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聞舟將喬伊抱回房間,看着她痛苦的樣子,他心如刀割。
他緊緊攥着喬伊的手,低聲安慰道:“伊伊,不要胡思亂想,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喬伊看着他那張憔悴的臉,啞聲問:“姐姐那邊情況怎麼樣了?”
“我已經派律師過去,案子正在取證階段,還不知道怎麼樣。”
“陸聞舟。”喬伊輕聲喊了一句:“我沒事,家裏這麼多人照顧,我不會有事的,你去處理姐姐的案子,那件事要緊。”
聽她這麼說,陸聞舟瞬間紅了眼眶。
因爲他,讓她失去了孩子,讓她父親生死未卜。
可她從始至終都沒怨過一句。
還反過來安慰他。
她到底有多愛他,才讓她的愛這麼義無反顧。
陸聞舟心口泛着劇烈疼痛,低頭在喬伊額頭上親了一下。
滾燙的淚滴落在她臉上。
聲音嘶啞道:“伊伊,爲什麼對我那麼好,你打我一頓,或者罵我一頓,我心裏都比現在要好受一點,你知道我有多心疼嗎?”
喬伊輕撫着他的臉,強打精神道:“這件事怪不得你,是我們跟寶寶沒有在一起的緣分,等事情過去了,我們可以再要一個,你不要太自責,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一個剛失去孩子的母親,一個父親還在病牀上躺着的女兒。
經歷那麼大打擊,她還要反過來安慰他。
陸聞舟沒有比此刻更加心痛的了。
他一下一下親着喬伊的額頭,嘴裏不停呢喃着:“伊伊,對不起,對不起!”
兩個人抱在一起,默默流着眼淚。
彼此都能明白對方的心情。
都將自己的傷痛掩埋,而去安慰另外一方。
喬伊終究是身體太虛弱,又經歷那麼大打擊,強打精神醒過來一個小時,很快就睡去了。
這一覺睡了很久,久到她醒來整個世界都變了一樣。
她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韓知意那張佈滿淚痕的小臉。
見她醒了,韓知意立即起身,抹了一把眼淚說:“伊伊,你感覺怎麼樣?”
喬伊睜開眼睛第一句就是:“陸聞舟呢?”
韓知意聽到這句話,哭得更加兇了。
“你自己都這個樣子,還惦記他幹嘛啊,要不是因爲他家裏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我乾兒子也不會沒了,喬叔也不會到現在都昏迷不醒。
伊伊,爲了你和喬叔的安全,你離開他吧,這樣對你和你的孃家都好。”
喬伊眼眶猩紅看着她。
“誰讓你過來說這些話的?是陸聞舟嗎?他也打算離開我,對嗎?”
韓知意沒想到這個時候,她思路還那麼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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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下子就猜到核心。
她不動聲色道:“纔不是,是我實在看不過去才說的,反正問題現在擺在這呢,跟他在一起,以後還會有危險,只有跟他分開了,你和喬叔纔會安全,桑家和宋家才能安全。
伊伊,我知道你愛他,可愛是一回事,在一起又是另外一回事。
你爲了這段感情,已經失去太多東西了,不要再執意下去,讓自己的生活變得更加糟糕。
或許分開對你和他都有好處,我們兩個做一輩子快樂單身狗不好嗎?”
喬伊盯着韓知意那張叭叭不停的小嘴不說話。
她已經猜到陸聞舟的決定了。
不然,他不會不在這裏守着她。
喬伊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眼淚順着眼角滑落在枕頭上。
她不想放手,也不捨得放手。
如果連她都離開陸聞舟,剩下他一個人該怎麼辦?
她不認命地搖頭:“我不相信他會捨得跟我分開,我也不相信他會捨得這段感情,知意,我想見他。”
韓知意拿出一張紙巾幫她擦着眼淚,說:“他去M國了,說過幾天才回來,讓我過來陪着你。”
“這幾天還發生什麼事了,你跟我說說。”
“也沒什麼,大多數都是商業戰爭,陸家被傅淮安掌控,陸聞舟大勢已去,桑家和宋家生意還是繼續走下坡路。
白時肆關鍵時刻還真夠意思,把俱樂部賣了,將白家大本營搬到B市,他也接手了白家家主之位。
這小子現在做事成熟多了,伊伊,這都是你的功勞。
他還說等你好了,帶着你跑賽車呢。”
聽着韓知意敘述,喬伊逐漸讓自己冷靜下來。
所有人都在努力,都在想着從這個絕境中突圍出來。
她覺得她和陸聞舟一定也可以。
一週以後,陸聞舟從M國回來。
身形明顯消瘦了很多,那張棱角分明的臉更加明顯了。
他脫下外套,走到喬伊跟前。
深邃的眸光緊緊盯着她。
兩個人十幾天沒見,再次見面,誰都不敢開口。
因爲彼此都知道,對方想要說什麼。
不知道過去多久,陸聞舟嗓音低啞道:“伊伊,你感覺怎麼樣?”
喬伊淡淡點了一下頭:“好多了,你那邊情況怎麼樣?”
“不是很樂觀,但姐姐已經從警局出來了,住在M國的家裏,就是限制出行,不許回國,一直等到這個案子結束才能回來。”
“那證據呢,很難找嗎?”
“涉及機密的東西,我不好跟你講,但我會盡力跟那邊交涉,爭取早一天把姐姐接回來。”
“好,也希望你早一天把傅阿姨和外公接回來。”
兩個人說話都很平靜,彼此也都知道,平靜背後就是等待暴風驟雨的來臨。
陸聞舟沉默了許久,才慢慢擡起猩紅的眸子看着喬伊。
聲音啞得不像樣子:“伊伊,我們分開吧。”
聽到這句話,喬伊沒哭沒鬧,反而很平靜地看着他。
但嘴脣一直都在抖動個不停。
喉嚨也像扎進去一根刺一樣疼痛難忍。
她看着陸聞舟,聲音哽咽道:“連你也不要我了嗎?”
一句話,讓陸聞舟做了十幾天的心理建設全都崩塌。
眼淚也在那一刻順着臉頰往下淌着。
“伊伊,對不起,我不能再自私地把你放在我身邊,在出事之前,爸爸和舅舅都找過我,讓我跟你分開,或許是保護你和孩子最好的方式。
可我沒同意,因爲我捨不得,可正是因爲我的不捨,你和孩子纔出事了。
所以我不能再給你帶來任何傷害,我和傅景然這場戰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完,或許一年兩年,甚至十年。
我不能讓你跟着我受到牽連,如果你再出點什麼事,我一輩子都不可能原諒我自己。
伊伊,請你答應我,這是對你對我最好的處理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