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書晚面帶愧疚,一進門就屈膝行禮道:
“娘娘,臣妾實在無用。非但沒有說服皇上相信貴妃娘娘的清白,還惹了皇上一通大怒。娘娘,臣妾……臣妾眼下也是不知如何是好了!”
江書晚實在着急,連說話都有着些磕磕絆絆,再加上她眼中淚光閃爍,倒叫貴妃心中生出許多感激來。
“宛妃妹妹言重了。此事是皇后處心積慮所爲,光看她人證物證這般齊全,就知道她準備了不止一兩日了。
本宮尚且措手不及,更何況你了。”
貴妃快步走向前,親自扶了江書晚起身,拉着她一起走回榻上坐下。
江書晚見貴妃眉眼中雖帶有幾分憂慮,但看着仍是十分鎮定。
她憂道:
“娘娘,眼下該如何是好?”
貴妃一聲嘆息,爲了兒子,她無論如何都不能倒下。
眼下京都裏,皇上暗中到處都在搜剿陸北的勢力,她不得不叫他們都轉入地下,隱藏行蹤,以圖來日。
她自己只能三緘其口,就算棍棒加身,也絕不能承認絲毫。
這件事情唯一讓她欣慰的是,至少乾兒尚沒有牽扯進來。
但江書晚問她要怎麼辦,她也是實在沒想出來一個對策。
江書晚見貴妃默默搖頭,壓低聲音道:
“臣妾倒有一個想法,只是有些兇險。”
貴妃聞言有辦法,管她兇險不兇險,先聽了再說,忙道:
“快說!”
江書晚道:
“娘娘,此事的癥結在於胡貴人的身份。臣妾以爲,只有釜底抽薪方能解困。”
“何爲釜底抽薪?”
貴妃身子不禁往前傾,湊近了江書晚想要問得更清楚些。
江書晚略略遲疑了一瞬,下定了決心一般,道:
“娘娘,眼下發生的一切都是建立在胡瑤是假的這個前提下。若是,咱們能有辦法證明,胡瑤根本就是真的,那這一切豈非不攻自破了嘛?”
貴妃聽了扯嘴自嘲一笑,道:
“眼下人證都被皇上祕密處死了,哪裏還有翻供的可能?皇后就是料定了,皇上不想皇家密辛被傳出去忍天下人笑話,會惱羞成怒殺人泄憤。如今咱們死無對證,如何翻案!”
江書晚道:
“娘娘,從前皇后可以憑空造一個胡瑤出來,憑什麼我們就不能?人物,故事都是現成的,如今我們只要溯本求源,證明這個胡瑤是真的就行!”
“如何證明?”
貴妃急切地追問道。
江書晚湊近了,如此如此耳語一番,才斂目道:
“娘娘,方纔臣妾說此事兇險,也就在此了。此事若是事發,免不了落下一個欺君之罪……”
“但若是成功了……”
貴妃稍一沉凝,一把捏住江書晚的雙手激動道,
“若是成功了,不光本宮可以脫困,還可以還皇后和珍妃重重一擊!”
江書晚點頭,又有些惋惜道:
“臣妾正是此意。臣妾原本想着替娘娘辦了此事,可惜臣妾孑然一身,除了京都有幾個不賺錢的鋪子,就再也沒有什麼人脈實力了。”
貴妃輕輕拍了拍江書晚的手道:
“你幫本宮已經夠多了。此事本宮覺得可行,事成之日,本宮記你大功一件。”
江書晚面露欣喜,起身就要拜,被貴妃攔住,道:
“你真心爲本宮,以後這些虛禮就不必了。”
江書晚忙謝過。
又商議了計劃細節,夜深了纔出了長春宮回去。
只等江書晚一走,貴妃就吩咐冬青道:
“按方纔說的,趕緊去準備。皇后苦心算計本宮,這回本宮要她付出慘痛地代價!”
冬青點頭出去,鬼魅的身影隱入夜色。
深不見底的宮道上空,似有不知名的大鳥振翅飛過,江書晚在紅綃和安子的陪伴下,挑燈夜行。
此事由貴妃着手去做,他日就算事發,她還有蕭策也扯不上半分關係。
她仰頭看着夜色深沉,心中很是期待即將要發生的一切。
又過了幾日,突然傳來消息,胡瑤被李佑從內庭司放了出來,遷到了冷宮裏。
吉妃一臉憤恨,對着江書晚一頓拍桌子拍椅子,怒道:
“那個狐狸精,這樣都能被她從地牢裏翻出來。真是小看了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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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書晚疊着璟兒的小肚兜,安慰道:
“吉妃娘娘,皇上如此處理自有他的深意,你還是不要添亂了。”
“深意?”
吉妃圓臉上的肉一抖,聲音都尖細了不少,
“能有什麼深意!那狐狸精是有妖術的,如今就算人在地牢,還是不停地施展妖術魅惑皇上!不行,本宮不能讓她輕易得逞。”
“那娘娘還想如何?”
江書晚收了一件小肚兜,又開始疊一雙小襪子。
璟兒的東西軟軟糯糯的,帶着一股子奶香。江書晚輕輕嗅了一口,只覺心都軟了,可偏偏吉妃此刻氣急敗壞,在她耳邊大呼小叫,實在有些煞風景。
“娘娘,稍安勿躁!冷宮比那地牢也好不到哪裏去。”
姚思甜皺着眉頭,在一旁小心哄道。
“你懂什麼?!”
吉妃轉頭大喝一聲。
如今她和胡瑤已經不是私人恩怨那麼簡單。她眼看着此事越鬧越大,漸漸地也覺出不對味來了。心裏想着,此番自己恐怕是被皇后和珍妃當了槍使了。
但事到如今,她已經是騎虎難下。
原本她還可以說自己不偏不倚,皇后和貴妃兩頭不靠。可現在,後宮裏所有人都將她當作是皇后的爪牙,甘當馬前卒衝鋒陷陣去對付貴妃。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性質和味道都已經統統變了。
她也只能硬着頭皮死撐到底。
吉妃心煩意亂,衝着姚思甜道:
“今日,她能出了地牢,往後就能出了冷宮。那本宮處心積慮又是爲何?閒的無聊圖熱鬧嗎?”
江書晚心中翻了一下白眼,吉妃可不就是閒得無聊蛋疼嗎!
要不是這樣,也不會被姚思甜三言兩語挑撥了,去對付胡瑤不是?
不過,胡瑤既然被李佑從地牢裏放出來,至少說明自己那天的話,李佑多少也聽進去了一點。至少說明,李佑心中對胡瑤還是殘存了一絲絲期待的。
既然如此,那就有戲好唱。
江書晚微笑着看了吉妃一眼,道:
“娘娘,自古道窮寇莫追。胡貴人已經到了這地步,娘娘就仁心仁德放過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