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佑一愣,胡瑤曾不止一次和他講述胡宛小時候的事情,確實也能和胡宛的情況都一一對應起來,他每每都聽得入神,讓胡瑤一遍又一遍地講。
他派出去查訪的人回來也說,胡瑤三年前是跟着一艘北上的商船進京,事後流落在坊間。她雖賣過唱,跳過舞,但至少身家清白。
也正是因爲這樣,他才真的信以爲真,將胡瑤當作了胡宛的妹妹。
可當時讓他有多歡喜,如今就有多痛恨!
“所以貴妃此舉實在可恨至極!”
李佑怒斥道,猛地一拳頭砸在了書桌上。
“她爲了讓胡瑤來迷惑朕,收集了那麼多胡宛的事情,又給胡瑤編造出那樣的經歷謊言來。朕同她夫妻多年,朕心中最看重什麼最痛恨什麼,她一清二楚,竟還如此處心積慮地來對朕?
朕還以爲她這段時間安分守已,卻不知道她竟如此陰險毒辣,費心費力地扯了這麼大一個謊來騙朕!”
扯這麼大一個謊還能騙過他的耳目,還不知道要調用多少人力物力?
貴婦的勢力在陸北,居然還能在京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如此只手遮天,李佑實在不敢想象沈家滲透進京都的勢力到底有多大?
所以,他這些天一怒之下派遣蕭策祕密斬殺了許多人。一方面是泄憤,另一方面更是趁機清洗沈家的祕密勢力。
江書晚倒並不在意李佑痛恨誰。
貴妃在此事上雖也是被人栽贓嫁禍,此番沈家又遭了這無妄之災,但貴妃和沈家本來也不是什麼好鳥。
只是,這件事情是皇后和珍妃在背後謀劃,江書晚一想到她們此刻在永和宮得意忘形地笑,就覺得頭疼得緊!
她被李佑一拳砸得身子震了一震,有些惶恐道:
“皇上,此事也未必是貴妃所爲……”
“朕說過,這件事情太過錯綜複雜,”
李佑鐵青了臉,強忍着脾氣轉過頭來,看着江書晚道:
“你不要再管就是了。回去好好照顧璟兒纔是正事。朕處理完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自會去看你。”
江書晚見李佑不想再說此事,對自已也是仁至義盡,只得垂頭行禮道:
“皇上行事自有主張,臣妾不敢多加妄言。
只是千金易求,有情人卻得!
胡瑤妹妹對皇上的情誼,臣妾看在眼裏,不像是假。臣妾還是希望皇上能夠三思。”
說着輕嘆一聲,只得退了出來。
出了承乾殿,江書晚轉頭對小安子道:
“去長春宮。”
……
此時的永和宮,正如江書晚所料。
皇后得意地坐在牀上,撫着肚子表情清冷,卻顯得無比高興,道:
“那個踐人,這些天躲在重華宮不出來,本宮還正發愁此事和她扯不上關係呢!她倒好,竟還這麼不知好歹,自己硬要往上撞!真是天堂有路她不走,地獄無門卻偏要闖進來!”
珍妃扯着嘴角笑,滿是得意之色:
“娘娘,此番咱們藉着胡瑤的事情,打得貴妃和沈家猝不及防。京都這一趟可乾淨了不少!”
“哼!”
皇后冷哼一聲,
“想跟本宮和父親鬥,她沈家還嫩點。周家縱橫朝野的時候,姓沈的還不過是軍中一個小小的士卒!如今得志了,竟也想越過本宮和周家去?想得實在太美了。
皇上這一回,惱羞成怒,正好替我們消除一下障礙!”
珍妃道:
“打蛇打七寸,皇后娘娘對皇上的那些祕密都瞭如指掌,如何不把皇上拿捏得死死的。”
皇后面色更加清冷,她毫無表情道:
“從前,本宮念着和皇上的情誼,心甘情願幫着他做事。他爲了要對付各大世家,裝病裝弱,一裝就是好幾年。若不是本宮和父親在背後爲他籌謀,他也不能這麼快就將鄭家、寧家這樣的士族大家全盤拿下。如今他想過河拆橋,沒那麼容易!”
珍妃嘆道:
“好在娘娘及時迷途知返,沒有深陷情泥之中。”
珍妃看着皇后眼中恢復了清明,不再是從前一副爲情所困的模樣,深知皇后終於明白了,向一個帝王索要情誼,是何等荒謬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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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這樣豈非更好?
皇后又成了那個頭腦清醒,精於算計的丞相嫡女。
這纔是皇后該有的氣魄和手段。
而不是成天躲在永和宮裏,爲了一個男人哭得要死要活。
皇后垂目看向自己的肚子,眼中的清冷終於顯出一絲暖意來。
“如今本宮就指望着你了,你要好好的生出來,母后和你外祖,會爲你奉上太子之位。將來,你就是這天下之主,咱們母子再也不用仰人鼻息。”
“娘娘,李貴人求見。”
有宮女在外面通傳。
珍妃看了皇后一眼,道:
“娘娘,這個李貴人這些日子來得這麼勤快,怕不是有什麼貓膩吧。”
“能有什麼貓膩?她進宮多日,還不曾得到皇上的召見,心中着急。算她知情識趣,還算知道這後宮要拜什麼山頭,抱誰的大腿。”
“可是,她到底是長春宮的人。”
“長春宮的人又怎麼了?貴妃如今朝不保夕,李琳的投誠更顯本宮胸襟,對後宮衆人一視同仁。從前心中怠慢過本宮的,如今但凡有眼睛有心眼的,就都會做出正確的判斷和選擇了。”
珍妃心中雖有疑慮,但如今她們形勢一片大好,皇后娘娘看着有有胸有成竹的樣子,也便不再多言。
……
長春宮裏,貴妃緊閉寢宮大門。
她坐在窗前,仍舊左右雙手各執一棋,自己與自己的對弈。
冬青推門而進,附在她耳邊輕聲道:
“娘娘,宛妃娘娘去承乾殿了。這會正往長春宮來。”
“裏頭都說什麼了?”
“關得嚴實,聽不見說了什麼。
但聽着皇上火氣不小,宛妃娘娘應是也沒討到什麼好。聽說出來的時候,面色不不大好,送進去給皇上的晚膳,也沒用多少原封不動地拿了出來。”
貴妃雙眼一眯,在棋盤上落下一子,道:
“倒是難爲她了。去備一些茶水點心來,她纔出了月子,就勞心傷神。想來此刻也沒用什麼喫食。”
“是。娘娘。”
冬青立馬下去準備。
眼下貴妃娘娘天降橫禍,皇上面前能說得上話的也就宛妃一人而已了。可不得好好招呼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