨娘就想到了常相年輕的時候。
那時候的常相也是這般，容貌極為風流，想要嫁到相府的女子頗多，除了常相的才華，大都是因為他出色的容貌。
此時看到常珞，三姨娘有些恍惚起來，那時候的她正值十七年華，被選入相府雖然是個姨娘的身份。
可是一想到自己的丈夫這般出色，也不去計較一個姨娘的身份了。
而且那時候相府的女人不多，雖然勾心鬥角不少，可常相倒是沒有虧待了後院的女人。
在相府里這麼多年，此時她才想起她年輕的時候也是有過幸福快樂的一段時日。
只是後來……
從十年前開始一切都變了。
丈夫冷落，姨娘相鬥，整個後院每日裏猶如著了火一般。
卻不想原來真正的常相早在十年之前就已經離世了！
如果當初常相不死，或許現在相府里也是另一個光景，她或許現在還是相府里雍容華貴的三姨娘，有疼愛自己的丈夫，有聽話的女兒。
「三姨娘……三姨娘、三姨娘……」
也不知常珞喚了她多長時間，一直到一隻手在她的面前擺動的時候，常相思才從恍惚中回過神來，看到是常珞立即給行禮了。
「奴婢見過大少爺！」
常珞笑着將她扶起，「三姨娘不必多禮，快請坐！」
三姨娘這才入了座，抿了一口茶，朝着常珞望去。
「大少爺才剛回來，奴婢就找了過來，似乎有些不妥，但……奴婢確實有事想要求大少爺……」
常珞笑看了一眼三姨娘，「不知三姨娘有什麼為難的事情，都是一家人，如果能辦的我也一定不會推辭，但如果辦不了的也希望三姨娘可以諒解。」
聽到這話，三姨娘不假思索地跪在了常珞的面前。
「大少爺，奴婢求求你救救歡歡吧，當初歡歡是糊塗了才會做出那些傷害四小姐的事情，如今皇上不肯放過歡歡，但只要大少爺您跟四小姐說說，四小姐再跟皇上求情一番，皇上肯定要放了歡歡的！」
常珞看到三姨娘跪在地上，忍不住就蹙起了眉頭。
「三姨娘這是做什麼呢？還不快起來，三妹妹的事情，皇上已經插手，我也不過才剛回來此時就提出這樣的要求別說皇上不會理會，甚至還要惹得皇上厭煩我們相府！」
「再說了，當初三妹妹這樣的手段我也是有所聽聞的，殺害妹妹未遂，還聯合別人，此事牽扯到秦家，還牽扯到後宮的淑妃，就連秦家都擺平不了，我常珞又怎麼會有這麼大的面子？」
「還有三姨娘別忘記了，歡歡是我妹妹，相思也是我的妹妹！我雖然心疼歡歡的不懂事，但做錯了事情就該自己承擔，而不是繼續縱容！皇上按着我鳳臨律法處置已經算是給了我爹顏面，而不是直接將她處死或是殃及他人！」
常珞婉言回絕了她的話，他也知道自己剛回來是什麼樣的身份，冒然去為常歡歡求情，不過是惹他人厭煩罷了！
「可……可歡歡是你的妹妹啊，珞兒，算是三姨娘求求你了，你想想看，等十年之後，歡歡出獄都已經是二十八的年紀了，那時候她怎麼辦？坐牢十年，二十八的年紀，誰還敢要她？就是給人家當個妾室，人家都會嫌棄啊！」
這不是要了她們母子的命嗎？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常珞反問。
他看着三姨娘一臉凄苦的樣子，又勸道，「三姨娘，當初你們欺負四妹妹的事情難得四妹妹清醒之後不與你們計較，可三妹妹還想着將四妹妹置於死地，不管怎麼說，皇上插手的事情君無戲言，不得更改！我奉勸三姨娘一句話，此事就這樣過了，否則讓皇上知道，只怕三妹妹還要再多坐幾年的牢房！」
三姨娘搖頭，如果連常珞都不肯答應，她實在不知道該求誰了。
秦家為了這事已經搭進去兩個女兒，如今已經不管這事。
都怪那淑妃，要不是她惹出來的么蛾子，她的女兒能去做這些事情嗎？
如果是以往相爺還在，她又怎麼需要去求秦家。
可是現在相爺不在了，秦家如今也開始看不起相府了，又怎麼會幫她這個嫁出去多年的女兒？
「珞兒，三姨娘求你了，救救歡歡吧，只要珞兒跟四小姐提提這事情，四小姐說不定看在你的她的兄長的份上，會鬆口，只要四小姐肯放了歡歡，皇上一定會答應的……」
「三姨娘就這樣篤定我會鬆口為歡歡姐姐求情嗎？」
常相思笑看着屋子裏跪在地上的三姨娘，最後將目光落在常珞的身上，她緩緩地走了進去，在常珞身邊的位置坐下。
常珞看到是她獨自過來，身邊並沒有跟着鳳絳衣，才想起今日一早鳳絳衣因為有事率先離去。
他看向一旁的下人，立即吩咐道，「來人，還不快給四小姐備茶！」
三姨娘也沒想到這個時候常相思突然過來，神色微微有些變化。
隨即又道，「縱然歡歡有再多的不是，她怎麼說都是你的姐姐啊！如今她在天牢裏受苦，你這個當妹妹的是不是該去為她求求情了？只要歡歡出來，我與歡歡將來一定會好好地聽你的話！求求你，四小姐！」
常相思才不相信這個三姨娘呢！
求人的時候可以將姿態放到了地上，可一旦常歡歡出來之後，那麼這兩人對她一定更是懷恨在心，說不定聯手想着怎麼將她除去呢！
她冷冷地笑開，看着如今卑微的三姨娘，眼裏的冷意更甚。
「當初她要我命的時候，可有想過我是她的妹妹？我瘋傻的時候三姨娘與歡歡姐姐在欺負我的時候，可有想過我自幼沒娘親照拂，還是相府的嫡女，是歡歡姐姐的妹妹？」
「你們都沒有，甚至想着怎麼看我鬧笑話，想着怎麼讓我這個嫡女滾出相府，陷害欺負的事情你們二人還真是沒有少做呢，當初你們欺負我的時候我可是歷歷在目，不敢忘記！」
「就是連我清醒了你們都不放過我，還聯手外頭想要除去我，這個時候讓我來為你們求情，三姨娘這是將我當成聖母了嗎？」
常珞並不出聲，淡然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三姨娘被她說得啞口無言，她是知道常相思不會為她們求情的，所以這才來求常珞。
「珞兒……你幫幫我們母女吧，就看在歡歡是你妹妹的份上好不好？」
常珞尚未出聲，常相思已經搶了他的話。
「三姨娘這是打算縱然行兇的女兒？那也可以啊，我去問問皇上這是條什麼罪名？到時候全都加註在歡歡姐姐的身上好了！」
「你……你……」
三姨娘被她一句話氣得胸口起伏不定，「常相思，你別忘記了，歡歡她也是相府里的三小姐！若相爺還在，他會見得你們這樣相互殘殺嗎？」
「你這麼想知道那就去問問我爹吧！來人，還不快將三姨娘給帶回後院？讓後院的人看好了，為了不讓三姨娘出來口出狂言，禁三姨娘在自己的院子裏思過一個月！」
如今這相府里當家做主的是她常相思，怎麼還有人這麼沒有眼色的？
難道以為常珞回來了，她常相思就什麼都不是了？
三姨娘沒想到常相思竟然敢這麼做，還想要禁她的足？
這樣的事情向來也只有相爺才能下的命令，可……
是啊，如今相爺已經不在了，府里最大的就是她了！
就是常珞這個大少爺也比不得她尊貴！
三姨娘很快就被人給帶了出去，璞玉樓也恢復了寧靜，常珞輕嘆了聲。
「這個三姨娘就是沒有眼色，還喜歡無理取鬧，這麼多年了，始終沒變，倒還是變本加厲了！」
常相思冷冷笑開，「不去理會便成了！對了，我今日來找大哥是有事順道與你說一聲。」
常珞笑問，「什麼事情呢？」
「大哥也知道之前青沐公子扮演爹爹多年，這相府里的人似乎也被安插了不少青沐公子的人，特別是青雲閣那地方。」
「前些時日我聽聞管家說起曾經伺候過青沐公子的好幾個丫鬟，都莫名其妙地死了，畢竟相府里已經出了不少的事情，所以此事我一直壓着，沒讓人報官！」
說到這裏常相思朝着常珞望去，「我覺得相府里的下人是該要換上一批了，我已經讓人挑選了一批下人，如果大哥沒有意見的話，明日就將下人都給換了，當然了，這些下人有不少是無辜的，但如今也不清楚誰不是青沐公子的人，所以他們離去的時候我會讓人給他們支付一筆銀子，總之不會虧待了他們！」
常珞聽着常相思的話，也微微頷首。
「我也覺得此計可成，四妹妹放手去做就好，我才回來兩日相府里的事情很多還不熟悉，就多勞煩四妹妹操心了！如果有需要用得上的地方，四妹妹儘管明說即可！」
看到常珞這麼好說話，常相思這才笑了。
「無妨，也是我應該做的，大哥既然剛回來就好好地多休息幾日吧，順道考慮下接下來是打算入朝為官或是經商，如今經商也挺不錯的，畢竟有錢才是硬道理，但如果大哥想要入朝為官也不是什麼難事，對了下個月初就是椿試，不如大哥也去看看！」
常珞點頭，「大哥正有此意，這一次回來倒也算是時候沒有錯過椿試。既然如此就去試試看，能夠入朝為官也好，爹已經不在了，將來光耀門楣的事情就落在你我的肩上了！」
「只是……相思，這麼多年了，爹爹的屍骨只怕已經不見，作為兒女沒有辦法讓他有一方凈土為安，倒是有愧於爹爹這麼多年的教誨。」
說起常相的屍骨，常相思搖頭一笑。
「你可能還不清楚，爹的屍骨……當初青沐公子看到他的時候，他已經死了，後來青沐公子就一把火將他燒了乾淨！至於爹的死因，也要等皇上那邊查出來再說。不論是誰殺的他，皇上都不會輕易放過，畢竟他是一朝丞相，還有，我常相思也不會輕易放過！」
有些仇，該需要她去報的，她自然會去報，畢竟若沒有常相思這一具身子，她此時也已經死了。
常珞沉默了一會，抿了口茶水，神色有些傷痛與失落。
「也是，再說我剛回來身邊也沒有勢力，此事也只能依靠皇上，畢竟爹他是一朝丞相，此事將來如何，還要看皇上的意思。只是沒想到爹會出這樣的事情！」
常相思並沒打算在常相的話題上繼續下去，便道，「既然大哥打算入朝為官，那麼就要參與此次的椿試，我就先祝賀大哥能夠金榜題名，到時候我們相府還要依靠大哥！」
看了下天色，又道，「來了有些時候了，我就不打擾大哥去看聖賢書了，如果大哥有什麼需要可讓人直接去我院子裏一趟，當然了，也歡迎大哥經常過去！」
說罷常相思將茶水喝完，這才起身。
常珞也起身送她，「我明白了！」
常珞將她送到璞玉樓前，頓住了腳步拉上她的袖子。
「相思，既然十一王爺入住相府還與你住在同一個院子裏……你是選擇了十一王爺嗎？」
瞥了一眼自己被他握住的袖子，常相思倒是沒有收回，直接點頭，聲音染上了幾分輕快。
「是啊，我挺喜歡鳳絳衣的，剛好他也喜歡我，應該就是他了！」
或許還會有比鳳絳衣更為遷就她喜歡她想要照顧她的男人，但畢竟她所喜歡的是鳳絳衣，這一點旁人取代不了！
常珞聽她說得如此坦誠，倒是有些不知怎麼勸她。
「相思……你也是知道的十一王爺的身子不好，如果爹爹還在的話只怕……只怕爹爹也不會答應！你要不要重新再考慮下？當初我出門遊學之前就聽得十一王爺的身子已經走下坡，沒多少時日可活了。」
「如今十一王爺他……難道你就不擔心將來他無法長伴在你身邊？」
常相思笑了起來，「很多人都這麼勸我，可是子非魚焉知魚之樂？在他的身邊我覺得很開心就足夠了，這些是別的男人無法給予我的！大哥不必再勸了，我會選擇鳳絳衣，也只能是鳳絳衣！」
其餘的男人再好，也不是她所喜歡的，鳳絳衣就很好了。
看着常相思離去的身影，常珞沒有立即回去，而是站在那邊，臉上卻染上了一層久久不散的陰霾。
**
常相思並沒有直接回去，想到既然常珞已經平安歸來了，那麼她也該去找二姨娘了。
既然二姨娘不願意主動告訴她，那麼她就主動去找！
可若是欺騙了她，別說一個常珞回來，就算是常相復活，她也不會輕易放過！
因為常珞回來的緣故，二姨娘的院子就顯得熱鬧活絡了幾分。
屋子裏也是張燈結綵的看起來有幾分喜慶的樣子，想到這幾日二姨娘眉開眼笑的樣子，還真是好些時日沒有看到她這麼得逞的時候了。
自從上回常悠悠懷孕，二姨娘以為自己的女兒將來會入主後宮，就曾過了這樣幾日喜滋滋的生活。
可結果就是從雲端跌了下來，差點兒摔碎了她那把老骨頭。
這一次若常珞沒有問題她還能繼續這麼喜滋滋地過日子，可若是常珞有問題，最後一點兒希望也會隨之破滅！
二姨娘得知常相思到了她這一處來，立即就收斂了不少臉上的表情，換上了一份恭敬的模樣，心中也有些清楚常相思這回找她是為了什麼！
常相思一到二姨娘的院子裏，立即有下人端茶送水過來仔細伺候着。
如今二姨娘這一處院子裏的下人對她都極為客氣，想必是二姨娘有教導過，不似第一次她來到這邊一個個趾高氣揚不將她放在眼裏。
這樣的轉變還真有些微妙，她常相思本是相府里最為好欺負的人，就是下人逮著了機會都會將她欺負一番，如今一個個見了她卻是如耗子見了貓。
二姨娘過來的時候便看到了常相思幾乎是沒什麼形象地翹著腿，然而這樣的她看起來卻有一股灑脫了味道。
不得不承認，她這副好容貌就是這樣粗鄙的舉止也讓人感覺到一股賞心悅目，怪不得連皇上都讓她給迷得神魂顛倒的！
可儘管如此，二姨娘其實還是討厭她，若不是自己生怕她報復到常珞的身上。
如今常珞回來，他們娘們二人想要弄死她，只怕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若是常相思沒了，這相府的一切還不都是珞兒的！
二姨娘也只是想想罷了，就是連情緒都沒有表露出來。
她還是不願意常珞參與後院這些事情來，什麼惡人讓她來做就好，常珞沾染不得！
她看到常相思慵懶地坐在那裏，還是先行了禮。
「四小姐今日怎麼有空來這裏呢？」
「也沒什麼，剛才去找了大哥一趟，順道來這裏看看二姨娘，再順道跟二姨娘要點兒東西！」
她撥弄著漂浮起來的茶葉，眼角的餘光瞥了一眼二姨娘，笑道，「二姨娘也別裝瘋賣傻了，當初不是答應得好好的嗎？只要大哥平安回來若是他有叛變的話，我求皇上保他一命，如今大哥已經平安歸來，也沒有叛變，難道二姨娘就不打算實現承諾了？」
「這……當然不是！」
二姨娘立即否認，「答應你的事情我自然會做到，珞兒平安回來我也很高興，既然四小姐今日親自上門來了，我自然會將所有知道的告知四小姐！」
說着，二姨娘在她對面的凳子上坐了下來，顯得幾分拘謹。
「既然如此，那麼我洗耳恭聽！」
「可是……」
二姨娘有些躊躇著，看到常相思朝她看來的目光，立即乾乾一笑。
「四小姐也知道珞兒似乎有打算入朝為官，珞兒雖然認識不少的人，但畢竟都不及你的寬，你可是皇上看中的女人，如果……」
「如果我在皇上面前為大哥美言幾句二姨娘就會告訴我對嗎？」
常相思直接打斷了二姨娘的話，臉上雖然有些笑意，卻是一片的凌厲。
「二姨娘，我記得當初你我談條件的時候似乎沒有提到這事情呢！莫非……二姨娘這是打算反悔了？」
如果反悔，也沒有關係，她會讓二姨娘更為後悔！
「不不不……」
二姨娘立即搖頭，「我哪兒會反悔呢，我就是……你看珞兒是你大哥，對你也是很好的，你瘋傻的時候珞兒不是沒有欺負過你嗎？能不能看在……」
常相思再次打斷了她的話，「既然二姨娘不想說那麼沒有關係，我直接去找大哥，讓大哥直接來問你當初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二姨娘別忘記了，大哥雖然是你生的，但大哥同樣也喊我娘一聲母親，也別忘記了，我常相思算起來還是大哥的四妹妹！」
「據我所知，我母親xin子溫和，還在的時候，對待大哥如同己出，大哥當初雖然還年幼，但也很敬重我母親，我想大哥也會很想知道我母親的死因，還有我是如何瘋傻的！而且只怕要怨恨二姨娘為何知道真相還藏了這麼許久！而且……」
說到這裏，常相思勾唇一笑，將手中的茶杯放在了桌上，淡然地看着對面神色有些慌張起來的二姨娘。
她才緩緩又道，「二姨娘失信我一次，我便不會再信二姨娘，這一點，還請二姨娘明白！」
說罷，常相思就要起身，二姨娘卻比她還早一步站了起來。
「四小姐，我沒有別的意思，我還是願意告訴你的，不需要讓珞兒過來……畢竟我是珞兒的母親，想為他做更多的事情，既然四小姐不願意，那麼我就說，我說就是了！」
「二姨娘這一回可不是在蒙我？」她輕輕地問了一聲。
二姨娘立即搖頭，「自然不是！我哪兒敢蒙四小姐呢！當年我所知道的事情這就告訴四小姐，四小姐還是坐下來吧！」
常相思這才重新坐了下來，眼裏卻已經不似一開始的溫和，而是多了一抹厲色，這個二姨娘就是個欺軟怕硬的主！
二姨娘這才鬆了口氣，她果然是鬥不過這隻小狐狸精啊！
如今為了常珞，她也只能忍耐下來！
二姨娘看到常相思幾分厲色的目光，便只有將自己所知道的藏了這麼多年的事情全都說了出來。
「這些事情我藏了這麼久，以為再也沒有機會說出來，既然已經答應過你我便不會食言！」
二姨娘的目光透過常相思似乎看到了十年前那個容貌美麗，xin子溫婉的女子，卻沒想到她的女兒如今出落得這般。
模樣與她的母親雖不是那麼相似，但還是隱約可見她的影子。
當初的常夫人xin情極為溫婉，幾乎挑不出她任何毛病，也極為深受常相的寵愛。
特別是常夫人進府之後常相一顆心幾乎都落在了她的身上，此事也引起了後院的諸多不滿。
呵……
當初那麼溫婉的女人，倒是生出了這麼一個渾身是刺的女兒！
二姨娘開始回憶那個時候，緩緩地出聲，「當初……夫人出事的那一日，我本來想去找夫人的，但是因為北玄夫人也在夫人的屋子裏，我便不好再進去，可是隱約聽到屋子裏的聲音有些大，我便偷偷地尋了一處隱秘的地方聽着！」
「原來是二人起了爭執，吵得很兇的樣子，我在外頭聽得北玄夫人在罵着夫人說她是狐狸精之類的，反正很難聽的樣子，其實當初我一直想着是不是夫人勾搭上了別的男人。」
「你也是清楚後院的，誰都犯不得什麼錯，否則要被人揪了去，我當初聽到北玄夫人罵德那麼凶，也是想揪上夫人的辮子，如果夫人倒了下去，我身為二姨娘又有兒有女的，相爺可能會將夫人的位置讓給我！」
說到這裏，看到常相思蹙眉，二姨娘又接着講起當年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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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知道的夫人與北玄夫人二人情如姐妹，也是因為這個緣故，所以當初夫人懷你的時候就將你與北玄瑜指腹為婚！」
「那還是第一次北玄夫人與夫人紅了臉，北玄夫人說夫人勾飲了北玄大將軍，夫人氣不過就甩了北玄夫人一個耳光，再後來北玄夫人離開了，沒多久之後就傳來夫人病逝的消息！再後來相爺就將你母親隆重地舉行了葬禮！」
二姨娘突然自己就蹙起了眉頭，喃喃出聲，「不對……不該是這樣的！」
常相思聽清楚了二姨娘的話，問道，「什麼意思？」
二姨娘瞪大了雙眼，「難道夫人病逝的時候，那個青沐公子就已經易容為相爺的模樣？也就是說那個時候相爺已經不在了……」
「自從夫人進了相府，相爺對她愛護有加，當初給夫人舉行葬禮的時候，相爺雖然很大方，但似乎並沒有那麼傷心的樣子，而且……夫人平日裏沒病沒痛的，那時候突然病逝，定然是有原因的，可就在夫人病逝的第二日就下葬了！」
別人可能還不會覺得奇怪，可當初她親眼目睹北玄夫人從夫人的房間里離開，而後夫人病逝！
常相思聽着二姨娘的話也陷入了沉思，聽二姨娘這麼說，似乎常夫人的死因與北玄夫人脫不了干係！
「二姨娘，平心而論，你覺得我母親她會去勾飲北玄大將軍嗎？」
這點她一直覺得很奇怪，常相的容貌比起北玄諾的容貌還要好上幾分，而且當初她是相府的夫人，北玄諾也已經有了妻兒。
此時又聽得二姨娘說了常相對常夫人愛護有加，實在沒有去愛慕別的男人的必要。
二姨娘搖頭，「夫人很喜歡相爺，這是有目共睹的事情，我雖然嫉妒夫人，但夫人與北玄大將軍確實沒有牽扯，倒是北玄大將軍當初有來過相府幾次，看夫人的目光確實有些不同尋常！當初夫人死的時候，北玄大將軍也始終了幾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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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相思此時已經有了幾分了解，她點了點頭。
「也就是說其實你也不清楚我母親的死因，只知道她的死不尋常？」
二姨娘聽她這麼問立即點頭，「確實如此，當初我雖然有些疑惑，但也沒有細想，更甚至不提此事，畢竟少了一個夫人對我們後院的女人來說少了一個極大的威脅！」
只是她也沒想過，從那以後，後院的女人一個個獨守空閨。
那麼當初應該說常夫人病逝之前，最後見到的那個人是北玄夫人！
如果說常夫人的死真的有問題，那麼極有可能與北玄夫人有關！
「那麼，當初我是怎麼瘋的？」
常相思問出了自己一直疑惑的事情。
六歲以前的常相思還是個天真爛漫的可愛小姑娘，很招人喜愛的，可是六歲之後就瘋傻了，她的人生也完全變了。
二姨娘看着眼前的容貌傾國的少女，第一次眼裏透露出一股憐憫。
「我記得常夫人與北玄夫人起爭執的時候，四小姐當時也在裏面的，那時候你在裏面，其實當初發生了什麼事情，四小姐應該是最為清楚的，當然了還有北玄夫人！」
常相思有些發懵，這麼說來，當初她的瘋傻只怕北玄夫人才會清楚！
常相思又聽得二姨娘繼續說道，「當時北玄夫人走了，我也就沒有留下來，但是我可以肯定的你也在裏面的，你母親因為被北玄夫人說了勾飲北玄大將軍的事情，氣不過打了北玄夫人一個耳光，你應該是看到的，我在那般聽到了你的聲音。」
「再後來我見你的時候是在夫人的葬禮上，你沒有苦，只是跪在棺槨旁，再後來你一直沉默寡言著，都是丫鬟照看着你，等到你肯說話的時候才發現你有些不對勁，後來一直放任著……你清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