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局。
夜深人靜，星月暗淡，漆黑一片的街道，愈發冷冷清清。
一個瘦弱的女人從裏面走了出來，穿着一身淺粉色的西裝，手肘上挎着一個不大不小的手提包，裏面放着一個電腦，一份文件夾。
佇立在臺階上，望着從遠處駛過來的黑色豪車。
唐林從車上下來，快步走到她面前。
不同於之前在非洲見到他的樣子，稍微利索幹練了些，臉上的鬍鬚颳得格外乾淨，一身黑色的西裝，繫着領帶，兩只袖子胡亂地捲了上去，白色的襯衣露在外面。
高大的身軀，一舉一動還有些彆扭，好像很嫌棄身上的裝扮。
看到汪曉雨的那一刻，眼睛裏都冒着星星，渲染着漆黑的夜幕。
“曉雨。”
“嚇壞了吧，怪我，沒早點過來。”
“你放心，警察局裏的人有咱們公司的，他們不會爲難你的。”
上前靠近，想要伸手抓上她的胳膊，有些猶豫不決，只好尷尬地摸了摸腦袋。
卻沒想到，汪曉雨直接抓上了他的胳膊，情緒激動地說。
“死人了……”
“我進去的時候就看到屍體在浴缸裏，我……”
“唐林，我不願意再想起這個事情了，你幫幫我，不要讓那些警察再找我問話了，我會瘋掉。”
“曉雨，你放心，不會再有第二次了。”
“你把知道的，看到的都告訴警察了嗎？”
唐林牽掛地問道，反手抓上她的肩膀，壓低聲音，聽起來是無盡的耐心和包容。
“說了。”
“我……我太害怕了，一進浴室就看到了死人，根本來不及看清裏面是什麼樣子的，我只記得有好多冰塊，她是在用冰水泡澡。”
“怎麼就……就溺水而亡了。”
抽噎了兩聲，擡手掩面，直接趴在唐林的胳膊上。
“如果我能早點過去，她是不是就不用死了。”
語氣悔恨的不得了。
“不要這樣想，不是你的錯，你能發現屍體，已經是對她很好了，不然她……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下葬呢。”
唐林拍了拍女人的肩膀，安慰地說。
汪曉雨的行爲，讓他很是意外，怎麼會突然如此依賴和信任他。
之前在非洲的時候，雖說他幫了汪曉雨，但是她一直對他忽冷忽熱。
讓他覺得反常的地方，不僅僅是她的態度，還有行爲。
他在車裏的時候就看到汪曉雨站在警察局門口了，那副神情，很是鎮定自若，完全不像是被嚇到了。
見到他又表露出這個樣子，確實讓人很奇怪。
總不能是汪曉雨喜歡他，在他面前故意表現得柔柔弱弱吧。
說出來沒人信的，他自己什麼樣他很清楚，從公司出來的時候還被喬夜調侃了，說他這是要去相親啊，打扮得人模狗樣的。
八百年不刮鬍子，不穿西裝的人竟然收拾起了自己。
對了！
喬夜，怎麼把他忘了，公司裏女職員死在公寓裏的事情，他怎麼可能不知道。
可是卻沒有說。
難道說……這事沒那麼簡單。
“曉雨！”
一本正經地喊了一聲。
汪曉雨擡起頭來，睜着大大的眼睛看着他，眼眶裏充盈着淚水，肩膀還在不自覺地顫抖。
只是垂在兩側是手一動不動，重心穩定得嚇人。
眼珠轉動了幾下，眼底一抹不着痕跡的異樣，開口問道。
“怎麼了？”
“你是不是知道什麼？”
心中有些忐忑，謝末桃被關在保鮮室的事情，談婧兒知道，謝予的人也知道，唐林不可能不知道。
難道談婧兒被人弄到冰水裏的事情是他做的？
“我應該知道什麼？”
唐林眉頭一皺，對她的話很是震驚。
只是喊了她的名字，她不應該有如此大的反應。
“我……我不是這個意思。”
汪曉予意識到自己問錯了話，立刻別過臉去，抿了一下嘴脣，聲音軟弱地說。
兩只手抓上他的手腕，繼續解釋。
“我是被嚇到了，不是懷疑你什麼，你別誤會好不好。”
沒有淚痕的眼角硬生生地擠出了幾滴淚珠，倒是小臉紅撲撲的，看起來弱小又無助，妥妥的白蓮花。
“懷疑我？”
“他奶奶的，這事就算是公司裏乾的，也只能是喬夜的人下的手。”
“我幹事沒這麼不利索。”
唐林惡狠狠地看向另一側的方向，瞪了一眼。
他生氣是氣在喬夜和老闆竟然瞞着他。
謝氏集團的員工公寓，什麼人敢在這動手？吃了熊心豹子膽了，用小拇指想都能想出來，必然是死了的那個女人惹了什麼人。
轉眸看到面前的汪曉雨怔怔地看着他，這才意識到自己剛纔說了什麼話。
“對不起啊，在你面前罵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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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習慣了。”
唐林擡手摸了摸自己的頭，並沒有很在意的說。
他一個粗人，在非洲待了這麼多年，前幾天才被老闆叫回來，跟那邊的人打交道習慣了，不罵人都說不好話。
但也能剋制住。
“沒事。”
汪曉雨乖巧的說道，輕輕笑了笑，告訴他自己並沒有很在意。
“你說……喬夜那邊的人是什麼意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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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聽起來像是黑社會一樣，謝予是有錢有勢，在寧城的地位和身份無人能及，但是這涉黑的事情倒是沒聽人說過。
眼眸深如寒潭，堅定且有神，似乎在想着什麼。
“這……”
“你不需要知道這些事情，以後離喬夜他們遠點就行了。”
“今天撞見死人的事，回去睡一覺，明天早上就把它忘了吧。”
“我怕你惹禍上身。”
唐林模棱兩可的話更是堅定了汪曉予的想法，謝予身上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祕密。
混黑道？有點意思。
“好。”
並沒有追問下去，好似並不在意地點了點頭，轉身拎着包上了車。
唐林松了一口氣，在無人之處擡手拍了一下自己的臉頰。
嘴上沒個把門的，怎麼什麼話都往外說。
以後不能不能再在這個女人面前提老闆和喬夜的事情了。
a國軍火生意，b國菸草生意，d國博彩生意，非洲礦藏買賣……
哪個生意是真正乾淨的，黑的白的不就是一夜之間的事情，手底下的人誰身上沒幾條人命，就連他也是如此。
那些恐怖分子該死，誰殺了他們都一樣。